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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八章
卻說韋弘兄弟倆押著輜重,緊趕慢趕到了鎮江郊外,兄弟倆還在那嘀咕,說王爺肯定多慮了,十萬大軍圍著個小小的鎮江城,還能出什麼亂子不成?
韋弘兄弟話沒說完多久,就見派出去的斥侯風一樣躥回來,氣急敗壞的稟報說:「大軍敗了,已是潰不成軍!」
韋氏兄弟大驚失色,韋弘失聲道:「開玩笑吧!這才多會兒就敗了!」
「小的哪敢開這種玩笑!」斥侯指著前方,忍不住的顫聲道:「敗軍馬上就要退過來了……」
韋護聞言,手搭涼棚看著遠方,果然見煙塵騰起,不禁咬牙切齒道:「甭管怎麼著了,趕緊列陣迎敵!」
與常識稍有差異的是,自古押運輜重的軍隊,並非什麼雜兵雜將,而是一軍之中最勇猛頑強的部隊,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護軍隊的生命線。韋氏兄弟麾下,更是漢王軍天策衛的老兵,得令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組成了偏廂車陣,持槍張弓、嚴陣以待!
就在結陣完畢的同時,漢王軍也退過來了,眼看著那些無頭蒼蠅,要一頭撞到陣上,韋氏兄弟親自站到偏廂車上,射殺了一片跑昏了頭的官兵後,終於把亂成一窩蜂的漢王軍理了個頭緒,讓他們從車陣兩側撤下,然後在車陣後重新整隊。
萬事開頭難啊,當理出頭緒之後,後頭的潰兵自然而然會跟著前頭的做,韋氏兄弟這才鬆了口氣,抬頭看著追過來的太子軍!
兄弟倆怪笑一聲,招手示意他們只管放馬過來!
許懷慶也是久經沙場了,當然不會把寶貴的騎兵白白浪費掉。知道撈不到便宜了,狠狠啐一口,哈哈大笑幾聲,調轉馬頭就走。
太子軍的將士們,也學著他的樣子,哈哈大笑一陣,調轉馬頭撤走了。
那笑聲飄到漢王軍官兵的耳朵里,是那樣的刺耳,那樣的讓人無地自容……
看著敵軍撤走,韋氏兄弟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陰下臉來,看著面如灰土的宋琥道:「侯爺,你幹的好事兒!」
宋琥是欲哭無淚,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怎麼就敗得這麼快,這麼憋屈!他鬱悶到了極點,加上一路逃命的疲勞,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許誠等人正受著將士們鄙夷的眼神,看著宋琥暈過去,都十分的羨慕。心說:『這法子不錯,可惜不能照方抓藥……』確實,要是一個個都下餃子似的暈倒,實在是笑話之極……
那廂間,薛桓的軍隊,已經和二黑他們會師了,對這些救命恩人,右軍都督府的將士們,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感激之情……只好將二黑他們高高拋起,再拋起,就連吳大夫和懷恩也不例外。
吳大夫和懷恩被歡呼的將士們拋啊拋,兩人無奈對視,真是哭笑不得……
這時候,二黑和胡三刀,已經被薛桓等人簇擁著回到了鎮江城,太子親自帶著莫問程錚出迎,眾人相見,自是一番喜不自勝,然而人群中卻沒有吳為的影子……
莫問等人心一沉,他們可看到二黑這一千騎兵損失有多慘重了,心說吳為不會也折了吧?其中最心焦的就屬薛桓了,心說吳小胖子你可別掛嘍,二爺我還欠你個天大的人情呢!
「吳大人他……」薛桓把二黑拉到一邊,小聲問道:「在哪?」
「已經進去了。」
二黑的答案讓薛桓鬆口氣,卻又十分訝異:「他怎麼不見過太子殿下?難道是受傷了?」
「是受傷了。」二黑指指心口道:「這傷了……」
「啊!」薛桓嚇壞了,忙攥著二黑的手道:「他在哪,我得趕緊去看看他!」
「別瞎擔心。」二黑抽出手,瞪他一眼道:「他沒事兒,是心病……」
「哦……」薛二愣子被搞糊塗了,但看到太子過來,這才識趣不問。
「這次多虧了你們啊!」太子熱情的拉著二黑的手,激動道:「不然非但程將軍的部隊楸不來,城裡守軍的士氣,也要一蹶不振了。」
「太子過獎了,」二黑憨笑道:「咱們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誰知道那姓宋的還真是屬耗子的,一嚇唬就抱頭鼠竄了!」
「哈哈哈……」眾人笑得前仰後合,太子也哈哈大笑道:「總之這次是大功一件,待到打贏了,論功行賞時,一定重重有賞!」
「那就先謝過太子爺了!」二黑等人開心極了。
在一旁的莫問卻高興不起來,臉上寫滿了憂慮。程錚用膀子撞他一下,小聲道:「高興點兒,什麼事兒回頭再說。」
莫問點點頭,想勉強擠出點兒笑臉,卻發現根本做不到,只好放棄了努力……
細心吩咐眾人把二黑、薛桓他們安頓好,傷員救治好,太子才回去府衙。
鎮江位於長江和大運河的交界口,為鎮守江防之重地,故取名鎮江。在本朝屬於中央直隸的大府,平日裡人口繁茂、商旅如織,是江南數得著的大城市。這會兒不幸成了兩軍交戰之地,街上店鋪關門、商人不見蹤影,只有滿城的太子軍在忙亂的準備著。
他們敲開所有店鋪的門,把城裡一切可用的物資都搜集起來,什麼糧食、藥材、布匹,石頭、木材、鐵器、竹材,統統都不放過。也幸虧鎮江是個商業城市,各種幾乎是應有盡有。
城裡的大夫都被徵召了,所有匠戶也被集中起來,什麼鐵匠、木匠、泥匠、瓦匠之類,還有民壯也被組織起來,加入到軍械製造,城牆加固的隊伍。從早到晚,城裡各處都在熱火朝天的準備著。
百姓在被驅趕著忙碌的同時,心裡頭也越來越清楚,一場浩劫在所難免了……
戒備森嚴的鎮江知府衙門成了太子的駐蹕之所。後衙自然是太子妃和眾皇孫、皇孫女的住處,前衙就是這次大戰的指揮所!
太子一回衙,就見蹇義等在那裡……蹇尚書年老體弱,缺席了方山閱兵,也幸運的躲過了?高煦的魔掌,被北鎮撫司的人接到了鎮江。眼下他就是太子的文膽了。
見太子回來,蹇義忙迎上去,剛要開口說話,卻見太子連連擺手,喘息道:「先讓我歇會兒……」
太子本來就身子弱,折騰了一天,可把他累的夠嗆,在小太監的攙扶下一屁股坐下,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歇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輕聲問道:「什麼事兒?」
這時候,蹇義已經清了場,房裡就剩他和太子,這才輕聲道:「吳為帶隊的這一千騎兵,其實是押送重犯的……」
「什麼重犯?」太子緩緩道。
「建文餘黨。」蹇義輕聲道。
「哦?!」太子一下坐起來,瞪大眼道:「真的?!」
「是。」蹇義小聲道:「我已經去看過了,一個是建文君的總管太監懷恩,另一個好像是當時的太醫吳天良……」
「啊!」太子一臉震驚的呆坐片刻,然後又鬆弛下來道:「知道了……」
「殿下,茲事體大,咱們得慎重從事啊……」蹇義使勁瞪著眼道。這件事兒由不得他不瞪眼——吳天良倒還好,老太監懷恩的價值可太大了,抓到他,建文帝就可能無所遁形,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要是讓王賢得了去,一個比紀綱還要可怕的大特務,就要出現了!
這,是文官集團,萬萬不能允許的!
「這件事,仲德沒提,想來是覺著我還是不知道的好。」太子看看蹇義道:「他既然自有安排,我們就裝不知道的吧……」
「這……」蹇義忍不住低聲道:「據可靠消息說,那吳天良的兒子,在北鎮撫司擔任要職!」
「所以呢?」太子那張胖臉上,浮現出奇怪的表情,像是憤怒,又像是傷心。
蹇義自顧自道:「所以依老臣之見,還是趕緊把這二人提過來吧,以免局面難以掌握……」
「好了!」太子臉上的憤怒,終於清晰起來,他氣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你知道今天是誰救了薛桓部嗎?就是吳天良的兒子!他要是有貳心,直接帶著老子遠走高飛不就得了!」太子氣的重重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盅被猛地震翻,蹇義也被嚇了一跳。
「人家至於拼死拼活的斬將奪旗、救下友軍,然後又自投羅網嗎?!」太子黑著臉道:「他們是絕對可信的!」
「殿下……」蹇義見太子這麼大反應,心說不好,太子這回把王賢的人當成親人了。哎,要是楊士奇在就好了,他肯定有主意。蹇尚書雖然沒主意,這時候也不能慫了,只好硬著頭皮道:「江山易改、人心難測啊!誰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住口!」太子是個心裡明白的人,見蹇義這樣,就知道他在打小算盤,不禁一陣膩味道:「人家既然讓你看到了,就說明問心無愧。」看到蹇義老臉上滿是窘迫,太子終究心下不忍,語氣放緩道:「生死關頭、存亡之秋,咱們得勁兒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不要有私心雜念……」
「是!」蹇義豈能聽不出太子的敲打之意?知道再說什麼也白搭,只好把後話憋回去,躬身退下。
房裡只剩下太子一人,他長久的枯坐著,好一會兒才幽幽一嘆,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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