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雩說的話很無情,但的確是事實。劉翠屏說了一個小謊,她想要得到愛,沒想到弄巧成拙了,她覺得整個人仿佛掉進了冰窟窿里幾乎站立不穩,再抬起頭時哪裡還有李雩的影子?劉翠屏失聲痛哭起來:「媽!我做錯事了,我不該騙他的呀!我是個壞女人,他再也不會愛我了,我配不上他!我怎麼辦啊,媽……嗚……」
李雩說完這句言不由衷的話,整個人感覺就像被掏空了一樣,胸口有一個地方疼痛難忍,漸漸地失去了知覺。在以後的歲月中,李雩每想到這一刻仍然分不清那種痛苦到底是前世的陰魂作祟還是痛失真愛所致。
十一月二十三日晴
宜求學,忌求醫
當李雩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溫暖舒適的床上,厚朴就站在床前,而圓桌旁的繡凳上坐著的竟然是重傷未愈的彬郎。
李雩揉著太陽穴問:「我怎麼了?紫蘇呢?」
厚朴答道:「你昏迷兩天了,紫蘇她……」
「兩天?」李雩打斷了厚朴的話,「女人太可怕了!比和妖怪打一架還要吃虧!……當然這不包括紫蘇……對了,她人呢?」
「啪」的一聲重擊,李雩嚇了一跳,是彬郎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好哇!厚朴,他不是客嗎?哪兒有客人到別人家裡這麼沒大沒小的?」
李雩剛要發作,彬郎卻先他一步發難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了,你們是怎麼管教他的?為什麼服了蘊靈丹,連只小小的狐狸精也對付不了?你們是不是太寵著他了?把他當小孩子哄著嗎?」
李雩氣不過跳了起來:「你說厚朴和紫蘇,意思就是說我嘍?我就快練成奇門循甲了,難道這還不夠厲害嗎?」
「奇門循甲?」彬郎不屑一顧地冷哼了一聲,「原來你的時間全浪費在逃命上了!劉翠屏還說你是什麼了不起的大英雄!你是哪門子的大英雄?天下有隻會逃命的大英雄嗎?」
雖然劉翠屏說自己的大英雄時怪不好意思的,可彬郎這樣目中無人的樣子更令人生氣,李雩憤怒地說:「你是怎麼知道的?哦,我知道了,你在偷偷地看我!你又不是四值神,憑什麼偷看我?你這個變態!」
彬郎的臉色變得鐵青,李雩卻很得意,終於氣到他了!彬郎的臉色又緩了過來,把杯子連同托盤重重地放在桌上說:「可是你還得要感謝我這個變態,怎麼辦呢?要不是我看到了,你就會死在外面,而劉翠屏現在也應該死了一十四次了。」
難道……她真的想要死了以後當神嗎?豈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差點兒就害死了人?李雩又心虛又吃驚,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問道:「她……她沒事吧?」
彬郎白了李雩一眼冷冷地說:「沒事了,你沒看到紫蘇不在嗎?她就是幫你去照顧劉翠屏去了,有她在不會出事的。真不知道你怎麼辦事的?以後只要你老老實實地待著就行了,什麼法術也不用練,什麼事也不用做,每天好吃好喝的,只求你雩爺不要給我們添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每天享受人生,什麼事也不用干正是李雩的心愿,可是從這個彬郎嘴裡說出來太彆扭了!李雩在心裡咒罵著,這麼帥的一個人卻長了一張比誰都厲害的嘴!
哪怕是千真萬確的事實,至少在這個時候李雩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李雩嘴硬地說:「我,我哪裡沒幹正事了?我不是殺了一隻大野豬,還救了一個凡人嗎?你呢?我們在流血,在戰鬥,你在哪裡?不要以為受了點傷就可以矇混過去,這裡的人誰沒有受過傷?」
停了一下,彬郎卻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你,你殺大野豬時用的是哪一招?還不是逃命嗎?你敢說如果厚朴沒有施幻術,如果我不幫你趕起狐狸精,你還有命在嗎?象一個膽小鬼一樣逃命就能保得了命嗎、」
「可是……可是……你以為拿了把刀就了不起了嗎?」
彬郎驕傲地昂起頭說:「我當然了不起,要不然你也拿把刀試試?」
「試就試,有什麼了不起的?」李雩這句話才說完就後悔了,感覺掉進了什麼陷井裡。
彬郎似乎懶得和李雩鬥嘴了,又似乎是達到目的了,他站起來拍了拍衣服,蹣跚地走出大廳,在假山上按了一下機關進到裡面的房間養傷去了。
彬郎本就不喜歡多說話,更不會喜歡和李雩多說,這些對白是和厚朴兩個推演了一個時辰多準備好的。話已經說完,事情也辦成,當然不想多費口舌了。
「這是哪門子的客人?」李雩在彬郎身後暴跳如雷,「厚朴,剛才你為什麼都不說話?你看到沒有,看到沒有?他都要騎到我脖子上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噓!」厚朴謹慎地左右看了一眼,「小點聲,別得罪這位爺!別忘記了過年後你還得到雲夢澤去,他可是你唯一的幫手了!」
「我不用他!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過幾天我就練好奇門循甲了,到時候我看到小紫和小蘇就拉著她們跑。」李雩大吵大嚷著。
「我的爺!」厚朴急得跺腳,「雲夢澤里到處是瘴氣,你以為那麼好找的?狐狸精還在那裡,你忘記她的結界了?還有,你背上有傷,有他在你才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呀!」
李雩也神經兮兮地小聲說:「你的意思是我們需要利用他,這次用完了就趕他走?」
厚朴連連點頭。
不知為什麼,李雩總覺得老實的厚朴今天有點怪,又覺得他根本就不老實。
李雩知道自己闖禍了,可是件事要怎麼解決,怎麼才能讓劉翠屏不再尋死覓活,也不對自己痴情,李雩實在是一籌莫展。
真是個傻女人啊!告訴她人死了以後才能當神,她就真的去尋死了!在凡人面前現身果然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憑良心說,也怨自己一時糊塗,為什麼要去招惹人家呢?話又說回來了,以前對大姑娘小媳婦說幾句混的,人家就罵流*氓,還追著打,誰知道當了神後一切都不同了?相比較而言,就算是挨頓胖揍,也比這樣心裡七上八下的好呀!
……
李雩有些害怕見到劉翠屏,又覺得應該看看她,在她的門前徘徊了很久。唉,管他的!她只是一個凡人,又不是妖怪,總不至於把我給吃了吧!
李雩打了許多腹稿,結果進去後被證明完全用不上。劉翠屏此刻正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自從劉貴移情別戀以來,她的生活就像過山車一樣驚險刺激,除了實在精神受不了的時候以外她都是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太累了!
李雩還從沒看過一個熟睡中的女人(紫蘇是不用睡覺的),而且這個女人還是那麼的美。她一頭烏黑的秀髮披散在枕頭上,睫毛長長的覆蓋下來,小巧的嘴唇變得沒有往日紅潤,蒼白的臉上不時出現痛苦的表情,仿佛在夢中也在受著某種折磨。
李雩就像一個惡作劇的孩子不知該如何是好,剛想幫她把被子掖好,肩膀上卻被人拍了一下,李雩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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