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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樓出來,鹿鳴一路沒說話,到是小杏嘰嘰喳喳著。
「那位董先生說,北疆的皇家竟是巫一脈的呢。她們的公主殿下,具有巫的天資呢!小姐,你說這是真的嗎?若果真是這麼厲害,那怎麼董先生又說,北疆被我們打敗了呢?難道普通人也能打敗了巫家?」最後這一句,小杏不敢大聲嚷嚷,說的悄悄的。
「茶餘飯後的消遣,聽聽就好,當不得真的!」鹿鳴並不想跟小杏扯太多,就淺淺的點了她一句。
「小姐說的是,皇帝家的事情,又遠在北疆,他一個說書人怎麼知道的。再說了,北疆在哪奴婢都不知道咧!」小杏立刻就點點頭認同自家小姐的話。
鹿鳴笑笑。
主僕倆人走到自家鋪子上。過去好些日子了,林誠還是沒有將凝香丸制出來,夥計說,這藥丸對火候的掌控要求極高,稍有偏差,不僅不香,還臭不可聞的。
臭不可聞其實也是鹿鳴一開始想要的,臭味,也是想給馮玫用的。但如今馮玫用不上了。這個時候,她應該是在自由的路上快活的開心的奔走吧。
鹿鳴進到後院小屋,換過衣衫。出門時候已經和老阿婆說過,這幾天裡她都會歇在鋪子上的。
衣衫換妥後,則出門招了夥計帶她去製藥。藥材的東西,她記的不少了,可藥材的處理,卻學的並不熟。齊藥婆的課上自然有教,但和過目不忘的本事相反,鹿鳴的動手處理藥材的能力極差,好些東西她又沒學過,完全跟不上。
齊藥婆就分配她到別的習室,從最初的開始學起來,然而就是最初的東西,鹿鳴也依舊是笨手笨腳的,學的吃力。
好在自家本就有製藥的作坊,何不利用?
林誠這會出去了,就算在,也是研製凝香丸,不可能教鹿鳴,夥計就引薦了鋪子上的一位老師傅。
老師傅今日需炮製蟾蜍,一大籮大個的活蟾蜍纍堆在那,氣鼓鼓的朝鹿鳴看。
「一部分,是要煨制,要去卻四足,劈開腹,去腹肚,在入胡黃連末一兩在腹內,再以線縫合,用濕紙三二重裹,以泥四面固濟,令干,微火去陰氣,便以炭火三斤,燒令通赤即住,待冷去泥及紙灰。」
「一部分,熬膏,取干蟾。五個大者,悉剝和骨,用好酒五升,文火煎至二升。」
「炮製的輔藥,一,酒,用酒浸泡。去皮腸」
因為鹿鳴是主家,老師傅教導的認真嚴謹有細膩,單是一個蟾蜍,他就將他知道的能的,都一一的說了一通。鹿鳴聽進耳,勉強記下了。可真到上手的時候,那滑膩冷觸的蟾蜍握在手裡,只覺得一陣噁心。
噁心也能忍耐,可用藥剪祛皮,鹿鳴能剪到自己的手,調試焙制的火勢,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中途甚至有火熄滅的時候。最簡單的用濕紙重裹蟾身,也笨手笨腳的弄了好半天才成個樣子。而且更要命的是,藥材書籍她一看就記得住,可炮製的手法,老師傅說了半天,她記住忘,或者混淆了去,總是弄不清楚。
老師傅嘴上不說,臉上的嫌棄色已是想藏都藏不住了。他也是帶過不少徒弟的人了,但主家小姐,真是最笨的最笨的。
鹿鳴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仍是努力的做著,只讓老師傅忙她的去,「我就一件一件的學,等這蟾蜍的事情順手了,再說之後的!」
勤快練,總能贏了拙。若一不會就放棄,那才是,真的將一事無成。
林誠回來的時候聽夥計報小姐在坊間待著在學製藥,不敢相信的哦了一聲,「我去看看!」
進去看到鹿鳴笨拙的在剝蟾蜍皮,手法生疏,但神情卻是認真專注。
「這炮製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的會的!」林誠走上前,「主家。」
「林伯伯!」鹿鳴被突然出現的聲音驚到,手一顫,皮子就剝破了。她回頭有些愧疚的看看林誠,喚道。
「我也明白旦夕之間不可能爐火純青,但勤加練習,總能一日好過一日的。」鹿鳴淺笑,「而且也必須勤加練習,明年我是想去參考的。」
林誠挑挑眉,他自然知道主家在藥院,但那不過是混個好名頭的事,哪裡真需要她去當藥婆考取什麼。此刻聽來,主家竟是真要去參考。能不能考上暫不說,但是為了能考上在努力的著一行徑來看,就足夠令人刮目相看了。
沒有父母兄長在,什麼都要靠她自己,所以不得不努力吧!
「既然如此,主家有什麼需要我指點的,儘管開口!」林誠也願意助力一吧。
「那個凝香丸?」鹿鳴更關心的還是這個,沒有了獨門藥丸,鋪子裡的生意每況愈下,若一直這樣下去,鋪子遲早會關門的。凝香丸若能成,那鋪子就又有了新的生機。
「主家,您隨我來!」林誠遲疑了一下,終是請鹿鳴屋裡說話。
小間裡,獨鹿鳴和林誠倆人。
一枚指甲蓋大小、晶瑩剔透的珍珠似的藥丸放置在銅盤上。銅黃輝映珍白,十分賞心悅目。但更美妙的,有陣陣暗香浮動,似梅香,細聞,又似四月的幽蘭,再一深呼吸,則尤能聞到雨後青竹的清冽
這就是凝香丸。
所以凝香丸,林誠做出來了。
「東西是做出來了,但是,主家,我們也遇著大麻煩了!」林誠皺起眉頭,神色凝重。
鹿鳴端正身子,視線看向林誠,神色認真。
「我一友人告訴我,此凝香丸,非是普通人所能用之物,它是專門被制出來,給巫家各大族使用的!秘法也都只有巫家才有。」
「什麼?」鹿鳴一驚,整個人身子有些失態的猛然站起來,一向淡淡含笑的神情也被震驚替代。
她是震驚的。
凝香丸是從那麼書籍上摘抄的,而那本書籍被藏在那麼精密的匣子裡。鹿鳴一直覺得,這是一本書上的東西,旁人不可能知道。就算有人認得,也會驚訝於這樣「珍貴」的東西如何又能面世了。
若是人人知道、現世有存在的東西,又如何會被寫進那書籍里,還以一種古怪的巫文?如果書籍里的東西真普通,那書籍,兄長當了寶貝藏的那麼好,又是為何?普通,也不是普通,那是專供巫家的東西。也算珍貴。
可是鹿鳴原本以為,裡頭有更大的隱秘的。如今看來。
鹿鳴緩緩坐下,冷靜下來後只剩苦笑,她笑自己想的太多了,以為藏的那麼好的東西,就一定有今天的隱秘呢。
「所以就算制出來了,也無法售賣,對嗎?林伯伯!」鹿鳴立刻想到的林誠說的麻煩是什麼,「而且一旦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送到藥院去定價,我們,就都得交代這方子的由來,極有可能就獲罪了!」
「是!」林誠心裡到是欣慰,主家年紀小,但看事情的問題還是通透的。
不過這次的事情還真的是懸啊,萬一他沒有將凝香丸先給他朋友看,而是送到了齊氏藥院去定售價。
是的,齊氏藥院不僅僅教授學生,還掌控了一城所有藥鋪子的藥價。而藥院,會抽取部分利益。
這部分利益,自然有大頭,送進了赤石城的齊家。
若是有外來客要開醫館的,那定價,也得經過藥院。所以整個麥州四城,都鮮少有醫館,百姓看病,找的,都是藥院開設的分堂,也沒有大夫,都是藥婆。
「難怪!」鹿鳴想到了定風丹。難怪定風丹和書籍里的不是完全一樣的。制不出來是一,這不能制出,是其二啊!
「林伯伯!」鹿鳴的視線再次落在凝香丸上,思忖片刻後,看著林誠,認真的道,「若凝香丸不是凝香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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