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忽悠 第二十二章 一盤散沙的五國部
「我是來參見阿布卡赫赫的！胡沙虎，你確定阿布卡赫赫會殺了我們？」
斡離不把齷齪拉到了一邊，兄弟倆並肩站立。斡離不心裡很溫暖，臉上的笑容更是一直沒有減少。此前是從容面對生死，現在卻是因為生機再現。
齷齪沒死就是天大的幸事。更何況，齷齪還能代替阿布卡赫赫宣布消息呢？
前者說明，阿布卡赫赫在盆奴里有發言權，即使不能完全掌控局勢。後者說明齷齪和阿布卡赫赫關係密切——呵呵，齷齪也知道怎麼和別人相處了？這才幾天不見，小孩子長大了啊！都知道擋在二哥前面了……
有此判斷，斡離不當然要大張旗鼓地打出阿布卡赫赫的牌來。有縫隙，就要鑽。有矛盾，就要利用。
「老四，你受苦了！」
斡離不心疼地摸了摸齷齪的毛寸。看來，阿布卡赫赫僅能留下齷齪的性命吧。這都被人虐待成什麼樣子了？連女真人珍逾生命的辮子都被剪了，這不僅是虐待，更是凌辱！盆奴里人，你們要付出代價的……
「二哥，這是我自願的！阿布卡赫赫的使徒，全是這個髮式，這也是阿布卡赫赫的髮式！」齷齪貌似也沒有把生死放在心上，反而有點興高采烈的。
被剪辮子時，齷齪當然是抗拒的。剪完之後，才真的和大家一樣吧，甚至是和阿布卡赫赫一樣。與眾不同，對少年人來說是一種巨大的壓力……
呵呵，原來齷齪並沒有受到虐待，還成了阿布卡赫赫的使徒？啊對，剛才在寨門前玩耍的幾個孩子，就是齷齪領頭的吧？齷齪比他們高出了一頭，只是斡離不沒往這上面想。
被人團團圍困著，刀尖就在眼前，斡離不和齷齪卻是談笑風生，好一場兄弟相得。若於艮看見，一定會覺得自愧不如……
當然，沒人知道齷齪宣布的「阿布卡赫赫正在趕來」是個假消息，齷齪哥只是派了蘇都哩去請而已。而且，在場人等也沒有一個對此存疑，甚至齷齪本人也信了。
如果只有一個人能代表阿布卡赫赫，那自然是沃淩。如果還有第二個的話，那就是齷齪了。目前還沒有第三個，蘇都哩還小，貌似也不太關注這個。
齷齪的毛寸確實醒目，尤其是剛剛主持完阿布卡赫赫儀程。
胡沙虎腦袋裡還有殘存的理智，或者是本來就拿不定主意。殺人的命令到了嘴邊，又臨時改了口，「都給我拿下！膽敢反抗的，直接砍了！」
盆奴里勇士們一擁而上。斡離不阻止了隨從們的反抗，隨從們雖然一臉怒氣，卻也束手就縛。斡離不和齷齪兩人倒是沒人過來動手，可能是敬畏齷齪的髮型。
「胡沙虎，臣服於大遼國，我們還是胡里改。臣服於女真人，胡里改可就沒了！」奧里米的少酋長阿布哩又怒吼了一聲。
其實阿布哩的真正意思是，即使盆奴里被女真人滅了，越里篤和奧里米也還有退路。要是盆奴里投靠了女真人，越里篤和奧里米那才是無路可逃！
這兩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爺脾氣，和胡沙虎本來也是臭味相投的。但胡沙虎想要當胡里改人的共主，那就損害了他們的利益——都是光著屁股抓蛤蟆的，誰還不知道誰啊？！
斡離不手上並沒有武器，齷齪當然就更沒有。阿布哩向恩特布使了個眼色，胡沙虎不是下不了決心嗎？我們幫他一把如何？
看熱鬧的，就怕事不大，阿布哩和恩特布倒是心有靈犀。
沒等胡沙虎做出反應，阿布哩和恩特布就各舉了武器，分別向斡離不和齷齪砍來！
迅雷不及掩耳之際，斡離不猛往下蹲，借力團身躍起，把齷齪撲倒在地！倒地的同時就勢一滾，斡離不抱著齷齪避出三四步去！
此時眾人才看清楚，阿布哩和恩特布各劈了一刀，這兩刀幾乎都是貼著斡離不和齷齪的頭皮擦過！
阿布哩和恩特布一擊不中，各自驅馬追來，居高臨下地兩廂夾擊。抱在一起的斡離不和齷齪，只能不停地滾動，根本就沒有機會站起來！
女真人大聲聒噪，劇烈地掙扎，卻被胡里改人死死摁住。
近旁的胡沙虎貌似還沒有回過神來——這裡誰說了算啊？怎麼招呼也不打一個，直接就殺人？老子什麼時候說過要投女真人了？可這兩個小混蛋，代表了越里吉和奧里米啊！
圈內只有他們五人，並無號令發出。圈外的胡里改人均是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狀況，也不敢輕舉妄動。
阿布哩和恩特布也算是馬上高手，刀刀不離後腦勺的，眼看著斡離不和齷齪無處躲藏，早晚身首異處……
「住手——」
就在此時，遠遠地傳來一聲斷喝，七八匹戰馬風馳電掣一般衝來，一馬當先正是溫迪罕！
外圍的胡里改人下意識地就讓出一條通道來，溫迪罕驅馬徑入。瑪武等人情急之下，也是策馬猛衝，胡里改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衝進入了圈內！
阿布哩和恩特布兩馬分開，斡離不和齷齪被夾在中間，再也無處轉圜。阿布哩和恩特布獰笑著，各舉了長刀狠命地劈了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溫迪罕蹂身躍起，一腳踹在了恩特布的後背上。恩特布登時被踹落馬下，手中長刀卻紮上了阿布哩的馬肚子。戰馬負痛長嘶，前蹄抬高，馬身後仰，阿布哩被摔落了馬下！
溫迪罕的戰馬「轟」地撞上了恩特布的戰馬，兩匹馬壓在了斡離不和齷齪的身上。溫迪罕卻是凌空一個翻轉，輕巧落地，冷眼看著狼狽爬開的阿布哩和恩特布。
「胡沙虎，你這算怎麼回事？為了投降女真人，要殺了我們倆嗎？」阿布哩的主意向來比恩特布來得快些，吐出了嘴裡的雪沫子。
阿布哩好歹沒有受傷。恩特布卻被溫迪罕踹得厲害，彎著腰站不起來。
瑪武等人紛紛跳馬，手忙腳亂地抬走兩匹傷馬，扶起了斡離不和齷齪。不知什麼時候，斡離不的後背已經挨了一刀，幸虧鐵甲足夠結實。兩人都是冰雪裹身，狼狽不堪，卻是保持了沉靜。
越里篤和奧里米的族人聒噪起來，亂紛紛地往圈子裡面沖。盆奴里人數更多，雖然沒搞清楚狀況，卻也不肯讓外人衝進去，這是在誰的地盤上？
不知是哪邊起頭，雙方打到了一處，現場亂成一團。
瑪武等人各自撿了一把武器，拱衛在斡離不和齷齪周圍。喧鬧中，瑪武一直盯著斡離不的嘴巴，神色頗為焦急。
不錯，此刻亂局，正是逃走的最佳時機。只要斡離不一聲令下，瑪武等人就會迅速救出被擒拿的女真人，奪得戰馬揚長而去。可是，斡離不始終沒有發出指令，只管冷眼觀察。
瑪武都能看出的時機，斡離不當然早已看到。更何況已經和齷齪會合，冒險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可是，在完顏部的最大利益跟前，就算兄弟兩個以身相殉，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更何況性命之憂已經過去了呢？
胡里改人的群毆中，勇士們畢竟保持了克制，拳打腳踢卻沒有動用武器。這個時候，能見點血就好了。一旦見血，雙方就會失去理智，那時的情況才是不可收拾……
斡離不當然很想悄悄地幫一下忙，卻始終未敢異動。因為後來的這個英俊小將，一直冷眼盯著這邊。
這個小將不簡單啊！剛才，斡離不抱著齷齪躺在地上，眼見得兩把長刀劈來，兄弟倆竟再也無法保全……正當斡離不絕望地嘶吼時，卻是這小將凌空飛來，一舉化解了兩把長刀，也算是救了兄弟倆的命吧。
設身處地，斡離不自忖沒有這個身手。
看得出來，這小將並沒有殺人的意思。卻也不見得介意殺人，如果斡離不稍有異動。更過分的是，這小將毫不在意場上的混亂局勢，神色清冷，置之度外！
有身手有頭腦，這小將是誰？盆奴里居然有這等人物。或者剛才之出招，也是這位小將的極限吧，仔細看臉上貌似還有一絲紅暈……
即使沒有這小將監視，斡離不也不見得會逃。因為此時一逃，胡里改人很可能終止內訌，齊心協力追捕女真人。那豈不是幫了胡沙虎一把？嗯，你們放心整！哥這邊不給你們添亂，加油！
斡離不能夠審時度勢爭取最大利益，阿布哩卻沒有這個能力，反倒是要努力實現斡離不的意圖。
只見阿布哩爬上了旁邊一匹戰馬，兩眼通紅，舉起長刀，高聲叫道，「胡沙虎，你為了投靠女真人，不惜殺害胡里改人！我奧里米和越里篤決不與胡奸為伍，你最好把我和恩特布都殺了！」
「阿布哩，你胡說什麼？我胡沙虎怎麼可能投靠女真人？」胡沙虎氣得滿臉通紅，說話都不利索了。剛才被這兩個混蛋晾在一邊，現在又被潑污水，胡沙虎的情緒上來，幾乎真的要把阿布哩一刀砍成兩截。
「好！如果你不想投靠女真人，現在你證明給大家看，把這些女真人砍了！」阿布哩大義凜然，似乎是處於劣勢兀自怡然不懼。
「你……」胡沙虎果然語塞，張口結舌。
斡離不處於被殺的位置上，居然還有心看胡沙虎的笑話。這智商，真是讓人捉急啊！不殺女真人的信使，當然是為了胡里改人的更大利益。這麼一句話就頂不回去嗎？呵呵，這麼一個人做胡里改的首領，對女真人是好事啊。
「哈哈哈哈！那麼，你是要殺我和恩特布了？」阿布哩仰天長笑，似是對原先的朋友極其鄙視，終於看透了這丫的本來面目，悲憤！
「我也沒有！」胡沙虎一時間還真是有點傻眼。老子確實忍你兩個混蛋很久了！要是能殺早特麼殺了！
「好！還算你有點義氣！我們走！」阿布哩哼了一聲，給胡沙虎點了一個最低檔次的贊，大聲地招呼恩特布和兩人的手下。
早有人把恩特布扶到了馬上。先是糊裡糊塗地挨了一腳，然後就被阿布哩代表了，恩特布也是倒霉催的。阿布哩的腦瓜子，倒是比胡沙虎好使些。
斡離不饒有興致地看著熱鬧。原來這兩個小子來自于越里篤和奧里米。看來，盆奴里內部矛盾重重，五國部也是一盤散沙啊！
很好，越里篤和奧里米這會兒要是走了，那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