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眉想了一會,白滄海冷笑一聲,暗忖:「不管是不是崔熙或者………水兒有意放出來的線索,順便將這些該死的吐蕃將領和頭目殺了也好。」
接下來,白滄海又投入到了鑽帳篷、殺人、找線索的重複工作當中。他甚至都已經記不清自己進去過多少個帳篷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殺死了多少個吐蕃將領和頭目,更不知道自己殺死的人到底是誰,但他在又得到四個線索之後,已經可以肯定這是崔熙或者水兒故意給他留的線索,至於為什麼這樣做,他還沒有想明白。
另外,他也基本可以肯定水兒短時間內沒有生命危險,但應該還沒有逃脫崔熙的掌控。所以,這些線索或許是水兒費了很大的勁故意留下,想讓白滄海去救他。所以,白滄海還要繼續鑽帳篷、殺人、尋找線索。
這種夢幻一般的感覺直到白滄海鑽進了吐蕃大營中已經極為靠近郢成藺逋叱的帥帳的一個帳篷時,終於出現了意外。這個帳篷裡面住的是河湟吐蕃王國中第一猛將,也是有吐蕃第一高手之稱的格旺多傑。格旺多傑曾經和常破刀在戰場上單打獨鬥,不分上下,卻是吐蕃人中少有的一流高手,白滄海大意之下,用了兩招才殺死格旺多傑,最主要的是後者在死之前發出了一聲驚叫。
聽著帳篷外喊叫聲,大批人員跑動聲,白滄海嘆息一聲,轉身鑽出帳篷,趁著大軍沒有向這邊形成合圍之前,全速展開身法猶如鬼魅一般向大營之外疾馳而去。他雖然厲害,但若是身陷千軍萬馬之中,那也是死。
「發生了什麼事?」
一晚上壓根就沒有睡著的郢成藺逋叱詢問聲從最中間大帳的方向傳過來。
「格旺多傑將軍被謀刺了!」
隨著一聲驚恐的大叫,整個吐蕃大營立刻就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無數軍兵從四面八方湧向郢成藺逋叱的大帳,以及各個部族頭領和將領的帳篷,大營中所有哨兵跑動了起來,尋找可能存在的刺客,或者祥符國派來偷營的人員。大營外圍各處裹著牛皮就那樣互相挨著睡在地上的吐蕃士兵紛紛從睡夢中醒來,一臉茫然的拿起手中的武器,就著火光尋找貌似已經潛入大營的敵人。
在郢成藺逋叱大帳後面有一輛很寬敞的大馬車,那是郢成藺逋叱的座駕,此時這馬車中卻坐著白滄海和胡三光要千方百計要找的人————魔尊崔熙和歡喜教新任聖女水兒。
就在這時,這馬車窗戶突然被揭開,一隻手從中伸出,手中提著一塊腦袋大小的物體,上面燃燒著一點火星,這隻手隨手一拋,這塊物體便高高的拋射了出去,從四面八方湧來的郢成藺逋叱親兵全部是面向外面,根本沒有注意到發生在他們身後馬車上的這一幕,甚至當那塊物體在他們頭頂爆炸的時候,所有吐蕃人都不知道這塊火藥包是從什麼地方拋來的。
從吐蕃大營最核心的郢成藺逋叱帳篷旁邊發生的這次爆炸因為是在吐蕃士兵頭頂上發生,雖然將所有人嚇了一大跳,但除了十多人被炸傷之外,沒有造成一人死傷,但給郢成藺逋叱和吐蕃大營中所有人造成的恐慌卻是無與倫比的。
「是祥符國的的火藥包。」
「祥符國大軍偷營。」
「戒備!」
而就在這個時候吐蕃大營各處不斷傳來某某大將,某某頭領,某某族老被刺殺的驚呼聲。漆黑的夜晚,混亂的吐蕃大營之中,所有的吐蕃士兵提著武器尋找來偷營的敵人,將刀架在他們各自手中的祥符國百姓脖子上,做好了隨時殺死祥符國百姓的準備,事實上一些脾氣暴躁的吐蕃人因為自己頭領或者將軍被殺,已經將他們負責看管的祥符國百姓殺了,這些祥符國百姓死前的慘叫聲,讓整個吐蕃大營更加混亂和莫名的緊張。而所有的吐蕃士兵看著漆黑的四周,有一種祥符國大軍隨時會出現的錯覺。
某一時刻,在某一塊篝火已經熄滅,可見度非常差的區域,兩隊吐蕃士兵相遇了,因為看不清彼此,他們彼此的精神又處於高度緊張之中,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或者多位吐蕃士兵最先忍不住向黑暗中的對方射出了第一箭,然後這兩隊吐蕃士兵黑暗之中自相殘殺就此開始。
黑暗之中,每個人幾乎都看不清其他人,且為了不暴露自己都不吭聲,更不說話,所以每個人都感覺身邊其他人都有可能是敵人,然後揮出了手中刀槍,即使有些人還存在理智,但為了自保,也不得不反抗,反抗即是拼殺。
這個時候,吐蕃將領和頭領被白滄海刺殺大半的後果體現了出來————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了將領和頭領的約束和組織,很快,這種恐慌傳遍了整個吐蕃大營,上萬百姓瞬間被吐蕃士兵所殺,慘叫聲此起彼伏,更加增添了這種恐慌的氛圍,上萬吐蕃士兵在大營中胡亂奔逃,混亂已經擴展到大營的中間位置,更遠處無數熟睡的吐蕃將士被震天的嚎叫聲驚醒,在黑暗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具體是什麼情況,甚至連方向都分辨不明白,但出於對未知的恐慌,對敵人偷營的恐慌,開始不知緣由的四處亂跑。
突如其來的打擊,加上不能視物加劇的恐懼感,再加上這些天本來吐蕃士兵不知不覺的已經生出自己一方根本打不過祥符國大軍的心理,如今所有吐蕃士兵都以為是祥符國大軍不顧百姓死活,全力來襲營,所以幾乎所有吐蕃士兵都已經失去了抵抗的勇氣。對於這些嗜殺、視人命為草芥的吐蕃士兵來說,祥符國軍隊為了消滅他們而不顧這些百姓死活其實比為了這些百姓而放了他們更容易相信和理解。
所有的吐蕃士兵都開始歇斯底里的尖叫逃命,在集體的惶恐中,開始還能保持冷靜的人也被驚慌的氣氛包圍,變得不知所措,除了郢成藺逋叱麾下嫡系的五千精銳因為將領沒有被白滄海殺死,緊緊圍繞著郢成藺逋叱的帥帳還能夠保持建制和理智之外,絕大部分吐蕃士兵都沒有建制,變成了散兵,更沒有了組織,有些人想著難逃一死,拼了命的殺死旁邊人,有些人則拼了命的尋找到馬匹,想逃走。
總之,在封建時代時有發生,最為恐怖的營嘯發生在了吐蕃大營中,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營嘯的情況與監嘯類似,在古代軍營之中營規森嚴,別說高聲叫喊,連沒事造造謠都有生命危險。而且軍營是地道的肅殺之地,歷朝歷代傳統的軍規有所謂「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士兵的都是提心弔膽過日子,經年累月下來精神上的壓抑可想而知。另外一方面大部分軍隊中其實是非常黑暗的,軍官肆意欺壓士兵,老兵結夥欺壓新兵,軍人拉幫結派明爭暗鬥,矛盾年復一年積壓下來,全靠軍紀彈壓著。尤其是大戰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麼時候一命歸西,這時候的精神簡直處於崩潰的邊緣。
在歷史上,甚至有過一個士兵作噩夢的尖叫,於是大家都被感染上這種歇斯底里的瘋狂氣氛,徹底擺脫軍紀的束縛瘋狂發泄一通。一些頭腦清楚的傢伙開始抄起傢伙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由於士兵中好多都是靠同鄉關係結幫拉派,於是開始混戰,這時候那些平時欺壓士兵的軍官都成了頭號目標,混亂中每個人都在算自己的帳,該還債的跑不了。中國古代軍隊就曾多次發生夜驚,也就是「營嘯」,目前看到的最早的記載營嘯的是在東漢對西羌的戰爭中,記載於《通鑑紀事本末》。
喊殺聲逐漸接近吐蕃大營的郢成藺逋叱所在中心,龐大的吐蕃大營如同沸騰的大鍋,兩萬吐蕃士兵猶如驚慌的螞蟻,不辨方向的四處亂撞,密集的人群互相推擠著,無數人被撞翻在地,然後被人群踩過,數千匹馬也被人群驚嚇,它們在營地中左衝右突胡亂踩踏,整個營地人喊馬嘶,宛如黑暗的死亡地獄。
黑沉沉的大地上,布滿大大小小的火堆,不少帳篷被點燃,近兩萬的吐蕃士兵在黑暗中奔逃,慘叫聲連成一片,從未斷過。毫無自保之力,且手腳被綁著的十萬祥符國百姓有不少慘遭屠戮,不斷的死去。
郢成藺逋叱帥帳旁邊那輛大馬車中,水兒盤坐在正中間,緊緊閉著雙眼,雙手輕輕相扣,全身輕微抖動個不停,若是仔細觀看便會發現她全身皮膚發紅,特別是嘴唇紅的發紫。
崔熙坐在水兒對面,一雙眸子深邃無比,妖異非常,隱隱泛著紫光。他的右手中指和食指並指為劍,點在水兒眉心位置,左手成掌貼在水兒丹田之處。
若是葉塵在這裡,便會以他變態的眼睛看見整個吐蕃大營每一個死去的人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血氣被一種莫名的引力吸至馬車之中,匯聚於崔熙右手,灌注於水兒眉心之內,然後通過全身經脈流轉之後,又從丹田位置流出進入崔熙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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