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崇恩殿的時候,劉太后衝動了,拍案怒斥道:「高方平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下對皇家閒言碎語,妄論大事。顛覆固有的倫理和尊卑,本宮都收到消息了,可有這事?」
原本被指責這些事,是該要惶恐的,但是看高方平沒心沒肺的樣子,陳淼不禁楞了楞,劉太后也不傻,隱隱約約的覺得恐怕是他小子故意放的消息,其中必有隱情。
於是劉太后就容色稍緩的道:「回答本宮。「
高方平則看向了陳淼。
劉太后當然知道這個態勢的是要求「閒雜人等迴避」,於是略微一思考,點頭道:「陳淼迴避至外部三丈,不許任何人等接近,不許聽。」
陳淼只得陰陰的看了高方平一眼,出去了。
「現在回答本宮,高方平你因何亂言,顛覆長幼和尊卑倫理?」劉太后單獨面對著他的時候則是神色古怪。
高方平反問道:「娘娘,既是您這麼般說,那似乎就代表您是長幼尊卑倫理的維護者了?」
劉太后楞了楞道:「那當然。」
高方平道:「這麼說來,京兆郡王趙桓,身為皇后嫡子,皇帝長子,兼開封府牧之事宜,您是認可的了?」
「你……」劉太后不禁一陣鬱悶,冷不丁就被這小子給繞進去了。
說起來,老劉美女的確和三皇子趙楷親密些。也的確在前些時候捲入了一些事,看似這些問題,在高方平那邊都不是秘密了。
「你什麼意思,對本宮將軍,威脅本宮嗎?」劉青菁道。
高方平道:「娘娘容稟,臣不是這個意思。臣只是不希望一些固有的規矩被破壞,和諧便是一切啊。娘娘,您雖是太后,但有些人他並不是您的孩子,在您的角度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只要不犯錯,就註定了富貴終身,何苦為了別人的事去冒忌諱呢。臣希望您做個不折不扣的利己主義者,別傻傻的被人利用為管事的大姐頭,便以為您掌控了一切,其實您什麼也掌控不了。一切都是在為別人做嫁衣。」
劉太后沉默不語,並沒有出現想像中的嚴重反彈。
高方平猜對了,不是說她真想換太子。她只是稀里糊塗的衝動下,被人繞進去了而已。高方平第一次見了她,被她捆了起來之後,才正式確定劉太后的為人,說穿了就是後世那種又傻又衝動的大姐頭,最容易被人當做槍使的一種性格。
接下來,高方平放低聲音,用比蚊子還細微的聲音又說了許多。
劉太后更是沉默不語,她從來也沒有真正的冷靜下來去這樣想過,但是目下由高方平來解釋,幫助她理順各種勢力和要點,一些東西聽來荒唐,卻是深想的話真有大道理,感覺在視覺上有些顛覆。
「結論呢?」劉青菁忽然神色曖昧的看著小高。
高方平道:「娘娘,結論是您只是在利益上、和皇后略有衝突,然後又不太喜歡思維遲鈍的趙桓小王爺,三王爺聰明機靈溫文爾雅,精通琴棋書畫,您喜歡他,於是接觸他,這在人性而言無可厚非。但在皇家而言並不好。因為您的這些舉動,會被有心人過度解讀,然後利用您親三王爺的心態,有些人她就不會安分了。」
劉青菁好奇的道:「如此說來,普通長者都有的權利,本宮卻沒有了,不能去親近我喜歡的孩子?」
「是的,臣粗暴的認為您不可以。您若不是太后就沒問題。但既然身為太后,等同國母,您的身體包括思維、就屬於國朝,屬於大宋。為人做事需要以大宋利益出發,而不是以您的個人喜好出發。就是說到天上玉皇大帝那邊,臣這理由也不容反駁。或者您願意辭去太后頭銜,也就可以仍性了。」高方平低聲道。
劉青菁還以為在麻將桌上呢,於是破口大罵道:「天殺的,老娘的私事也被你來盯著。」
「太后沒有私事,有私事的人就不是大宋太后。就是扯到玉皇大帝哪裡,這個理由也不容反駁。」高方平如同訴棍一樣的複製粘貼兩遍。
劉青菁更鬱悶了,呵斥道:「小鬼你威脅本宮嗎?難怪你竟然會有把本宮重新出嫁,剝奪太后身份的想法?」
高方平道:「娘娘,您內心裡是知道的,我這想法看似囂張又離經叛道,但卻是不論在人情、法理、以及皇家先例上都圓得過去。結合這些日子以來,宮內宮外的各種亂局,您猜測如果我把一些事公開,那些建制派,理學黨們,會不會大舉出現廢太后提議呢?」
「你敢!」劉太后猛的起身,胸口劇烈起伏著。
「臣敢的,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是需要臣去維護的,皇家如果不妥,當然要說。」高方平很忠勇的造型道,「臣只是不忍心而已,娘娘其實為人直性子,從官家這麼護您,可以看出來娘娘應該是個備受敬愛的人。您的柔情和強大的美貌,理應祥和又公正的照耀著整個大宋。這個其實啊,您公正的心思是可以理解的,正因您在某些事務上並沒有切身利益,所以您敢一言不合、頭腦發熱之下就去過問。但可這很不好,這容易被人利用,容易生事。好心辦壞事不是空談,現實中這種人真不少。」
劉太后又容色稍緩,好在這小子甜言蜜語的說還算好聽。
而且在劉太后的立場而言,她還真是本著個人喜好就是不喜歡趙大傻、喜歡趙楷而出發的。此點上她覺得小高是個知己,並沒說成是為了某些利益幹壞事。
思考了頃刻,劉太后湊近些道:「好吧姑且算你說的有道理,可真有這麼嚴重?你竟敢起了給本宮做媒人心思,這麼喪心病狂你不怕睡不著,就你那高俅老爹,也想染指天鵝?」
言罷,看看左右無人,劉大姐頭真是膽子賊大的樣子,伸手捏住小高的嫩臉道:「你好好的說,到底是誰對本宮存有非分之想?」
高方平尷尬的道:「娘娘,您不要這麼目中無人,男女授受不親,當面捏著朝廷主要官員的臉這很不好。」
劉青菁得寸進尺的道:「少扯犢子,你直截了當的說,你讓本宮放棄折騰一些事可以,然而我這麼無聊寂寞,總要有事折騰的,不折騰其他,我就折騰這些了。」
高方平狂汗啊,不知如何作答。理論上還真是這個道理,就如同士大夫可以合法的貪財一樣,她不折騰敏感事務,僅僅是好色的話,應該也真沒人願意管她的。
劉太后暗暗好笑,也就不嚇他了,放開了手,又懶洋洋的華貴雍容造型道:「其實本宮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大願望,只希望得到些尊重,有些存在感,身邊熱熱鬧鬧的,但是這麼久以來卻沒人重視本宮。仿佛沒我這個人一樣。這讓我心裡很不平衡。」
頓了頓她又道:「看似你小子是個刺頭,不過見到你後有點奇怪,你老是圍著本宮轉悠,看似你我有衝突,卻也證明了你很重視我,甚至過度到了要大逆不道的給本宮做媒。」
「娘娘口誤,這是為您謀求福利啊,不是大逆不道,您有權享受女性該有的樂趣。」高方平文縐縐的道。
劉太后不禁失笑道:「好吧算你有理。總之本宮想說的就是,看似你是本宮的敵人,卻是現在因為你,本宮忽然有了不少存在感,似乎也不無聊了。」
高方平道:「必須的。臣自打在大宋誕生以來,就把精忠報國四字,狠狠的刻畫在心中,與我大宋結下了深厚感情。太后娘娘乃是大宋吉祥物,您的事就是臣的事,於是本著忠勇之心,把娘娘照顧好,就是把大宋照顧好。這個說起來,臣已經對往後有了一些偉大的設想,只要在給我八至十年時間,一切都會變樣好轉的……」
巴拉巴拉。
劉青菁也沒太能聽懂,就知道他胡扯了半刻鐘。
最後劉太后懶洋洋的問道:「說到底,我也沒聽懂你胡扯些什麼,你直接告訴我,你是在威脅本宮不要多事呢?還是哀求本宮公平公正些?」
高方平道:「臣不是威脅,也不是哀求。只是說本著對大宋以及皇家忠勇的良苦用心,臣縱使鞠躬盡瘁,也要避免您這樣的超級美人成為大家的鄙視對象、嘲笑對象、利用對象。是可忍孰不可忍,有臣在一天,決不容許這些存在。您只能是大宋的國母。」
劉太后簡直聽得驚悚,胡扯能到這個境界也是沒誰了,不過得承認,仔細去想的話他小子說的有道理,沒毛病。並且最後一句尤其好聽。
「你這麼說,本宮就當做你很下賤的在求我了?」劉太后膽子又大了起來,又伸手過來捏著他的臉。
媽的高方平打算逃離皇城,去北方最苦的前線,練就一臉的絡腮鬍和乾裂如同野豬皮的皮膚,看她們誰還敢來亂摸?
「額好吧,我是在求您,因為周旋下去不但您自己,我小高也會被您給害死的。也包括大宋。」高方平道。
劉太后想了想道:「你又胡扯了,你不要以為本宮什麼也不懂。不過既然你求我,並且願意多給本宮找些娛樂的話,那麼答應了你也無妨。」
「娘娘威武。臣有一計,可破您那慢慢長夜的無聊心思。「高方平嘿嘿笑道。
劉太后感覺有些刺激,湊近低聲道:「什麼哦?」
高方平從懷裡掏出了最近整理的理工科文冊遞給她道:「讀書能讓人進步和升華,聽聞娘娘您亦是工匠家庭出生,除了可勁的搓麻將之外,您更應該關注一下這些東西,其實很有樂趣的,你甚至可以在皇城帶頭開課,召集所有皇子皇女,每日都來參加一堂您的課程。」
劉太后雖然拿了冊子,卻是果斷一腳把高方平踢跑了。她雖然喜歡類似的「奇技淫巧」,不過她當然也知道這小子反儒的險惡用心,更知道他在極力的推廣這些。於是萬事從皇家開始,這小子的變革,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yy完畢,劉太后翻開冊子看看,一不小心掉進去了,上面的內容有些她懂,有些她不懂,卻是恰好不懂的那些她很想知道結果,於是就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