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以往鄆1城士紳的邪惡和鐵腕程度,就算日前高方平以雷霆風格在公堂一語定案,放話給佃戶的自由提供保護,且承諾了種花享受種糧待遇。
但敢放棄原有飯碗,來宋江處登記的人始終是少數。
宋江掛出牌子召集種花人士,三天過去,卻也只有百十人來響應。
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地主集團的威懾仍在,人們對大宋官府懦弱的印象也難以在一朝之間顛覆。
在王勤飛的帶領下,士紳們的話語權要消散不是一日兩日能做到的。有農戶跳槽後,王勤飛他們到底敢不敢打擊報復,此點連高方平心裡也沒有底。但是不用王勤飛他們真的做,僅僅只是高方平上任之初發生的街市殺人案至今未破,就能威懾相當大的一群老百姓。
其實包括高方平在內的很多人都知道,那次的攔路喊冤,多半是為了喪心病狂的田地兼併事件。
任何東西欲速則不達,好在高方平以雷霆手段抄了晁蓋的家產,反哺了第一批等待土地活命的百姓。那個效果也算是一次賞金扛木。而這次宋江主持的「種花事宜」如果成功,讓大家看到執行力和利益,則是第二次賞金扛木……
「知軍相公冒如此大的風險,力挺那群苦哈哈,卻他們對此事響應者寥寥。」
宋江感覺很沒有面子,意料不到老百姓如此慫。升堂時候高方平一言九鼎的霸道風範,曾經一度把宋押司鼓舞的熱血沸騰,這下卻只有百十個人來相應,這讓人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老子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但如此局面,更說明了王勤飛一群人的喪心病狂。」高方平喃喃道,「鄆1城乃至整個大宋,瞧來,即將過度到病入膏肓的不治之程度。」
宋江聽後雙目精光一閃,以奇怪的表情觀察了他很久,有點難以確定這位相公是否有「另起爐灶曲線救國」的打算?
思考著,宋江試著很腹黑的樣子問道:「那敢問知軍相公是否放棄此途徑,以另外的方式謀求救國?」
高方平有些眼暈,這個胖子果然腹黑,他這方面的小心思那還真不是突然間的心血來潮,應該是早有此想法的呢。
高方平給他後腦勺一巴掌道:「老子權且假裝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小心思少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堅持老子的路線在鄆1城三年不動搖,那時候來看效果。現在,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宋江揉揉腦殼,低著頭道:「相公威武。」
……
今冬的第一場雪開始下了,把一切變得白茫茫。
小蘿莉在縣衙後堂的院子裡,堆了一個胖胖的雪人,她還把她把虎頭帽放在了雪人的頭上,看著挺像那麼回事的。
燕青在內的幾個閒散人士正在準備火鍋。高方平穿著如同個毛毛熊在觀雪。
再過二十多天就是上元燈節日,在那個節日的喜慶氣氛中一切都將靠邊,繁華得像個奇蹟的汴京城裡,在皇帝的帶領下會熱熱鬧鬧的過節,天子腳下的臣民不論貧賤或是富貴,人人參與響應。這就是大宋。汴京城裡的人都會有趙佶發放的少量烤火費,而不知道外界有多冷。
在這個歷史傳說中的小冰河時期,會一年一個樣的持續冷下去。冷到女真人都再也忍受不住的要南遷,為生存而戰。
在這個歷史的特殊時期,身為漢人其實是一種榮耀,那的確是老天眷顧的一等子民。焦炭和石油的應用足比歐洲蠻子早了幾百年,溫帶氣候籠罩下的地理位置更是得天獨厚。所以在高方平看來,大宋的子民苦是苦了些,但這個歷史的特殊時期嚴格來說,地球上除了漢兒勉強是人類外,其餘的那是「芻狗」。
大家圍著吃火鍋的時候王勤飛破天荒的來訪。高方平只得離開去書房,單獨面見王勤飛。
「知軍大人。」王勤飛開門見山的道:「現在就您和我二人,下官想好好的和您詳談一次。」
「說吧。」高方平微微點頭。
王勤飛道:「事實證明您的理想和執政理念,在鄆1城水土不服,看似您雷厲風行的做了很多的事,但目下不用下官說,您心裡自己清楚實際效果有多少?在這裡,您想獨立於士紳群體之外,作為一個獨立體系,這麼幹的父母官您其實不是第一個。您這麼聰明的人明白我說的嗎?」
「你說很對,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這完全是套話廢話。」高方平不給面子的道,「把這些都收起來,直接說結論。」
王勤飛抱拳道:「如果知軍大人要在和士紳對立的道路上走到黑,損傷的是大家的利益,明年的糧稅下官非常不看好。我的意思是,你是否和士紳群體進行協商,由他們進行適當讓步,然後您也進行適當讓步?」
「老子知道你此來是帶有一定誠意的。」高方平陰笑道:「但我是頭狼,專咬慫人。你主動來談不是說你們胃口變小了,而是因為我之前高估了你們的膽子,我覺得我快贏了。」
「是什麼讓您有如此的自信?」王勤飛好奇的道。
高方平嘿嘿笑道:「其實這不是自信。只是說我並不是來混資歷的官員,也不是祈求平穩過度的弄臣。我是一個來實解政治理念的實幹派酷吏,你王勤飛飽讀史書,如果你認可我是這樣一個人,那你當然會在歷史中找到原形,這樣的人為了達到政治目的,會幹什麼!」
哐啷
王勤飛拿在手裡的茶碗嚇得掉在地上,他當然知道如果真是懷有偉大政治理念的實幹派酷吏,那做出什麼來都不稀奇的。
在其他朝代這種理念是罪,但在大宋還不至於。特別是自王安石呂惠卿之後,只要你不怕被反對派戳脊梁骨,這相反是一種聲望。比如王安石從知縣到宰相的過程抗旨近百多次!媽的這中開明寬容的政治環境,幾千年以來的地球上只此一朝,再無其他了。這也算是一個里程碑似的奇蹟。
是的,老王和老呂作死了也不會死,越抗旨官越大,聲望越大。慫恿王安石抗旨的那個罵聲最大的壞蛋呂惠卿,現在也還活著,在一個窮地方做州通判,也就是副州長。
「看來是無法商談了?」王勤飛道。
「回去吧,嚴格來說咱們之間不在一個台階上的。你們只能翹著屁股被我-日翻在地,而沒有資格和我進行所謂的政治協商。」
高方平把他打發走了。語氣或許很流氓,但高方平說的那真是實話,我一個皇帝派來的守臣,高大將軍的兒子,汴京將門紈絝子弟的領袖,蔡京的對手,張叔夜時彥等權貴們的門生,我豬肉平的談判桌,鄆1城的土著士紳那是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的。
政治協商以後會有的,但那是諸如美國的格蘭特將軍把印第安蠻子幾乎殺絕,幾乎吸乾黑奴,帝國崛起之後,再來和剩下的少量黑奴和印第安人「政治協商」。
有些事情就是這麼赤=裸=裸的簡單粗暴,鄆1城士紳們只能選擇順從,或者是打贏高方平……
王勤飛那老小子來打擾,回來的時候沒有驚喜,又是一個火鍋反撲在地上。
小牛皋和韓世忠吃得肚子圓滾滾的。
已經滿五歲的梁紅玉在謀殺她親手豎立的雪人,是的,史文恭大爺正在教小蘿莉射箭,用的是燕青給梁紅玉只做的迷你弓,和史文恭的穿雲弓相比連孫子都算不上。
一箭射出去後,梁紅玉先手舞足蹈的歡呼了一下,卻發現雪人身上沒有箭,便好奇的道:「咦,箭呢?」
史文恭彎腰,拾起了掉在她腳面前的箭,尷尬的道:「飛騎尉威武,已成功把箭射出半步之外了。」
「可小乙哥分明說此弓擁有三十步射程?」梁紅玉喊著指頭道。
史文恭嘿嘿笑道:「小將軍年紀還小,現在只能發揮此弓五十分之一的威力,慢慢來。」
……
接到調令的富安到達鄆1城了,一些日子不見,這傢伙的大爺氣息也濃厚了些,和當初比有些脫胎換骨的感覺。
富安到達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街市次序,帶著狗腿打架鬥毆乃是他喜歡的事,在北1京這些日子其實他很不開心,因為那邊不是東京,老裴盯得教緊,梁中書也不允許他們鬧的太過,還有盧俊義的事實存在,所以在那邊富安很放不開。
街市次序對富安這種大流氓來說沒有難處,一到就以雷霆手段,整得街面上的幫派混混哭爹喊娘。這傢伙就這德行,可真比高方平在公堂上收拾士紳更加的簡單粗暴。
於是保護費就開始快速的增加了。
鄆1城這個小地方沒多少人口和經濟規模,所以保護費沒多少油水,但高方平要的是次序,獨立於官府之外的另一套次序。有了次序老百姓就有安全感,商人就有安全感,這些對高方平的下一步政策,非常重要。
富安不是軍人也不是官吏,他就是個不擇手段的流氓,所以有高方平充當保護傘,由他出面去處理很多事情就變得簡單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