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回從大食商人那裡帶了一堆天然染料回去,沒想到他和鄭苹、雙宜倒是有點心有靈犀,她們兩個因為粉紅色的小狗,竟然也起了興致要染指甲,弄來了一些鳳仙花,正在搗汁。
雲雁回一看,樂了,把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往桌上一放,「別搗啦,看看這個是什麼。」
鄭苹把那袋子打開一看,裡面一堆瓶瓶罐罐,擰開了,裡面都是各種植物或者礦物的染料,她詫異地道:「這是什麼?染布的?」
「不是,染指甲的呀。」雲雁回說道,「我去找那狗的主人,發現那是一戶大食人,他們家的貓狗都是各種顏色的,指甲也是。所以,我就求了配方,和一些染料回來給你們玩兒。」
鄭苹頓時欣喜非常,「沒想到那些大食人還有這樣的巧思。」
雙宜也高興得很,把罐子挨個打開,「竟然有這麼多顏色?那該染什麼顏色好啊,或者我每個指甲染一種顏色?」
雲雁回鄙視地看著她,「你還有沒有一點品味啊,只有小孩才那麼塗呢。」
雙宜:「……」
雲雁回拿出一把小刀,得意地道:「阿娘,你畫一些花樣在紙上,我給你鏤刻一下,然後就用這個蓋上指甲,再來染色,如此一來,就能得到花紋了。」
雙宜嘴巴都要長大了,「還,還可以這樣嗎?」
原本她是很不開心的,但是聽到雲雁回的話後,又覺得慚愧了——雁哥兒說得真對啊!她真是沒一點品味,還是雁哥兒厲害,這樣的方法也能想出來。
鄭苹卻露出了憂愁的神情,「我怎麼覺得,你們兩個的性別錯了。」
雲雁回:「……」
雙宜:「……」
雲雁回的表情瞬間就變了,一下青一下白的,甚是好看,半晌,才說道:「也不至於這么娘吧……」
雙宜也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她今日穿的是裙裳,「我覺得還好啊。」
「算了,」鄭苹懶洋洋地道,「先給我染指甲吧。」
雲雁回頓時有種,兒子還不如染指甲重要的感覺,鬱悶地找了紙來,給鄭苹畫花樣。
鄭苹在紙上描寫了些祥雲和蓮花的花樣,「先試試簡單的吧。」
雙宜卻不喜歡這樣的花紋,雲雁回想了想,「我給你畫貝貝……」
雙宜眼睛一亮,「可以嗎?」
「黑白兩色,還是比較簡單的。」而且這兩種覆蓋力很強,雲雁回覺得應該沒問題。
先將祥雲和蓮花紋刻出來,蓋在鄭苹的指甲上,刷上淺藍色和紅色的染料,然後裹好了。這種天然染料,須得覆蓋相當一段時間,才好著色。染一次能保持三五天,還算不錯了。
接著,雲雁回再抓著雙宜的手,在她指甲前段按上乳白色的染料,這是圓形的,可以作為熊貓的腦袋,等待著色之後,再用黑色勾畫出耳朵、眼圈就行了,非常的簡約可愛。
而且和其他指甲不一樣,這是只有一半染上了花紋,以前還真沒有過,雙宜覺得非常新奇,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想早點看到效果。
雲雁回給她們兩個裹好指甲後,小老虎從屋子裡揉著眼睛出來了。
雲雁回就抱住小老虎,「寶貝兒,睡飽了?」
小老虎把腦袋在他肩頭蹭了蹭,睡眼惺忪,「雁肥……」
他冷不丁看到了支棱著雙手的鄭苹和雙宜,一下子嚇醒了一般,「姨姨和姐姐的手受傷了?」
「沒有,裹起來染指甲呢,就是把指甲弄成其他好看的顏色。」雲雁回給小老虎解釋了一下。
小老虎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那今晚是雁肥做飯嗎?」
雲雁回:「……」
……靠,怎麼突然感覺小老虎說到了重點,對哦,她們兩個都裹著指甲,今晚豈不是就他來做飯了?
而且雲雁回有種不祥的預感。
——事實上,當這晚鄭苹和雙宜把布揭開,看到染好的指甲後,非但興奮地握著對方的手不停欣賞、討論以後該染什麼樣子,她們還當場宣布,明日、後日、大後日……恐怕都需要雲雁回來做飯了,因為老是沾水會影響指甲染色的持久度。
雲雁回一口血噴出來,雖然他很喜歡研究菜色,但是不代表他想在正忙著拆遷的時候,每天還要做飯菜啊!
但是看著鄭苹和雙宜興奮的樣子,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要是敢推辭,一定會被暴力碾壓。
雲雁回趕緊嚴肅地說傅雲灃說:「傅叔,是這樣的,最近拆遷辦特別忙,我們都要在府里是工作餐,沒有時間回來。所以,要麻煩您做一下飯了。」
「…………」傅雲灃曾經一個人光棍很久,所以他也會下廚,雖然會的菜色不是很多,這會兒一臉愕然,「啊?」
他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最後倒霉的是他啊!
傅雲灃一臉鬱悶,「所以你幹嘛要弄這個。」
雲雁回汗了,他實在是沒想到這茬。
「傅叔,安心,等她們這波興趣過去了……」
……
第二日,雲雁回起來的時候,就看到鄭苹靠著窗欣賞自己的美甲,頓時又無語了一下,洗漱完趕緊遛了,「阿娘,我去府衙了。」
鄭苹懶懶一揮手,「去吧。」
雲雁回進了府衙,今日來得有些遲了,因此腳下不停,走得挺快。
只是他走了幾步,就覺得有點異樣,仿佛是誰在跟著他,於是猛然回頭一看,但是什麼也沒有,於是鬱悶地繼續往前走。
可往前走著,又覺得那種感覺出現了。
然而連腳步聲也聽不到呢……
雲雁回納悶,走到轉角處就不動聲色地停下,扶著牆突然把頭探出去,直接對上了正躡手躡腳的三毛——
它猛然一僵,凝固了。
雲雁回:「……」
「三毛……」雲雁回走了出來。
三毛立刻原地躥起來老高,往旁邊一跳,幾步就到了房樑上,回頭對著雲雁回哈氣。
雲雁回仰著頭說:「下來。」
他手上還拍了拍,這是他以前喊捕鼠官們吃東西時的動作,只要他一拍掌,它們就知道有東西吃了,後來養成習慣,沒有吃的也會過來。
但是現在三毛卻還趴在房樑上,臉被遮了一半,兩隻豎瞳幽幽地看下來,一點動作也沒有,顯然是還在生氣上次雲雁回維護那隻小狗。
雲雁回無奈了,又想起三毛還跟蹤自己,不禁更加黑線,三毛不肯下來,他也沒有辦法,擼毛都擼不著,「我趕著工作,回頭再說啊。」
雲雁回跑開了。
到了拆遷辦,暈頭暈腦地工作了半天,雲雁回才有時間喘口氣,端起茶杯想喝口茶。
一掀開杯蓋,剛準備喝,雲雁回就看到裡面飄著一隻小蜘蛛。
「……」當時雲雁回就頭皮發麻了,一揚手把杯子給摔了。
「怎麼了,雁哥兒?」同事都看過來。
「沒,沒什麼,手滑……」雲雁回都不敢去收拾茶杯,捂著額頭,大家都以為他是累壞了,於是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雲雁回自然不好意思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竟然怕蟲子,只是在後怕,看來以後吃茶也要注意一點,更講究一點,他剛才若是性急一些,豈不是直接喝下去了?
雲雁回不經意一瞟,卻看到樹叢中一對幽幽的眼睛,仔細一看,又沒有了。
雲雁回不寒而慄,霍然站起來,「原來是它!」
其他人都奇怪地看著他,覺得雁哥兒突然間怎麼怪怪的。
「……我去吹吹風。」雲雁回故作鎮定地走開了。
可惡,三毛真是太狡詐了,它們都見過他躲著蟲子的樣子,那蟲子一定它弄進去的!
雲雁回非常後悔,為什麼他要得罪三毛呢?貓咪們太記仇了!
思及自己的遭遇,還有隨時等待「復仇」的三毛,雲雁回不禁垂淚感慨。
可是,再垂淚也沒用了,只能趕緊跑到廚房去,「有魚嗎?」
廚房的人:「噫,今日沒有呢,雁哥兒今日想吃魚?」
「居然沒有?」雲雁回只好在廚房又尋覓了一下,幸好,天無絕人之路,讓他看到了蝦,拿了些蝦肉和雞肉,洗乾淨切碎了,蒸熟,攪拌均勻,然後裝在一片翠綠的白菜葉子裡。
放涼了之後,便捧著出去,左張右望。
「三毛——三毛大大——」
雲雁回喚了幾聲,還真看到三毛的身影在房頂出現了,於是更加努力地呼喚它下來。
可惜三毛站在房頂,一定要下來的意思也沒有,連美食也沒辦法誘惑了。
難道是這個蝦肉和雞肉不夠好吃嗎?
一瞬間,雲雁回腦海中突然閃過趙允初知道他自稱是展昭的粉時悲憤的樣子。
雲雁回試探著換了個切入點:「三毛大大,你長得最好看了,你最可愛了,你和那些粉紅小妖精不一樣,你的毛就像黃金一樣漂亮,我最喜歡你了,喜歡你的毛你的爪墊你的鬍鬚你抓老鼠的英姿……」
雲雁回一口氣把三毛從頭夸到腳,中間夾雜若干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和小狗來往了。
半天,三毛才矜持地從房頂跳下來。
雲雁回:「……」
三毛接受了雲雁回的擼毛,並小口小口地吃著雲雁回特製的「翡翠蝦雞塊」,又在雲雁回的手上舔了舔,似乎在說:既然是這樣,那就原諒你,以後我會繼續罩著你,不讓蟲子靠近你。
「這才是真成精了……」雲雁回心想。
雲雁回想著便走神了,三毛用腦袋抵了抵他,雲雁回趕緊繼續在它下巴上撓了撓,三毛的頭便再次揚起來了,兩隻耳朵壓平,眼睛也眯上,喉嚨中發出咕嚕咕嚕的代表享受的聲音,儼然一副大爺樣。
這時,三毛的幾個兄弟姐妹也不知從何處圍了過來,一副不給按摩不罷休的態度。
雲雁回被貓淹沒,暗自嘆道:世無良貓也!
……
雲雁回為捕鼠官們挨個做了大保健,方才回家。
才走到院門口,就震驚了,因為他家出現了好多婦女,什麼三姑六婆全都來了,正在他家染!指!甲!
而他傅叔,正在吭哧吭哧地一邊注意著灶上的飯,一邊晾衣服……
鄭苹作為頭一個吃螃蟹的先驅者,正挽著袖子指點大家描花紋、染指甲,「哎呀,盧娘子,你可莫動了,否則染到指甲外面了,也莫碰水哦。」
她看到雲雁回返家,便是一喜,「雁哥兒,快來幫忙——正是我家雁哥兒想出這個法子的呢。」
雲雁回眼前一黑,「……」
厲害了我的媽,你是要讓這條街的男人今晚都吃外賣嗎?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大人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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