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元輔 第284章 總百揆(廿五)明與暗

    德川家康此言出口,成田甲斐眉頭微挑,搖頭道:「左府此言差矣。」

    「啊,恕在下失言。」德川家康立刻明白甲斐姬的意思,行禮致歉道:「三崎殿,家康失禮了。」

    甲斐姬這才微微一笑,點頭道:「我來此處不便,待會兒再與左府詳談,失禮。」

    德川家康也知道甲斐姬身份敏感,忙道:「三崎殿言重了,家康省得。」然後朝身後瞥了一眼本多正信,後者立刻一揮手,下令道:「旗本眾,四散保護三崎之上。」

    這裡可能需要解釋幾個名詞,就是剛才這裡頭出現的三種對甲斐姬的稱呼。

    一開始德川家康稱呼她為「公主」,其實這個「公主」是漢、日翻譯問題,實際上在日語裡的公主就是「姬」。後世不少二次元女孩喜歡自稱「某某姬」,也就是日語中的「公主」之意。

    日語中的「姬」多指大名、豪族、支城主家中的女兒,漢語中對等稱之為公主——但是這裡的「公主」和皇室的「公主」有別,因為日本皇室公主的正式稱呼是「內親王」。故,這個「公主」的「公」可能更相當於「公爵」,全意則是公爵之女。

    具體要稱呼「某姬」,則一般是用公主名字中的一、兩個字,或者出生地,加上「姬」來區分。甲斐姬自然屬於前者,否則她就叫該叫做「忍城姬」了。

    不過,公主出嫁之後,往往會有新的稱呼,通常情況都有好幾種,這裡只說前文出現的「三崎殿」和「三崎之上」。

    「某殿」、「某某殿」,顯然是一種尊稱。而在日本要被稱之為「殿」,必定是十分有權有勢的。而且不只是女性,男性也可以被稱為「殿」,這是彰顯一種威嚴感。

    換句話說,「某姬」只是意味著血統、家格比較高,但這位公主本人地位權勢如何,那不好說。但如果是「某殿」,不用多想,肯定有權有勢,而且一般來說,「某殿」意味著她在「某」處有自己的宮殿。

    比如淀殿,就是因為茶茶在淀川有宮殿。那麼,「三崎殿」自然是因為甲斐姬在三崎城有宮殿。

    的確是有的。高務實雖然自己沒去過三崎,甚至壓根就沒到過日本,但他當初就是把三崎城作為在日本的橋頭堡打造的,因此批准了關東艦隊請求在三崎城為他建造一處別院的計劃,不過他其實到處都有別院,也不缺這一處,於是把這座別院送給了甲斐姬。

    由於高務實偷懶——其實他是忘了,總之沒給這座別院取名,因此日本國內就直接以三崎為名,甲斐姬也就成了「三崎殿」。

    那麼「三崎之上」又是什麼呢?其實「之上」也是個尊稱,只不過相較於男女通用的「殿」,「之上」是對尊貴女子的敬稱,相當於對男性稱呼某某大人。

    德川家康第一次稱呼甲斐姬是公主,正如他自己所言,是一時吃驚沒注意,下意識喊出了記憶最深的稱呼,事實上此時甲斐姬早已出嫁,故這個稱呼雖然也沒錯,但還是不該這麼叫。

    於是他改口「三崎殿」,這是男女通用的尊稱,主要體現甲斐姬此時的權勢——代表高務實和他派駐在日本的關東艦隊。

    而本多正信稱呼甲斐姬為「三崎之上」,剛才已經說過了,相當於女版的「三崎大人」,這同樣也是承認甲斐姬的權勢,但是淡化了她的權勢是因為高務實而獲得的這一點。

    這其中細微的差別,也是需要細品的,可以說明當事人心境的區別。

    家康旗本眾要如何保護,甲斐姬並不在意,她朝德川家康微微點頭之後便轉身回到了女轎之中。不過,當身邊人為她掀開轎帘子之時,她稍稍一頓,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石田治部少輔不久前召集眾人開會,商議是否要在今晚除掉左府」

    德川家康握著扇子的手猛然一緊,身後眾家臣更是陡然緊張,井伊直政等人更是下意識就伸手按住了刀柄。

    然而,甲斐姬的話又悠悠傳來:「不過左府不用太擔心,他們沒能達成共識。」

    家康正要追問,卻見甲斐姬已然回到轎中,此時再發問未免有些失禮,因此猶豫踟躕。但他擔心失禮,本多正信卻不會。

    本多正信也不管甲斐姬是否能看到,出列朝女轎鞠躬問道:「還請三崎之上示下,敝主公此行去大納言府上是否會有危險?」

    轎中傳來甲斐姬清亮的聲音:「不必擔心,石田治部少輔並不打算作此愚行。」

    本多正信鬆了口氣,剛要致謝,卻冷不丁又聽見甲斐姬輕笑一聲,道:「不過,他這人自視甚高,喜歡別人對他生起琢磨不透的感覺,因此或許會做出一些戲弄之舉,諸位去了便知,但不必多慮。」

    德川家康不由皺眉,而本多正信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下,恭敬致謝:「多謝三崎之上見教,我等知道怎麼做了。」

    這一次,女轎里再無聲響。

    「左府平安抵達,在下便放心了。為了掩人耳目,方才三崎之上是假扮成高台院的,在下也不得不扮成高台院的侍女。」藤堂高虎嘻嘻笑道:「一早便不停在大街小巷巡視,尚未發現可疑之人。為防萬一,去前田大人府上一路,在下已部署周密,請左府放心而行。」

    高虎這般笑嘻嘻的模樣自然是為了讓家康隨員安心,他一口氣說完,也不看眾人如何反應,便在前引路。家康倒是鎮定,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也坐回了轎中。

    太閤在世時,家康與高虎便有了交情。高虎乃是一個有先見之明的男子,與家康也算有奇緣。當時,高虎奉秀吉之命在內野聚樂第為家康建府邸。從那時起,他便深信,家康會成為秀吉之後的執掌權柄者直到他在朝鮮成了高務實的階下囚。

    見識過這位大明「關白」的風采後,高虎覺得日本著實太小,也只有唐國這種鍾靈毓秀的地方才能生出那般無暇的人物。

    藤堂高虎當時便已確定,既然高閣老對日本有了安排,那無論誰反對也沒用,包括德川家康。至於後來,當他得知家康也和高閣老談好了條件,他就更為自己的先見之明慶幸了。

    此時的德川家康也已經打定主意,天下紛亂數十年,內戰、外戰,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不知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日本不該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為了天下安泰,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德川家康都要終結亂世,即便條件是臣服於大明,甚至以高務實之庶子繼承德川家名也在所不惜。

    其實,在看到征朝失利,高務實將勢力悄然張開之時,家康這種想法便已深深紮根於心底,成了他的使命。若無此種心境,他不會冒如此大的風險,前來向利家答禮。

    日本打不起了,若是再不識好歹,一旦明軍真箇大舉來攻,神風也救不了日本第二次。而到了那個時候,什麼豐臣、德川,全都只能煙消雲散,甚至連天皇和公家說不定也會消失於歷史之中。

    這是家康不敢想像的,為了避免這樣的悲劇,他寧可讓高務實的庶子將來以德川之苗字成為征夷大將軍。

    家康到達前田府時,利長、利政兄弟早就在門前恭候。家康下了轎,邁步走向前田府大門。一縷陽光照射過來,把眼前清掃乾淨的石子路映照得熠熠生輝。

    萬千感慨湧上家康心頭。他不願不顧友情,若是那樣,他的「使命」必會出現巨大的瑕疵。走到大門口,家康這種感覺更是強烈。

    利家拖著病軀坐在大門處。大概是畏寒,他坐在一張虎皮上,身形顯得更是清瘦乾枯。看到昔日虎將如此憔悴,家康頓覺人生殘酷,一時幾欲淚下,嘆道:「大納言,其實您根本用不著勉強自己。」

    這話完全是發自肺腑的驚訝和安慰。然而利家不答,只是慌忙伏地施禮,然後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到打磨得頗為光滑的台階上,強提中氣道:「歡迎光臨。我這把朽骨病得不輕,無法出迎至門外,還望左府見諒。」

    家康忽然意識到,利家已看清了兩件事:其一,他時日無多;其二,天下大勢已定。他已洞徹了世間局勢,正因如此,忠厚正直的利家更顯悲壯。

    家康伸手攙扶起利家,扶著他向內走去。利長一臉平靜地跟在家康身後,向早就收拾好的書院走去。但從利政身上,卻能隱約感到一絲殺氣。或許,利長乃是出於對性情魯莽的弟弟的擔心,才故意跟在家康身邊。

    老父的悲悽心境,兩個兒子能否明白?今日的利家尤是直率,一到書院,他就令人把早已備好的酒端到家康面前:「左府,這是你我今生最後一次飲酒,是永別的酒。」

    利家忽然說出這麼一句,即便是家康,也有些不知所措。寒暄云云,他倒還能應對,能安慰對方,可利家卻從一開始就直抒胸臆,毫無隱瞞。

    「左府,我的一生,都在盔甲的重壓之下。」利家完全拋棄了上位者所必須的一切偽裝,變成一個赤誠之人。他嘴角浮出微笑,親自執壺,微笑道:「沉重的盔甲可以脫掉,可肩上的重負卻怎麼也卸不下來啊。」

    「大納言說得是,這是你我的宿命。」

    「所以,拙荊才讓我把一切都交給佛陀。」

    家康使勁點點頭:「一切自有天定,尊夫人所言極是。」

    「可是,我卻斥責了拙荊。」

    「哦?」

    「我斥責她說,若要信奉『他力本願』這一套,那我等武人何以自處?」

    家康笑了,拍了拍膝蓋道:「是啊,『他力』也有深淺啊。」

    「是。拙荊也說,只靠念佛是不行的,可是」利家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利長和利政,輕嘆道:「想必左府也看到了,還有一些人修行不足啊。這些人淺薄地以為,人生要靠他力,因此在歲月的流逝中漸漸失去了勇氣,這怎麼行啊!」

    「是啊。」

    「於是,我告訴拙荊,武人非一般人,他們從一開始就皈依了我佛,然後各自立下正法,流血殺人,這便是武人,因此不要害怕下地獄我也一樣會下地獄。家中諸人,先赴黃泉的已不計其數因此,我到了陰間,再把他們召集起來,率他們攻打地獄便是。」


    家康不禁看了一眼利長和利政。利長端然而坐,面帶微笑。而利政似乎沒有明白父親的話,有些發呆,有些茫然。

    家康端起利家親自斟的酒,一飲而盡,方才緩緩道:「家康也一樣,當我閉眼時,也會對秀忠說同樣的話。」

    「那我就放心了。」利家點點頭,嘆息道:「加賀的爺爺、江戶的爺爺幼主叫得最親的,在這世上就只有你我二人了我死之後,幼主以及我的孩子們,就都託付給左府了。」

    家康沉默。

    這不加掩飾之言,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的囑託,亦是一個遠離了虛榮和爭鬥的老人真實的告白,讓家康心情愈加沉重。

    以前的利家,儘管口中經常說「幼主就託付給你了」,卻從未說過把兒子也託付給家康云云。這可以看作利家當時並未承認家康乃是「太閤之後的天下人」。可今日,利家坦然說出了真實的想法。

    利家不想辜負太閤遺願,可同時又擔心家族的未來。他希望二者都能藉助家康之力永保平安。這定是利家最後的願望,他深信家康能明白他的心思。

    家康知道事情根本不像利家想的這麼簡單,德川家做不了真正的「天下人」——自己只是螳螂而已,背後那隻大明的黃雀才是最後的贏家,這一點已經無法改變了。

    但此時的家康只能裝作欣然接受,將酒一飲而盡,慨然道:「既然大納言如此坦誠,家康向你保證,只要我活著,就定不會辜負大納言的囑託。」

    我活著,我會盡力,但我若也不在了大納言,那不是我失信於你呀!

    「真是感激不盡。那麼,請左府賞臉,幹了你我這一杯永別之酒!」利家再次拿起酒壺,家康坦然飲下。一旁的利政神色複雜,他恐怕是認為,父親卑躬屈膝,內心實則甚為痛苦,因此他也感到痛苦。

    家康看到打通的外間,利家的家老和自己的隨從已開始飲酒。細川幽齋坐於上首,有馬法印、新莊法印、藤堂高虎等人洪亮的聲音夾雜在年輕武將們的喧鬧聲中。

    聽著聽著,家康不禁屏息凝神,竟想從這些說話聲中尋找三成的聲音。若是三成在這裡和大家一起談笑飲酒,該有多好啊!若能如此,天下事就如利家所願了。可惜,之前三崎殿已經說過,三成前不久還在商議如何除掉自己,而此次會晤利家之時,三成恐怕也會有出人意料之舉只是不知道他會做什麼呢?

    家康正想到這裡,忽聽一陣腳步聲,同時淺野幸長大聲道:「諸位,有位怪人來了。」

    「怪人?誰啊?」問話的是幸長之父長政。

    「治部。是治部少輔,明知我們都在這裡,他還裝作不知,前來探望大納言。」

    家康嘆了口氣,估計有人已經把三成請到了外間。

    「把他轟出去!」有人大聲叫嚷。緊接著,又聽人喊道:「把他剁了!」有人在低聲響應。

    和睦的氛圍剎那間被打破,外間殺氣騰騰。表情緊張的利長向家康施了一禮:「請恕小侄暫耐退席!」然後急忙向走廊去了。

    家康陰沉著臉,使勁捋著鬍鬚。若不是眼前有利家,他定會有其他舉動,但此時他只能強忍著。好在既然利長出去了,應該不會出事。否則一旦在前田府與三成發生爭執,無異於在火藥庫中投下火星。

    雖說聚集在此的幾乎都是心向家康的人,但希望由三成為首的五奉行執掌大權的也不乏其人,一旦雙方亂起來,就大事不妙了——至少在此時的伏見城,家康並無實力優勢。

    不過他馬上在腦海里閃過甲斐姬方才的麗影,心道:三崎殿絕不會是孤身前來,莫非她做好了準備?但這似乎不太應該

    可是,她居然能知道三成剛剛召集眾人開會討論殺我這種事,誰知道她還有多大的力量潛伏在暗處?唉,如今的日本到底有多少人早已悄然投靠了那位高閣老?

    「大納言,好像是治部少輔來了。」家康故意大聲說道,「能否請藤堂大人去瞧瞧,恐治部是有事來找家康的。」顯然,他這是暗示藤堂去查看。

    「不會。治部每日都會前來看望我,已成了慣例。」利家道。不過,藤堂高虎早已心領神會,告辭出了外間。

    家康鬆了口氣——高虎深知自己不喜惹事,定會妥善處理。這時,淺野幸長洪亮的聲音又從外間傳了進來:「這個可疑的傢伙,定是前來打探虛實的。他是想來看看到底是哪些人聚集在此處。」

    「哈哈今日聚集在這裡的,可全都是治部厭惡透頂之人啊。」發笑的人似是福島正則,他冷笑道:「說不定,他還會發動偷襲呢」

    「這就好玩了!那隻狐狸,失去了太閤這棵大樹後,就一直沒離開這座護府。」

    家康若無其事看了利家一眼。外間人所說的「護府」,當然是前田府,但此時的利家究竟會作何反應呢?

    利家仿佛沒聽見似的,只對利政道:「利政,你向左府敬杯酒吧。」

    「是。請左府大人賞臉。」聽利政如此一本正經,家康十分詫異,可他還是遞過酒杯,淡淡問了一句:「世侄與治部少輔交情不淺吧?」

    利政使勁搖搖頭,道:「小侄不喜歡他,也不大和他說話。」

    「哦,那麼令兄呢?」

    「兄長和父親大人心思一樣,治部為人很是陰險!」利政不屑道,同時接過酒杯。

    聽他這麼一說,家康更加好奇:儘管不受歡迎,三成卻頻頻前來;另外利長一聽說三成到來,立刻臉色大變,起身離去,而前去查探的高虎也沒回來

    外間的談話則還在繼續。「治部、宮部、福原這些奸人,總有一天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哼!太閤的葬禮也結束了。反正早晚得打,不如先下手為強。」

    「對對對,一旦讓那隻狐狸有所察覺,他就會耍陰謀。你們看,他每天泡在這裡就是明證。好在大納言深明大義,不上那隻狐狸的當,否則他定會花言巧語煽動大納言,沒收我們的領地——這個從來就沒安好心的傢伙!」

    「主計頭可要格外留神,小西行長的宇土和你的熊本同在肥後啊。」

    家康嘆了口氣,有點頭疼。派閥之間互相指責,自然讓分裂的傷口更深,這是勢所必然。可一旦行為過激,不問是非,欲除掉對方而後快,就是花錢買禍了。現在,這種徵兆業已出現,利家儼然成了雙方爭奪的籌碼。

    「治部的目的,絕非只是貴府。」又是正則的聲音:「毛利輝元也是他的獵物,而最近上杉府中有人頻施口舌若不多加小心,必會被人狠咬一口。」

    「這樣的話,我們這邊就得擁戴」不知是誰的聲音,話尾忽然消失了。

    家康想,真是奇怪,儘管他努力避免毫無意義的爭鬥,可只要對方一有動靜,靜謐的海面就總會掀起洶湧的波濤或許,這便是人永遠無法逃避的罪孽。

    家康並不擔心自己會失敗,即便石田三成能拉攏他想拉攏的所有人,家康也知道自己勝券在握——高閣老的支持就是勝利的保證。

    家康正想及此,外間傳來腳步聲,接著聽到藤堂高虎的咳嗽聲。高虎並未特意前來向家康稟告,而是大聲向所有人道:「治部少輔回去了。他並無他意,只向利長公子詢問了幾句便去了。」

    「哦,他沒問究竟是何人聚集在此處?」

    「他知道,即便問了,利長公子也不會作答。因此寒暄幾句,便打道回府。」

    「哈哈哈!」幸長笑了,有些不屑地道:「大概是覺得尷尬,諸位說是不是啊?他若今日不來,日後恐怕就不好逃到這裡了。這隻狐狸是來探探路的,哈哈哈。」

    家康不禁把視線從利家身上移開。利家一身枯骨,顯得那般悽慘。他無論有情還是無情,在眾人的夾攻下,亦再難有所作為。

    不過,利家雖不可能再有作為,可是藤堂府上的那位貴客呢?這位三崎殿特意從堺町前來伏見,絕不可能只是為了和自己說那麼幾句不疼不癢的閒話——儘管那些話可以證明她的一部分實力。

    她一定有更重要的動機,可是那究竟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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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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