趙頊飛奔到三娘身邊,顧不得她一頭一臉濕漉漉的淤泥,緊緊的抱住她:「三娘,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完他的眼淚傾瀉而出,那種失而復得的情緒再次讓他激動到無以加復。
趙頊哭了一會,輕輕低頭看著懷裡髒兮兮的小人,用手幫她擦著臉上的淤泥,柔聲的問著:「害怕了嗎?摔跤了嗎?怎麼這麼狼狽?」三娘有些尷尬,低著頭,輕輕用手背擦著臉:「我怕被壞人發現,認出來是我,就把河裡的泥抹臉上了……」趙頊沒想到是她自己乾的,頓時又覺得既好笑又可愛。同時,想到在當時十分兇險的情況下,三娘還能機敏應對,對她又帶著一些敬佩。再想想當時的境況,和三娘所承受的一切,趙頊的心又揪在了一起,生疼的厲害。
趙頊握著三娘的下巴,把她頭抬起來,繼續用手擦著。指尖溫柔,眼中含淚。他輕輕的擦著擦著,眼神也變的堅毅起來,他在內心裡下定了某種決心——他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在策劃這一切,必定要他為此付出代價!
忽然一陣風吹來,三娘輕輕抖了一下,趙頊才反應過來三娘的衣服都被淤泥浸濕了。他趕緊脫下自己的大氅為三娘披上,又一把將她抱上狻猊,快步向府衙策馬而去。
等三娘泡在溫暖的浴桶中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回了神。一場驚心動魄的逃殺還歷歷在目。
早在第一波刺客來襲的時候,她就一直在觀察。發現那些人之是在現場匆匆的鬧了一番,故意聲勢浩大,但卻並沒有真的到樓上或者其他房間內找人行刺。而後,那些刺客快速逃離,也帶著十分明顯的逃離線索,引的現場的侍衛紛紛追了出去。
這時候三娘覺察出有什麼不對,此刻原本就是刺殺為目的,從來不會這樣大肆聲張。就算逃離,也應該設計好逃離路線,有序四散,而不會讓敵人有集中的目標追蹤。顯然一切特別不合理。
而且,三娘在經歷過楊家那樣的連環刺殺之後,她覺得這些刺客可能就是調虎離山,真正的殺招應該會接踵而來。
於是,她趁第一波刺客離去時的紛亂,悄悄從樓上將數床棉被衣物等統統扔在樓後的草叢上,然後抱著幾個枕頭跳了下去。落地後,她將棉被衣物藏起來,躲在樓邊一個木桶中,趁著黑暗悄悄向驛館大門口移動。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波刺客很快就來了。他們與侍衛糾纏在一起的同時,無數的火箭從天而降,集中射向她所在的小樓。一霎時,火光四起,驛館周圍原本慌亂的人群更加慌亂起來。
她趁機與驛館內其他人一起朝外跑去。路過馬廄的時候,三娘看到了狻猊,她解開所有的馬,跨上狻猊,低低的趴在馬背上朝驛館外狂奔起來。
第二波刺客們所有的目光都盯著三娘住的小樓,見小樓上沒人下樓,就沒有過多在意逃散的人群。狻猊帶著她盲目的跑著,直到遠離了人群和房屋。三娘不敢離開延州城,怕城門或其他地方也被人守著抓她。於是在城中一處安靜的地方下了馬,讓狻猊獨自離開,而自己朝一處偏僻的石橋洞走去。
為防萬一,她將頭髮扯散,將河裡的淤泥塗抹到臉上和身上,就算刺客發現樓上沒人,在城內巡查找到她,也不會認出這個宛若乞丐的人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她精疲力盡,蜷縮在橋洞的黑暗裡,低低的祈禱,等待著趙頊或者李憲的人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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