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對法王有利,根本不用長老為難,學生就一根繩綁了自己,把自己送給朱瞻坦了!」
「老夫沒有為難,」唐長老連忙解釋道:「只是覺著如果有法子能不犧牲兄弟,換來和漢王永不開戰的協定,那就再好不過了。零點看書www.yibigЕ.com 」
「法王,您真的相信他們會跟咱們簽訂什麼……永不開戰的協定?」王賢難以置信的看著唐長老。
「這個……」唐天德被王賢看的有些心虛,小聲道:「應該也是有可能吧。」
「不可能的!」王賢卻斷然道:「這一定是他們的緩兵之計!學生估計漢王那邊肯定出了岔子,需要爭取一些時間,一旦等他準備好了,就算簽訂了盟約,隨手撕毀就是!」說著他一臉沉痛道:「法王,翻遍二十一史,也找不出一道不被撕毀的盟約啊!」
「先生說的有道理……」唐天德點點頭,但顯然沒有被說服。在他心裡,和漢王永不開戰的誘惑,實在太大太大,哪怕只是有可能,都要全力爭取……說白了,唐天德就是對朱高煦畏之若虎!
王賢嘆息一聲,不再說什麼。
唐天德以為他失望了,趕忙解釋連連,連番保證自己不會亂來,一切都以軍師的主意為重!王賢這才勉強笑笑點頭道:「學生相信法王,一定會作出正確的決定。」
「會的!一定會的!」唐天德重重點頭。
王賢從議政廳出來,便被劉信一把熊抱住了!
「兄弟!」劉信熱淚盈眶,使勁拍打著王賢的後背道:「你就是我親兄弟!往後咱們同生共死,絕不含糊!」
「咳咳,你先放開我……」王賢苦笑著掙扎道:「要被你勒死了。」
「嘿嘿。」劉信趕緊放開王賢,豎起大拇指道:「太夠兄弟了!」原來他出了議政廳並未離開,後來王賢和朱瞻坦的對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沒什麼,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王賢揉著肩膀,笑道:「再說了,他朱瞻坦算什麼東西,跑到青州來要人!笑話!」
「就是!在老子眼裡他算個屁!」劉信大點其頭,狠狠啐一口道:「還敢要老子的命?惹惱了,老子今晚就去做了他!」
「這主意不錯。」王賢笑笑道:「到時候算我一份。」
「嘿!先生你支持我?!」劉信本以為王賢要訓斥自己不顧大局,孰料他卻贊同自己。
「他都要咱們的命了,難道要我引頸就戮不成?!」王賢冷冷一笑道:「我黑某人也不是吃素的!」
「就是!有道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王賢都喊打喊殺,劉信自然更是熱血上頭,一擼袖子恨聲道:「那今晚咱們就****娘的!」
「先看看再說。」王賢繃著臉道:「要是法王決意和漢王媾和,那就****娘的!」
「成!俺都聽先生的!」劉信重重點頭。
。
當天夜裡,唐天德隆重設宴、款待尊貴無比的世子殿下。王賢和劉信本來不想露面,卻被唐長老要求必須參加。
兩人只好繃著臉坐在陪客位子上,冷眼看著董彥皋、郝允中、白拜兒幾個,哈巴狗似的爭先恐後奉承朱瞻坦。
「媽了個巴子的,」劉信拿著根羊腿,惡狠狠撕下一口,低聲切齒道:「這幾個犢子原先就跟漢王眉來眼去,早晚得一塊作了!」
「呵呵……」王賢笑著夾一筷子豆腐,淡淡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你沒看他們瞧咱們的眼神,就跟看死人差不多了。」
其實還真不是,可劉信喝了不少酒,又先入為主,果然瞧著誰的眼神都不地道,不禁一陣陣火大,砰地一聲,把根羊腿重重擱在桌上。
這一聲引來眾人的目光,廳中霎時安靜了一瞬,唐天德本來有些尷尬,見狀笑道:「劉信,還不快敬世子一杯酒,賠個不是?把過往都揭過去!」
劉信卻霍得站起來,黑著臉就往外走。
「你這蠢廝!快給老夫回來!」唐長老自感大丟顏面,不由生氣的喝道。
「俺學不會搖尾巴!」劉信丟下一句,大步走出廳門,消失在黑暗之中。
大廳中好一會兒沒有動靜,氣氛頗為尷尬。
見唐長老臉都黑了,王賢站起來,端著酒杯對朱瞻坦道:「一切責任都在學生,怨不得劉信兄弟,殿下要是怪罪,在下設法賠罪就是。」
「你怎麼賠罪?」朱瞻坦也有酒了,踞坐在位子上,睥睨著王賢,揶揄道:「自罰三杯?」
「哈哈哈!」朱瞻坦的手下放聲大笑,董彥皋幾個竟然也跟著大笑,直到發現丁谷剛等人雙目噴火,他們幾個才收斂了一些。不過也只是一些而已,他們現在根本就不在乎唐天德和他的手下怎麼想……
因為他們本就是和漢王勾勾搭搭的,之前因為漢王引而不發,他們又在登萊一代,距離漢王太遠,所以只能暫時委身於唐天德。現在正主來了,他們自然迫不及待的投入世子殿下的懷抱!
唐天德的臉色十分難看,但一想到大局,便竭力忍下了心頭的不快,沒有吭聲。
「如果殿下覺著喝酒賠罪太輕,」王賢這個當事人,卻好像沒事兒人一樣,擱下酒杯淡淡笑道:「我可以告訴殿下一個秘辛。」
「你知道什麼秘辛?」
「三年前,通州碼頭,您的兄長為何會出現在那條船上……」王賢笑著說道。
「住口!」還沒聽王賢說完,朱瞻坦的酒便醒了大半,趕忙出聲阻止王賢說下去。
王賢便笑眯眯不再言語。朱瞻坦發現其餘人皆滿臉茫然,並不知王賢的話裡頭有什麼名堂,這才鬆了口氣,冷聲說道:「今晚只喝酒,有話回頭說。」
「那好吧。」王賢點頭笑笑,坐回位子上。
酒席繼續,朱瞻坦卻沒了興致,草草吃幾口酒菜,便推說乏了,離席而去。走到王賢面前時,朱瞻坦突然弓下身,低聲說道:「今夜戌時三刻,要是讓我滿意,可以饒你一命。」
「不見不散。」王賢點點頭,淡淡笑道:「包君滿意。」
「哼!」朱瞻坦哼一聲,出門而去。
朱瞻坦一走,廳中的氣氛就更尷尬了,一眾人分成涇渭分明的兩幫——之前拼命奉承朱瞻坦的一夥,對這些傢伙怒火沖沖的,是另一夥。
「心都散了,坐在這兒也難受!」唐長老突然意興索然,揮揮手道:「別撐著了,都散了吧。」
眾人都鬆了口氣,尤其是董彥皋一伙人,更是如蒙大赦,忙不迭告辭離去。丁谷剛一眾老兄弟,看著唐長老,想留下來陪陪他。
「都走吧。」唐天德卻不領情,又揮了下手道:「軍師一個人留下就行了。」
「是。」丁谷剛等人只好告退,留王賢一個人陪著唐長老。
「法王……」廳中沒了旁人,唐長老依然神情蕭索,久久不語,王賢只好輕輕喚了幾聲:「法王……」
「還是叫我長老吧。」唐長老這才回過神,自嘲的看著王賢道:「狗肉包子上不了席,老夫哪裡像個王?充其量是個自封的草頭王!」
「法王切莫如此沮喪,當初漢高祖、明太祖,不都是起於布衣?從草頭王變成白帽王嗎?」王賢趕忙給唐長老灌雞湯。所謂白帽王,就是『皇』,這是姚廣孝和朱棣之間的典故,在國朝已是婦孺皆知了。
唐長老嘿然一笑道:「老夫哪比得了他們?漢高祖去參加鴻門宴,也沒見樊噲他們投靠項羽!朱元璋當初在我大宋皇上帳下,也沒見他手下有將領,公然當他面去討好皇上!」
「哎,董相他們確實不應該。」王賢輕嘆一聲:「應該只是一時糊塗吧。」
「一時糊塗?」唐長老哂笑一聲道:「軍師來得晚,有所不知,董彥皋他們幾個,本來就不跟老夫是一路的,他們早就和漢王眉來眼去,只是形勢所迫,才不得不歸於老夫帳下而已。」
「那他們今日,是舊情復燃了?」王賢輕聲問道。
「嘿嘿,怕是一直就沒滅過。」唐長老眼裡迸現出絲絲殺機道:「他們見老夫對朱瞻坦客氣,便以為我真的怕了漢王,恐怕想借著世子殿下的東風,學那豹子頭火併王倫!」
「不會吧?」王賢一臉『震驚』道。
「怎麼不會?」唐長老冷聲道:「先生是讀書人,這種事兒見得少了。以後見多了,就不會覺著奇怪了。」
「那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先下手為強!」王賢並指如刀,低聲喝道。
「哎,談何容易?」唐長老嘆口氣道:「他們手裡好幾萬兵馬呢……」
「法王放心,」王賢卻淡淡一笑,篤定道:「學生敢立軍令狀,保准殺了他們,軍隊也不會亂!」
「哦?!」唐長老眼中登時異彩漣漣,一把抓住王賢,聲音都變了調道:「你的軍改成功了?!」
「差不多,原本想等著徹底完成再稟報法王的。」王賢點頭笑道:「不過事情緊急,現在動手的話,軍隊也不會失控。」
「太好了!」唐長老猛地站起來,激動的摩拳擦掌,來回踱了幾步,卻又站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王賢,問道:「要是殺了這幾個貨,世子那邊如何交代!」
「法王,您都說他們要火併您了?!怎麼還管什麼世子?」王賢簡直要吐血了,而且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