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三人回去,獄卒早已不敢刁難了,都知道這三人是不能招惹的煞星,連何大人拿他們都沒辦法。這還是頭一次看見,上了公堂還能再下來的。
真定府到大宋國都東京汴梁有一千多里地,走的話要走五六天才能到。
李策在獄中寫了一封信拖人稍給了於仙兒,說明了自己情況,要她不要擔心。
第二日一早,三人就上了路,五個衙役一路押解,就像那《水滸傳》中演的那樣,這要純憑一雙腿走到京城去。
李策本想何瑞年徐山能來刁難一番,沒想到一直出了城,也沒見他們的人影,真是奇了怪了。
剛出城,三人就脫了那難看的囚衣,衙役本要阻止,在官震表演了空手碎大石後,五個衙役龜縮起了脖子,乖乖跟在後面,哪裡敢說半個不字。一時這五個衙役竟成了三人的跟班,三人甩手走在前面,包裹全在後面幾個衙役身上。
三人不時說說笑笑,一路指指點點,這哪裡有半分犯人的樣子,分明是出來旅遊來了嘛。李策自從穿越到大宋,還沒機會走出真定府,這次有機會去京城,正好沿途可以看看大宋的秀麗風光。
他們早晨出發,三人都是輕裝上陣,四五個時辰就走了五六十里地,李策還是第一次走這麼遠的路,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已經有些腳後跟疼了,狄青和官震卻仍像個沒事人一樣。
就連拿著包裹的衙役,也絲毫不見疲倦,李策心道,看來都是練出來了,這個時代出門除了馬車,全靠步行,這些人從小就是這樣,早就習慣了。
午時,三人已到城鎮,便歇息吃飯。
「咦?天然居?這酒樓不錯,名字起得也文雅,不如就這吧。」李策說完,拉著狄青邁步走了進去。
只不過剛一坐下,三人就犯了愁,他們身上都沒帶銀子,衙役身上的銀子也不多,總不能衙役請犯人吃飯吧?
按照慣例都是到了酒家,犯人自討銀子請看管的衙役吃酒,以求路上少受一點折磨,衙役們從來也不客氣,今日這三個煞星別找他們麻煩就燒高香了,哪裡敢要求他們請客啊。
五個衙役單獨坐了一桌,幾人要了幾個小菜,要了一壇酒,自顧自吃了起來。
李策三人對望一眼,最後狄青和官震都眼巴巴地看著李策,等他拿主意。
店小二見慣了這種場面,知道三人是犯人,竟然都不上來招呼,只管在其他桌旁伺候。
官震的肚子咕嚕得叫了一聲,這小子哀怨地看著李策,李策知道大家餓,趕了一上午的路,誰不餓啊……該想法子弄點銀子才行,要不然後面這幾天豈不是要頓頓受罪?包里倒是有些乾糧,可那硬邦邦的饃饃,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學了一肚子本事,還能讓一頓飯難倒不成,「小二!」李策高喊道。
「客官您有什麼吩咐?」店小二一溜小跑過來道。
「怎麼不給我們點菜啊?」李策臉一板說道。
「哎呦,不好意思,客官,那幾位想吃點什麼呀?」店小二賠笑道。
「你們這的招牌菜是什麼?」李策問道。
官震暗豎一個大拇指,師兄真是老手啊……
「我們天然居的招牌菜乃是杏酪鵝、蜜炙鵪子,客官要來一份嗎?」店小二眼睛一亮,聽這老道的問法像是有錢的主啊,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好,一樣來一份,再隨便弄兩個小菜,來一壇酒。」李策隨手點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一會就給您端來。」店小二說完,忙不迭朝後廚跑去。
「大哥,你可帶銀兩了?我……我可是身無分文啊。」狄青臉紅得不行,他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沒有。」李策喝一口茶,回答得乾淨利落。
「沒有?!」官震和狄青一齊驚訝地看著他。
「那待會付賬時候怎麼辦呀?」狄青大急,他還沒幹過吃霸王餐的事,待會要是被抓住了再一嚷嚷,那可真是丟死人了。
「沒事,你們倆只管吃,我有法子付賬。」李策嘴角一笑,安慰兩人道,他眼角好似不經意地瞄了瞄東面的牆。
正說著,店小二就端著盤子上菜了,三人趕緊停止了交談。
「喔,這什麼什麼杏鵝,問著味就香啊,來來來,快嘗嘗。」李策一見那一大盤鵝,忍不住贊道,古人的廚藝還是可以肯定的嘛。
官震一見這等美食也沒了顧忌,早就下了手,撕了一大塊就往嘴裡填。
那邊幾個衙役互相看看,紛紛把錢袋子藏了起來,臥槽,待會這幾個窮鬼吃完了沒錢結賬,可別賴到咱們頭上,若是替他們付了帳,回去可就被兄弟們笑話死了。
三人大快朵頤,吃得汁水四濺,衙役們看看人家吃的大餐,再看看自己眼前這幾樣青菜,心裡頭那個窩火,媽的,犯人還這麼囂張,吃就吃吧,還這麼張揚……且讓你們撒野,待會看沒錢付賬你們怎麼辦!幾人憤恨地想著,低頭使勁嚼著饅頭。
一桌七八個菜,三人吃得丁點不剩,菜嘛味道確實不錯,不比後世星級飯店做得差,酒可就差遠了,又渾又澀對李策這種喝慣了好酒的人來說簡直是難以下咽。
「幾位,吃飽喝足了吧?咱們也該上路了。」為首的衙役上前說道,他姓薛,名叫薛興生,人人都叫他薛頭。
「好,上路。」李策摸了摸滾圓的肚子哈哈笑道。
店小二見幾人吃完了,忙迎上來準備結賬。
「客官,吃得可還滿意?」店小二堆笑道。
「嗯,還行。」李策剔著牙道。
「那就把酒菜錢結了吧?」店小二一伸手道。
「額……小二我問你,你們那面牆上掛得對聯,你瞧,就那副,上面那副,可是只要對上就有……一百兩銀子?」李策指著東面牆上掛著的對聯說道。
幾人順著他的手勢一看,這才看見東面牆上掛滿了對聯,有的有上聯,有的有下聯,旁邊還有一個大字告示:有能對上者,只要工整契合,無論是誰,當場付錢。
這不同的對聯旁邊標著不同的價碼,有的十幾兩,有的幾十兩,李策說得這個最貴足有一百兩。
再一看這幅對聯,是一副上聯,只見上面寫著:「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這是一幅絕對,難就難在下一句「居然天上客」正好是上一句「客上天然居」倒過來念的,更難得的是這家酒樓名字就叫天然居,此對聯之妙就是把酒樓的名字——天然居,嵌入了進去。也正是因為這幅對子,使得天然居在當地名氣大增。
這幅對子據說是一個雲遊的道士路過這裡,化了一頓齋飯,留下了這麼一副對子。幾年來,這對子難倒了無數文人墨客,所以它的身價也是一漲再漲,現如今已經到了一百兩,儼然已經成了這個店的招牌,不少聞名來的才子,見了後沉吟半天也只能長嘆而去。
掌柜的也是個知文懂墨的人,一聽說有人要對那副絕對,忙迎了上來,一時間天香樓絕對有人挑戰的消息不脛而走,酒樓里竟絡繹不絕地開始進人了。
李策一看這陣勢,心內汗顏,自己這B裝地有點大了,他為什麼會對出這幅對子,還是源於他大學時參加對子大賽,那段時間他惡補了從古至今所有的絕對,這幅客上天然居就赫然在列,而且對法還有很多種。
「這位公子,敢問是您要對這幅對子?」掌柜的是個五十多歲的人,微胖的身材,潔淨的臉龐,留著灰白的長須,少了一股子市儈氣,倒是有一股子書生氣。
「噢,對,我可以說下聯了嗎?」李策一拱手還禮道。
「當然,洗耳恭聽,公子請。」掌柜的倒是客氣地很。
「好,我得下聯是人過大佛寺,寺佛大過人。」李策環顧一下看熱鬧的眾人,朗聲說道。
「人過大佛寺,寺佛大過人!」眾人聽完,細細品味道。
「絕對啊!才子啊!」一時間各種讚嘆聲不絕於耳。
李策拼命忍住想笑的衝動,還要刻意扮出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
掌柜的臉色一變,激動之下竟有些咳嗽,他喘了一口氣道:「公子高才啊!人過大佛寺,寺佛大過人!好,好一個人過大佛寺!敢問公子怎麼稱呼?」
李策淡定地一笑道:「我叫李策。」
「原來是李公子,老朽今日算是領教了,李公子真是青年才俊。這幅對子掛在這已經有整整十個年頭了,這十年來,無數才子冥思苦想都對不上,即便有勉強對上的,也是不甚工整或者意境太差,唯獨今日公子所對,既工整又協調,公子大才啊。」掌柜的顯然很激動,這一副對子他可是等了十年,今日終於有人對出,他怎能不激動。
「哎呀,在下也只是湊巧碰對了而已,運氣,運氣,呵呵……」掌柜的這麼客氣李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就不要謙虛了,老朽說話算話,這就去取銀子。」掌柜的倒是頗為豪爽,見李策對上了,立馬就要取銀子。
李策心內一樂,剛才還在想這老頭說起來沒完,自己怎麼開口要錢,這還等著趕路呢,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這老丈居然自己主動提起了此事,真好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