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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軍情中所說的五號位置,是防線上所有面對的地域都有編號,這是總參謀長曾尚飛派來的十多名參謀的任務,他們每日都要在瞭望哨拿著一份標號的地圖訓練,在沒有標定物的情況下準確判斷敵人位置,這也是黑狼軍團的拋石機不管是石頭,還是火藥包,精度都要比宋軍高不少的原因之一。
所以,黑狼軍團的準備遠遠比党進等宋軍將領的想像的還要完備,早已在他們的想像和認知之外。
此時,所有的拋石機都在調整自己的角度,並且統一換上了火藥包,戰線上短暫的寂靜,而宋軍以為有了土牆的掩護,並不害怕祥符國軍隊火藥包的打擊。
各個工兵隊三角旗舉起,楊繼業身邊紅底黃邊的指揮令旗磨旗一周,向前猛一揮動。所有準備就緒的拋石機將火藥包,兩宋軍兩翼五號位置拋了出去。
宋軍兩翼剛剛聚集起來準備對抗黑狼軍團南山和北山上蓄勢待付騎兵步兵陣頓時一片大亂,紛紛往土牆旁邊躲避。
楊繼業對身旁的旗號手道:「傳令,兩山之上騎兵突擊宋軍左右兩翼五號位置。」
片刻後,各五百的黑狼軍團騎兵排著嚴整的隊形,從南山和北山的半山腰上奔騰而下,借著下坡的衝力,閃電一般迅速進入戰場,向著宋軍兩翼人馬衝擊而去,宋軍措手不及,瞬息之間便死傷上千,但很快便又重新聚集起步兵軍陣,黑狼軍團騎兵很難再占到便宜。
楊繼業見此,果斷下令,讓騎兵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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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防之戰還在持續,而從大宋京都疾馳而來的八百里加急金牌令旨才剛過慶州,距離此處還有一天的路程,比葉塵、胡三光等人以距離和快馬速度的換算推斷還要慢了一天。
之所以會這樣,這還要從四天前,府州和麟州先後被祥符國奪占開始說起。
自這一天之後,大宋朝堂上的氣氛一天冷過一天。到了前天,遼國十萬鐵騎南下,直逼真定府的消息傳到開封,宋國皇宮崇政殿中的溫度已經幾乎降到了冰點以下。
自趙德昭登基為帝之後,皇宮之中趙匡胤時期勤儉節約優良傳統便徹底斷送了。按照趙德昭的意思,皇城中的任何一座宮室,只要天子駕臨,夏天就會放置冰塊,冬天則要升起炭火,讓天子在御榻上坐得舒心。從鶴型香爐中飄散出來縷縷香菸,繚繞在樑柱間,讓天子所在的每一座宮闕,都宛如天上仙宮一般。
但曹彬覺得這春日的宮殿中溫度還是夠冷的,而且冷清,儘管人數比平常要多了好幾倍。
今日的崇政殿,不再僅僅是五六宰輔加上兩制班的十餘重臣,而是擴大到了侍制一級,加上幾個重要的且有關軍事的監司主官,會聚一堂,共同討論如今要面對的問題。
不過相對於迫在眉睫的緊急軍情,難以區分的責任,借題發揮的臣僚,以及憤怒的天子,這個才是更棘手的問題。
趙德昭看著滿朝文武,雷霆怒意在眼中匯聚,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燒。
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高懷德和永慶軍路轉運使周宏成聯名上奏,說此次計劃萬無一失,結果呢?
高懷德死了,府州和麟州丟了,折家三萬多大軍投敵。党進帶領四萬精銳攻打不下只有一萬人駐紮的四個軍寨。最主要的是,遼國人不但言而無信沒有發兵祥符國,如今反而來打我大宋。
為何明明兵力占優,國力占優,計劃也很好,就是節節失利,沒有一仗是順利的。
趙德昭此時感覺焦頭爛額,他已經快要失去分寸。
西北的戰火是經過自己同意主動挑起的,趙德昭不會為此事而太過秋後算帳。但事情拖到契丹人都牽扯進來,趙德昭又怎麼可能不上火?
此外,讓趙德昭心中感到更加痛恨的是他發現自己對朝堂的控制漸漸在減弱,相反趙普那老賊越來越強勢,甚至霸道。
內憂外患,沉重的擔子壓在趙德昭的肩頭,讓他一時間甚至覺得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而下面的臣子仍舊在爭吵,吵得他頭疼欲裂。
「妖孽葉塵,其梟獍之心,不感先帝知遇之恩和朝廷恩德,反而大逆不道,反叛立國。我大宋兵多將廣,如今是有小敗,但不可示弱,當選良將,再起大軍,破其城、滅其國,俘葉塵,執於陛前問罪!」
這是剛剛入京詣闕的一名侍制在興奮的叫囂著戰爭,但將這些話說完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像是看傻逼一樣看著他。吼兩句倒是容易,想在天子面前掙個好印象,也不是這麼做的。
所以呂餘慶很是嫌惡的瞥了一眼,說道:「調兵遣將,膺懲祥符,這是我大宋必做之事,可當務之急,乃是北方契丹,而非西北葉塵。」
「真定符與京城相距千里之遙。京中接到戰報,就已經過去了三四天。如今真定府那邊是個什麼情況,我們一概不知。不過,有李繼勛帶領十萬北方大營精兵守護國門,當不會有事。」
薛居正反駁著呂餘慶。又向趙德昭道:「陛下。西北周宏成和高懷德思事不周,計劃不慎,方致今日西北之敗和契丹鐵騎南下。臣請陛下將二人重責,以儆效尤。」
呂餘慶厲聲說道:「葉塵慾壑難填,王師不至,葉塵絕不會收手。王師越遲攻入祥府國,葉塵實力越強。所以,高懷德和周宏成一心為國事,雖然戰局不利,但不可重罰,否則當會寒了天下官員的心。」
聽聽,一下子就轉回到爭論這是誰的責任上去了!
趙德昭聽得心中發恨,直咬著牙。
「陛下,事已至此,還是儘早派出金牌急腳,讓党進撤兵為好。」曹彬站了出來,在趙德昭憤怒爆發之前,說出了他的意見。這其實是他與趙普剛才進宮之前商定後的意見。
不等趙德昭有所反應,趙普上前一步,緊接著說道:「臣得到消息,葉塵的皇后是遼國皓月公主,如今遼國出爾反爾,反咬我們一口,很有可能在背後與祥符國已經結盟,我們大宋雖然國力強大,大軍強悍,但是也不宜與兩國同時開戰。」
曹彬、趙普兩人一搭一唱,一看就知道他們私下裡已經有了默契。
趙普的發言很平靜,但趙德昭聽到之後,心臟便一陣陣的抽緊。
他覺得兩人說得有理,這個時候應該讓党進撤軍,但是他又不甘心在文武百官面前就這樣聽從趙普的意見,
只是先帝好不容易打下大好江山,到自己手中,不到一年時間,他的天下,竟然變成了如此動盪?即使再不想聽從趙普之言,最終党進還是要退兵的。不過,晚退一天也是可以的。
這樣想著,趙德昭說道:「諸位愛卿都言之有理,朕結合諸位愛卿之言,認為再多給党進一天時間,說不定西北戰局有變。等明日若是還沒有好消息傳來,便發急腳金牌,讓他撤軍。」
…………
…………
夏州。
自戰爭開始以來,特別是皇帝陛下親臨前線之後,留守在夏州祥符國的幾位重臣壓力便很大,特別是左相馬文韜和右相韓熙載要總領全國政事,兩人總擔心在這個時候國內後方出一些事情,影響前線戰事。所以,他們日理萬機、事無巨細、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同時,身上的壓力可謂是重如泰山。
除二位宰相之外,最忙碌,壓力最大的還有兩人————戶部尚書賈憲和軍樞部裝備部喻文。他們二人前者要負責籌集糧草,後者要負責前線武器、器械。
當然,忙碌的不止是他們,可以說祥符國朝廷上下所有部門府衙在這些天都全力運轉。比如,農部尚書張泊這些天忙著要組織人手開墾黃河流域的耕地、水田,還要整體水利,籌集糧種,關注全國農事等等。
祥符國中書省府衙因為有左右二相的原因,分為左府和右府。這些天韓熙載和馬文韜吃住都在府衙,以方便辦公,處理政事。
此時張泊正在右府中給韓熙載匯報農事。
「…………目前黃河流域預計七百多萬畝良田,因為人手緊缺,才開墾出兩百多萬畝,並且為了能夠讓剛開墾出的良田趕上今年耕種,在開墾出良田的同時便先將用於灌溉的引水渠修好,所以…………」
不等張泊將話說完,一臉疲憊的韓熙載便擺手將其打斷,說道:「張大人不用細說,這些事情你們農部自己處理好就行,等戰事結束之後,再遞交一個總的結果交於本官和陛下就是。」
同樣看起來精神不振的張泊點頭稱是,看了一眼韓熙載欲言又止,雙眸中滿是掙扎和痛苦。韓熙載此時已經低下頭開始忙別的工作,沒有注意到張泊的異常。
張泊離開中書省府衙,一路向家中走去。祥符國四品以上大員的府衙統一在夏州西面,緊挨著皇宮所修建。張泊的府邸自然也在此處。他一路走到家門口,減緩了腳步,似乎回家也並不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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