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的葬禮是在三天之後,雖說花蕊夫人也是有品級的,但畢竟皇后還在,白天天氣還是挺熱的,再者又是枉死,能停三天已經是看在以往情意上,趙匡胤給額外開恩了。
趙光義那邊,大的處置沒有,只說是學藝不精,閉門重學去了。
隨後,這宮裡宮外,就再沒人提起花蕊夫人來了,就好像,這人從來不存在一樣。甚至,這麼一樁喪事,也半點兒不曾影響接下來的中秋節。
趙德芳下朝回來,還笑著說道:「爹爹賞賜了一攤子青梅酒,這酒很是難得,回頭你讓廚房做些好的,咱們從宮裡回來之後,自己用了這酒水。」
焦婉婉抬手摸了下那酒罈子,有些疑惑:「這青梅酒很難得?不就是用青梅釀造的嗎?只要有青梅,難道還沒青梅酒?」
趙德芳搖頭:「聽這話就知道你對這釀酒,也只是一知半解,東西雖然很找,但要釀出來的酒好喝,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弄出來的,稍有差池,就成了青梅果汁,或者是釀成了酸醋,這醇厚的酒水,可不是誰都能得的。」
焦婉婉眨眨眼,略有些好奇,果汁果酒什麼的,她上輩子品嘗過不少,這古代的青梅酒,還真是一次都沒嘗過,聽趙德芳說的如此難得,就有些嘴饞:「我先嘗嘗?看這酒水味道如何,回頭也好吩咐了廚房準備菜餚。你也知道,這酒水什麼味道,就該配上什麼菜餚吃,若是配錯了,倒是可惜了這青梅酒。」
趙德芳忍不住笑:「自己嘴饞就說嘴饞吧,還要找藉口,來,你先嘗嘗。」
說著,抬手將攤子上的封泥給拿下來,直接拎著酒罈子,往旁邊的乾淨茶杯里倒了一些。酒液淡青色,清冽純淨,酒香混合著果香,讓人垂涎三尺。
不等趙德芳說話,焦婉婉就趕緊端起茶杯,先慢慢的抿了一口,別說,和她現代喝過的那些東西果然是不一樣,這味道,說不出來的好,只一口就讓人飄飄欲仙了。
也沒有尋常白酒那種沖腦子沖鼻子沖喉嚨的辣味,卻也不是那種酸甜滋味的飲料,醇厚和清冽,本來是不同的兩個字,卻能放在這同一口酒水裡面。
不知不覺中,焦婉婉就將這一杯酒水都給喝完了,她自己只覺得好喝,抬手就沖趙德芳那邊亮杯子:「再來一杯!」
殊不知,這會兒她眼神迷離,臉頰紅通通,這姿態前所未有的豪爽,動作也是十分爺兒們,看在趙德芳眼裡,卻是哭笑不得,只這一杯就喝醉了?
&能喝了,空腹喝這個對身子不好,吃了飯再喝好不好?」趙德芳好脾氣的將焦婉婉手裡的茶杯接過來,打算放到一邊,焦婉婉卻死抓著不放:「不,就要現在喝,快給我倒一杯!大爺有的是錢!」
趙德芳嘴角抽了抽,伸手戳焦婉婉的腦門:「大爺?哪兒來的大爺?」
焦婉婉嘿嘿笑了兩聲,拍胸脯:「姐可是款爺,款知道嗎?快,倒酒!伺候好了,小費大大的有。」
趙德芳挑挑眉,款爺?小費?大大的有?這都是些什麼啊,之前這丫頭,好像是一直被焦家養的挺單純的吧?想著,趙德芳忽然想起來之前的不少疑問了,再看看焦婉婉那雙眼迷離的樣子,就忍不住挑了挑眉。
&娘,知道我是誰嗎?」
焦婉婉抬眼看他,眼神還帶了些鄙視:「你傻了嗎?你是趙德芳啊,男神啊,長的太好看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好看的人呢,要是讓你去……」
後面嘟嘟囔囔的,沒聽清,趙德芳捏了捏她臉頰:「去幹什麼?」
焦婉婉只笑不說話,等了一會兒,趙德芳無奈,只好換了問題:「你以前做的玩具,都是看書看來的,那些書在哪兒?」
焦婉婉瞪著眼睛,盯著趙德芳還是不說話。趙德芳乾脆起身,繞過茶几,坐在焦婉婉身邊,伸手將人轉過來,和自己面對面:「那些個想法,你是怎麼想起來的?」
焦婉婉眨眨眼:「想起來的?就那麼一想,就想起來了,不用想,腦袋裡原本就有的。」
趙德芳卻有些吃驚,婉娘的天賦就應在這上面了?據說對某方面有天賦的人,也是不用想,腦袋裡就好像原先就有,比如對練武有天賦的,那一招一式,看看就會,再想起來就好像天生就會。難道,婉娘也是這樣的人才?
&娘好像知道很多,我都不知道的東西。」趙德芳又感嘆道,焦婉婉笑了兩聲:「你是男神嘛,要風光霽月君子端方溫潤如玉,我知道的,你都不用知道,我不知道的,你才要知道。」
這話說的有些繞口,趙德芳忍不住笑:「男神是什麼意思?」
&神就是……」焦婉婉伸手點趙德芳:「就是你,你就是我的男神,我好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不等趙德芳說話,焦婉婉就又笑道:「不不不,你還是別當男神了,你只當我夫君吧,男神是大家的,夫君就是我一個人的。」
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下來了,還打了好幾個呵欠,但也不睡覺,就鬧騰,一會兒要酒喝,一會兒又叫金梅準備下酒菜,還說要吃月餅,說要過中秋了,要和家人團聚。
太鬧騰了,趙德芳也沒空去詢問什麼了,只能糊弄醉鬼:「好好好,下酒菜一會兒就端上來了,你先睡一覺,睡醒了就能吃了,月餅也有,聽你的,不要五仁的,等明兒咱們就去西京,去找焦將軍他們,你先睡一會兒好不好?」
哄了半天,總算是將人給哄睡了,將人送到內室床上塞到被窩裡,這才鬆了一口氣。出來看見那桌子上的酒罈,忍不住挑了挑眉,真沒想到,居然一杯倒啊。不過,喝醉酒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就是有點兒太鬧了。
焦婉婉睡著了,中午只趙德芳一個人吃飯,也略有些沒意思,索性就拎了酒罈子上前面書房去了。自斟自飲了幾杯,又開始在腦袋裡理順趙光義這事兒。
金匱盟約這事兒,他也是頭一次聽說。若真有這東西,那二叔的所作所為,從道德層面上來說,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畢竟,爹爹以前答應過這事兒。可皇位這東西,又不是普通家族裡的族長位置,今兒你家做,後天到我家,大伙兒輪流來。
從古至今,越過皇上的嫡子去坐那個位置的,都是被稱為篡位。況且,爹爹那樣子,也不像是要承認金匱盟約這東西的,要不然,前兩年也不會冊封了太子。
二叔不甘心,爹爹也不甘心,這事兒,定是要有個決斷的。
趙德芳微微皺眉,他自己,不管是從情意上來說,還是從利益上來說,都是站自家爹爹這邊的。可二叔既然知道太子已經冊封了,也應當是明白自家爹爹是打算違約了,那他還敢直接回京,是不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了?
前些年,二叔是在南邊,南邊三省六府,有多少是二叔的心腹?
趙德芳在書房裡皺眉看地圖,焦婉婉卻是睡了個好覺,醒來記憶回籠,之前趙德芳問的幾個問題瞬間就浮現在腦海里了,焦婉婉臉色一白,趕緊回想自己的答案。
等想完了,這才揉揉腦門,幸好,自己一直都知道,穿越這事兒是關乎自己性命的大事兒,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的大秘密,所以哪怕喝醉了,也從不往這方面去想,這才沒暴漏什麼破綻,將趙德芳給糊弄過去了。
可焦婉婉也不是蠢笨之人,趙德芳的問題,到底是因為看出了什麼,還是純粹因為好奇?可他看著,不像是那麼清閒的人,所以,是自己早就露餡兒了?
&娘醒了?頭疼不疼?先喝一碗醒酒湯吧?」正互相亂想,床帳外面忽然就響起金梅的聲音,黃梅和臘梅過來掀開帘子,幫著焦婉婉穿戴。
&娘臉色有些發白,是不是不舒服?」金梅端著醒酒湯,一邊遞過來,一邊關心的問道:「王爺剛才還吩咐了廚房,給娘娘準備了米粥呢,說是娘娘空腹喝酒,怕是醒來會不舒服,王爺對娘娘可真是關心。」
以往聽見這話,焦婉婉說不定還會蕩漾一下,男神的關心也不是誰都能享受的好嗎?
可現在,就有些心驚膽戰了:「王爺呢?」
&爺去書房了,娘娘不用擔心,王爺吃了午膳了。」金梅笑著說道,見焦婉婉不接那醒酒湯,就拿了勺子準備喂,焦婉婉卻抬手接了碗,仰著脖子一飲而盡,隨手拽了帕子擦擦嘴,抬腳就往外面走:「我去書房看看王爺。」
&娘子你不吃些粥啊,午飯都還沒用呢。」金梅忙跟在後面問道,焦婉婉擺擺手,拎著裙子直奔書房。到了書房門口,卻又有些膽怯了,萬一,他是真的懷疑自己了怎麼辦?
&麼不進來?」沒想到什麼主意,就聽見裡面傳來趙德芳的聲音。焦婉婉心一橫,索性推門了,大不了,自己就收拾包裹逃走嘛,天大地大,還能沒個隱身的地方?這可不是現代,處處有攝像頭和電腦手機之類的,這古代的畫像也不寫實,藏好了應該是不會被找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