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最讓人頭疼的就在於這一點他們總是擅長把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同時又能保證自己站在道德制高點來指責別人。
簡單來說就是當了姐兒還能立下貞潔牌坊,順便再倚著牌坊嘲諷別人,比爬到腳背上的癩蛤蟆還噁心人。
就很蛋疼。
眼看著趙桓的臉色由晴轉陰,种師中忍不住湊上前去,低聲道:「官家?不若由微臣來……」
趙桓卻呵的笑了一聲,說道:「由你來下達屠城的命令?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兒做,朕就不用背負下令屠城的罵名了?」
种師中沉默以對,顯然是打算自己背負起屠城的罵名,以免趙桓這個大宋皇帝的名聲受到影響。
然而趙桓卻沒打算讓种師中替自己背這個黑鍋。
身為一個皇帝,有些黑鍋可以讓文武百官替自己背著,比如什麼地方做的不到位了,傷害到了百姓的利益,這時候就需要有官老爺們站出來背黑鍋,自己這個皇帝是絕對不能背的。
同樣的,有些黑鍋不能讓其他人替自己背,就比如這種屠城抓勞工之類的黑鍋,不僅不能讓手下替自己背,自己這個皇帝還得主動替手下背起來才行。
再說了,趙桓本來也沒打算徹底屠城。
趙桓再次笑了一聲,扭頭吩咐道:「傳旨給戶部,讓他們做好遷移百姓的準備,同時讓吏部做好派遣親民官的準備。」
「至於眼前這些人……」
「都送到工地上吧。」
雖說順天府皇城已經建好,秦會玩這個倒霉孩子也已經被下了獄,但是大宋其他地方的基建還都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各個州縣需要勞工的地方還很多,瀋州城裡這幾萬人看似挺多,但是要放到整個大宋需要勞工的工地上,估計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所以,屠城不屠城,這事兒跟要不要臉就沒一毛錢的關係,說到底還是大宋的百姓不爭氣。
要是大宋的百姓們爭點兒氣,沒事兒就多幾個生孩子,大宋的丁口多到幾個億,那趙桓還用留下這些金虜當勞工?
別說區區一個金國了,趙桓都敢平推整個小破球!
……
被瀋州城直接開城投降這麼一攪和,趙桓原本打算對瀋州城拆遷重建的念頭也就淡了。
對於趙桓來說,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大宋接下來要走什麼道路的問題。
先文?還是先武?
先武,可以繼續推行軍功爵制,用軍功和爵位來刺激大宋百姓對外開拓的欲望,從而平推整個小破球,等統一了小破球再琢磨文治的事情。
先文,那等幹掉金國之後就可以暫時收手了,未來十年二十年的時間都用來大力發展教育和科技,等內功練好了再一次性平推小破球。
這兩條道路無所謂哪條更好,也不是說先文就會抑武,更不會先武就抑文,而是無論選擇先文還是先武,大宋都不會放棄另外一條道路。
不過是兩條路各有側重罷了。
除了大宋未來的道路之外,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就是大宋官場的問題。
別看大宋已經拋掉了冗官制度,御史台這個監督機構也已經走上了正軌,但是官老爺這個神奇的群體卻不是制度和御史台就能夠解決的。
甚至於,屠刀都嚇不住他們的貪慾。
大明時期,某些官員看著前任官員被掛在大堂上的稻草人,初時還會心有畏懼,可是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後來更是跟前任一樣掛了上去。
洪武皇帝左手都察院,右手錦衣衛,動輒剝皮食草的嚴刑峻法都嚇不住那些官老爺們的貪慾!
大明時期這麼大的力度都止不住,大宋時期就能止得住?
扯蛋!
真要能止得住,包黑子那狗頭鍘虎頭鍘之類的鍘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所以,趙桓從來就不相信什麼高薪養廉之類的說法,所謂的高薪養廉不過是提高了這些官老爺們想要撈錢的下限,讓這些官老爺們撈錢的手段變得更加隱蔽。
趙桓相信的,就是得加強對於官老爺們的管教,同時還得不停的對官場進行清洗。
反正中原堂口從來就不缺少想要當官的人,清理一批官老爺,馬上就會有第二批官老爺頂上去,根本就不用擔心無人可用,再不濟,大明洪武皇帝發明的戴枷辦公也可以學一學嘛。
至於金國……
趙桓還真沒太把金國當回事兒。
完顏宗弼帶兵在鴨綠江畔,跟那些不知好歹的棒子們攪和在一起是沒錯,但是隨著瀋州落入了大宋的手裡,完顏宗弼和他手下的那些金兵已經成了無根的浮萍,隨時都有可能涼。
北邊的金國還占據著黃龍府也沒錯,但是隨著蒲察石家奴的死以及完顏晟對那些儒門世家舉起屠刀,金國自己就已經先亂起來了,如果趙桓現在選擇停止進兵,估計黃龍府那邊兒就得換個皇帝,所以,金國也已經不足為慮。
趙桓所要做的,僅僅是怎麼選擇選擇先幹完顏宗弼還是先干黃龍府?
而無論趙桓做出哪種選擇,其實都不需要趙桓再操心接下來的事情。
先幹完顏宗弼,估計就沒有比岳飛岳鵬舉更合適的人選了。
先干黃龍府,种師中跟宗澤他們也能完美的制定作戰計劃,大軍只要逐步向黃龍府推進就能夠直搗黃龍。
所以,大宋到底是該先文還是先武?要不要現在就把大宋的官場清理一遍?
只是還沒等趙桓做出決定,汴京方面卻傳來了一個讓人蛋疼的消息。
趙吉翔掛了!
當然,趙吉翔這貨身為趙桓的便宜親爹,又是大宋的太上皇,用掛這個字實在是不太合適,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駕崩。
之所以說這個消息讓人蛋疼,倒不是說趙桓對趙吉翔的死有多傷心。
畢竟就趙吉翔幹過的那些破事兒,趙桓沒親手送他上路都已經算是孝順了,再指望趙桓因為他趙吉翔的死而傷心,那完全就是扯蛋。
真正讓人蛋疼的原因,是趙吉翔這貨死的太不是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