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禪房,玄通在一張桌子旁坐下,李策在狄青的攙扶下也坐了下來。
玄通剛給他一把脈就有些吃驚地問道:「你小小年紀,體內何以會有一股如此剛猛霸道的真氣?而且你的經脈如此脆弱,根本就承受不住這股浩然真氣!」
李策連連點頭道:「這也正是晚輩苦惱的地方。」
玄通捋著鬍鬚,點頭道:「可以說你的這一身真氣既幫了你,也害了你。」
「晚輩不懂,請大師指點。」
我猜你的內傷是因為跟人動手,被對方反震的吧?而且你當時並沒有出全力。
李策驚訝道:「大師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
玄通一笑道:「幸虧你當時沒有出全力,對方是把你打在他身上的力道再加上了自己的力道,瞬間一下子返還到了你的身上,若不是你體內還留有一般真氣,這股真氣遇強自動護體,你早就被震死了。」
李策心道原來是這樣,既然玄通能看出這一層,那就說明他有辦法救自己。
「求大師救小子性命。」李策當即道。
玄通並沒有答應,也並沒有拒絕,而是繼續道:「老衲納悶的是你這股浩然真氣是從哪裡得來的,這肯定不是你自己修煉的。」
李策嘆口氣道:「不瞞大師,恩師臨去世前,把畢生的功力都傳給了小子。」
「你的師父是誰?此人竟有一身如此強勁的內力。」
「恩師是官一奇,乃是河北西路真定府禁軍中的一個都指揮使,這位是我師弟。」李策道,他心想若是老官與這玄通老頭有些交情的話,那此事就更好辦了。
可是玄通聽後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旋即他又繼續道:「這麼一股浩大真氣突然湧入,你竟然沒有爆體而亡,怎麼現在倒是壓制不住這股內力了呢?」
李策暗自著急,這玄通怎麼好奇心這麼重,自己這一會內力又開始翻騰了,可這老頭光顧著打聽,卻沒有動手救自己的意思。
「實不相瞞,當時恰好虛機道長雲遊至此,見此危急關頭救了小子一命。」
玄通面露不屑地說道:「哼,都說虛機那小子武功如何了得,但不是也沒有替你除去隱患嗎?他只是把你的大部分內力暫時都封存了起來而已,治標不治本,早晚封印破解,你還不是一樣要被這股內力撐死。」
李策大喜,聽玄通這麼說來,難道他有法子根治?他忙起身一拜道:「求大師救我。」
玄通卻一擺手道:「我跟虛機小子一樣,也替你把內力暫時封起來。」
「可大師剛說了,那是治標不治本的。」李策急道。
玄通眼睛一瞪道:「那怎麼辦?難道真讓老衲為你逆經洗髓?」
李策並不懂什麼逆經洗髓,但聽他這麼一說,似乎這個就是為自己徹底解決隱患的辦法。當下眼睛一亮道:「求大師為小子逆經洗髓!」
玄通沒說話,那個小和尚倒是說話了:「施主你說得輕巧,你可知逆經洗髓施展一次,就要耗費師叔祖十年的功力!」
李策一驚,代價這麼大?怪不得玄通這老頭不肯答應呢。既然小和尚已經說明了,李策這廝臉皮就是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做央求了。
玄通終究是出家人,一向慈悲為懷,見他有些失望,玄通嘆口氣道:「老衲不會見死不救的,來,你過來坐下,我暫時替你封住內力。」
李策此時別無他法,保命要緊,聞言只好乖乖坐了下來。
玄通道:「等會你全身放鬆,讓體內真氣跟著我走。」
李策點了點頭
玄通虛指輕點幾下,封住他周身幾個穴道,一手抵在他後背,緩緩渡入一股渾厚的真氣。
李策只感覺一股暖流湧入,周身說不出地舒坦,他索性閉上了眼睛,引導著體內真氣隨著這股真氣往丹田沉去。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李策感覺體內真氣已經完全平復了下來,玄通也已收功,他一睜眼做了一次深呼吸,果然胸口沒有那種滯脹感了,於是他起身再次拜謝道:「多謝大師救命之恩。」
玄通也起了身子,他示意李策坐下,再次替他把了把脈。
虛機神色有些不對,他先是焦急,後是疑惑,再然後是驚喜。李策看的奇怪,難道剛才出了岔子?!
玄通撒了手,看著李策道:「你練的什麼功法?剛才老衲替你壓制真氣的時候,就覺你所習功法的運轉路徑與常規功法頗有些不同,剛才老衲再次給你把脈,發現果然是如此,你師父是哪個門派的?」
李策知道他說的乃是乾坤正氣心法,當下裝糊塗道:「晚輩也不知道,恩師傳我功法的時候也沒說他是什麼門派啊,恩師乃是禁軍中的統領,從沒聽他說起過任何門派。」
玄通點點頭道:「難怪我從未在武林中見有人用過,不過你這功法讓我覺得有些像江湖總失傳已久的一門心法,好像是叫做什麼乾坤正氣的……」他一邊皺眉思索,一邊自言自語道。
李策心內一驚,這個玄通果然厲害,居然僅憑著自己內功運轉的路徑就能推斷出功法的由來,此人又是個武痴,莫不是惦記上了自己的功法?
李策忙矢口否認道:「大師說笑了,乾坤正氣這等神功武林中早已失傳很久了,我師父一個軍中的將領怎會那等神功呢。」
玄通看了他半響道:「你說的也對,不過老衲看你這功法極為特殊,當中可能蘊藏解你現在困境的法子,現下你內力已經平穩,不如你默運內力一個周天,老衲也幫你查看一番是否有什麼好的法子。」
李策瞧他面色有些異樣,暗道這老東西不會是撒謊騙我吧?反正現在自己已經脫離了困境,有虛機道長傳自己的崑崙訣,煉化這些內力那是早晚的事,也不急在這一時。
李策道:「大師好意,在下心領了,我這內功法子其實也沒什麼不同,當初恩師教授的時候我也學的不仔細,現下既然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那我就不打擾大師清修了,大師救命之恩,下子沒齒難忘,我回去已經向大相國寺捐一筆香油錢。」
玄通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會拒絕,眼看著李策轉身就要離去,他突然伸手一攔道:「小施主留步,你這一股浩大真氣留在體內,終究是一個禍害,萬一哪天再遇高手,封印再次破解的話,你如此脆弱的經脈可就不一定能再次承受得住了。」
李策心內一陣害怕,不過還是強自鎮定道:「那小子只有自求多福,能不與人動手就儘量不與人動手了。」
玄通哈哈一笑道:「小施主倒是豁達,難得遇上小施主這樣的樂觀之人,老衲與你也是有緣,不如小施主在寺中多留幾日,老衲也好仔細為你再診治一番。」
玄通主動發出了邀請,李策倒真的想待在這好好梳理一下自己洶湧澎湃的真氣,可外邊還有一大堆事務等著自己,自己實在是脫不開身。
李策搖搖頭道:「玄通大師美意,小子怕是要辜負了。」
帶他們來的那個小和尚倒是有些氣不過了,他前一步說道:「你這位施主倒是奇怪,先前央求我帶你來,現在玄通師叔祖留你,你倒擺起譜來了。」
李策尷尬地撓撓頭心道:現在倒變成想走走不了了。
玄通見他還是要走,嘆口氣道:「既然施主執意要走,可你既然來到了大相國寺,老衲又豈能見死不救,佛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區區十年功力又算得了什麼呢?」
李策大驚,心底猛地一顫,難道玄通要為自己逆經洗髓?
玄通見他驚喜的神色,淡淡一笑道:「既然施主有事務再身,老衲也不便強留,不過還是待老衲替你完全解決了隱患再走也不遲吧?」
李策連連點頭道:「不遲!不遲!」
玄通和善地笑道:「那小施主先去沐浴更衣,之後就好好睡一覺,待用過晚膳後,咱們再開始進行。」
李策看著慈眉善目的玄通,暗暗愧疚剛才自己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不惜花費十年功力來救自己,自己居然還以為人家覬覦自己的功法。到了玄通這個年紀,這種修為,這種武功境界,怎麼還會去窺伺自己的武功心法,他剛才也只是一時好奇罷了……
小和尚帶著李策三人出了禪房,一路搖頭嘆息,一路嘮叨:「也不知師叔祖腦袋是不是被門擠了,居然不惜花費十年功力,來為你逆經洗髓……」
李策聽他念叨地多了,厚著臉皮問道:「小師父,這個逆經洗髓到底是幹什麼呀?」
小和尚羨慕地看他一眼道:「逆經洗髓,脫胎換骨,易筋功畢,便成金剛。」
「什麼意思?」李策臉一紅道,他真沒聽明白。
小和尚又道:「聽說過少林寺有一本武功秘籍叫做《洗髓經》嗎?」
李策道:「我聽說過《易筋經》。」
狄青和官震大呼道:「《洗髓經》和《易筋經》是齊名的,並稱為少林寺兩大至寶。」
小和尚點點頭道:「不錯,玄通師叔祖以前就是少林寺出身,他是少林寺近三百年來唯一練成洗髓經的人。這洗髓經練成後,不僅自己的經脈會大大強化,整個身體如脫胎換骨一般,而且練成之人可以憑藉自己強大內力為他人逆經洗髓。不過此法極為耗費內力,十年前方丈深受重傷,經脈寸斷,當時我們都以為方丈就要圓寂了,沒想到玄通師叔祖施展逆經洗髓神功,硬是替方丈續上了經脈,而且方丈內功更勝往昔!」說到這小和尚一臉的驕傲和嚮往。
李策暗暗乍舌,這洗髓經這麼逆天,居然可以做到斷脈重續,真是匪夷所思,看來這次自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