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樣品搬上了船,白名鶴如期離開。
來送行的暹羅王子身後,卻有穿著大明恩賜鎧甲的二百勇士,他們分出三十六人抬著一隻巨大的,白名鶴也說不清是什麼的東西。只是上面,看似象一個塔。
暹羅王親自來了,與白名鶴一禮之後,向暹羅王子微微的點了點頭。
暹羅王子靠近白名鶴小聲說道:「有一件極重的寶物。最初被分給了八位王,後來戰亂不斷,原本屬於婆羅門烏萇國的一份流落了出來。在二百多年前,高棉的吳哥王朝攻打四方,這件寶物落在高棉。」
白名鶴心說,這是什麼東西,讓暹羅王子這么小心翼翼的。
暹羅王子真的有些緊張,聲音更低了:「我們暹羅在攻打高棉的時候,無意中得到此物。想貢奉起來,可來路不明,而且帶有吳哥王的殺戮之血。雖然當年,天竺的阿育王也殺戮無盡,可最後放下屠刀歸依佛門,但得到這一重寶的那一任吳哥王,卻是佛祖的棄徒,一直到他死都沒有在佛祖面前放下屠刀。他是地獄的修羅。」
白名鶴更糊塗了,這是什麼東西呀。
暹羅王子又說道:「這一佛寶,我暹羅十大僧正提出返還,由正宗的佛門高僧洗滌那份血污。但許多貴族卻不願意,認為這樣的重寶已經歸我暹羅了。我與父王,連夜與十大僧正和我暹羅三十六貴族商討之後,認為大明是上朝天國,曾經也有三藏法師這樣的救世高僧,一定可以洗滌這佛寶上的血污!」
白名鶴的表情很古怪,只是呆呆的看著暹羅王子。
暹羅王子被看到緊張。可白名鶴依然不動聲色,終於,暹羅王開口了:「白公子,這佛寶會引發戰爭,我們暹羅會成為被圍攻的目標。」
白名鶴心說,暹羅王這句話他娘的才是人話。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的廢話。
「原本屬於婆羅門烏萇國?」白名鶴反問了一句。
「是,佛祖舍利被分成了八份,這一顆佛牙是婆羅門烏萇國所有的佛寶其中一枚。」暹羅王子很認真的解釋了一句。
「這個,沒有大禮來迎接,是不是失禮。」白名鶴小聲的問一句。
「還是秘密運走的好,要是被人知道此寶在我暹羅。」暹羅王子都不敢說下去了,首先高棉這邊鐵定會全力準備戰爭,然後緬甸、南天竺、錫蘭、三佛齊等至少有七八個王國,會來搶這樣東西。
歷史上,天竺內部就因為佛寶發動了數場規模驚人的戰役。
白名鶴信的是道教,雖然不信佛教。但想一想,如果三清至寶現世,放在華夏混亂的年代,估計也是一場惡戰。
有些東西,其精神價值不可估量。
「這份禮太重了,不過我也要謝謝暹羅王。待我回到大明京城,我大明皇帝還會再有謝禮。佛塔建好之後,還希望可以邀請暹羅出名的大僧前往大明京城觀禮。」白名鶴心說,這禮物怎麼可能不要。
誰想來搶,就儘管來吧。我大明,不是誰都敢興刀兵的。
白名鶴的艦隊出發了,暹羅王父子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對視一眼之後,同時開口:「佛祖保佑!」兩人心中似乎同時放鬆了下來。
暹羅王子的心思也在這時候活絡起來,開口對自己的父親說道。
「一定是佛祖顯靈了,暹羅與大明之間的盟約,足可以讓暹羅成為中南第一強國。不過父王還是趕緊回去,在佛祖面前入戒七日,請佛祖理解我們的為難之處。當然,在大明幾百年前,強大的大唐帝國之時,也有佛祖舍利被送到大唐去。我們也是為了傳揚佛祖的容光,發揮佛法,教化天下!」
暹羅王雙手合什,重重的點了點頭。
相比起自己的兒子,暹羅王更像是一個佛門子弟,而不是一個純粹的政客。
船上,白名鶴盯著那一座用了近十種不同極名貴木材製作的小塔,發了足足半個時辰的呆,他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只是沒有想好,如何把這東西利益最大化。
「去把石羅漢找來!」白名鶴對身旁的楊虎說了一聲。
楊虎應聲就去了。
白名鶴想來想去,也只有石羅漢可以和自己商量一下此事了。畢竟自己船上,真正屬於佛門正宗弟子的,也只有石羅漢一個人。
石羅漢進屋,白名鶴眉頭立即就皺了起來。
不是為別的,而是石羅漢身上有明顯的酒味。白名鶴心說,你這個怕是假和尚吧。
誰想,石羅漢很有道理:「白大人,大唐貞觀年前。大唐皇帝親自赴少林,少林武僧允許吃肉。不過佛門戒條依然是不允許吃肉的。身上的酒味,自然也不是喝的,少林有釀酒,但多為藥酒,為療傷活血之用。」
「我還沒有問,你就解釋了。」白名鶴笑了。
「其餘人也罷了,在白大人你這裡還是解釋清楚好些。」石羅漢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著盯著那個木製的佛塔,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就開口問道:「這塔,是佛骨塔。難道是以前我中原僧人流落到了暹羅,而且還是一位大僧。」
依石羅漢心想,可能這是為了回歸故土。
白名鶴搖了搖頭:「我問你,你知道八國佛寶嗎?還有一個叫婆羅門烏萇國的!」
「知道,難道這是……」石羅漢很是吃驚,看到白名鶴點了點頭之後,立即坐在佛塔前嘴裡默默的念著白名鶴聽不懂的經文。
白名鶴不急,反正海上時間長著呢。
坐在一旁,安靜的等石羅漢念完經文後,白名鶴才說道:「這個要如何處理。」
「大人,至少驗個真假吧?」石羅漢很嚴肅。
「怎麼驗,就是一枚舍利,你能看出真假嗎?」
「不能,但佛門高僧一定有辦法。我卻是知道,這個塔應該是九層,能不能打開第一層,如果我所讀的佛門典籍上沒有記錯,當年的八王佛寶,第一層是木製可能會損壞,但第二層是純金,有些特徵。」
白名鶴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石羅漢卻沒有動,反倒對白名鶴說道:「我要回去念經三天,不能隨便動。」
「你就在這裡,這東西你守著。」白名鶴說罷,起身就往外走。他叫石羅漢過來,原本是想商量一下這東西應該怎麼樣利益最大化,可眼下卻不敢提。拿佛門重寶講利益,怕是這位會和自己翻臉的。
出了門,白名鶴又去找玄真子。
三言兩語,白名鶴就給玄真子說清楚了。
玄真子眉頭皺了起來:「白大人,這個怕是一個**煩,但也是一個大機會。」
「你知道什麼?」白名鶴追問道。
「白大人你雖然說信的三清,可貧道只信一半。但肯定不信佛。所以白大人對於僧道之事知道的不多,就說今年。白大人赴廣東,京城卻發生了一件僧道的大事,東廠都督興安,為了討當今皇后高興,多發了五萬渡碟,這件事情對於道門、佛門是好事,可也是壞事!」
玄真子給白名鶴解釋著:「百官、儒家對這件事情極力反對,眼下渡碟是發了,可僧道的人數卻沒有增加,就一個字,怕!」
「怕朝廷有一天翻臉!」白名鶴問了一句。
「是,僧道兩眾,元末明初之後,勢力太大。依我武當祖師所說,占據的田地過多,而且僧道數量也太大。不用太久就會有儒家文臣採用雷霆手段,輕則禁佛減道要求還俗。重則大量的道士、僧人會被充軍為奴。這樣的事情,歷史上不是沒有發生過,而且還不止一次,相信許多得道高僧也都與我道門一樣,明白這層道理。」
「你們為何不去勸?」
「勸?以白大人的智慧講出這樣的話來,貧道無話可說。」
白名鶴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失言,你勸了。他們就會說,你們香火足,卻不顧其餘的廟觀死活。」
玄真子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認可白名鶴這說法。
「我懂了,這好處不是少。但壞事更多。我拿這些東西回去,許多小僧們肯定瘋狂,佛門大興,一來是白大人剛才所說的壞處。二來是朝堂之上的壓力,第三則是真正的**煩,大人自稱信的是三清,卻請了佛寶回去。你是獻媚,還是興佛,或者你是假信三清,只信利益呢?」
白名鶴心說,玄真子這道士八成也是假話。
真道士能夠講出這政治鬥爭之中的黑話嗎,能看到這麼深的人,在白名鶴心只有無恥的政客,正常人絕對是看不出來的。
「東西是好東西。白大人不於與京城的金大監商量一下,他才是真正的佛門弟子。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話。他的領悟甚至比許多高僧都深。」
「好吧,我實話說。換不來好處,還有麻煩的東西。那怕能貴重無比,我也能給扔進海里去。這就是我白名鶴!」
白名鶴惡狠狠的說著。
玄真子單持禮:「無量天尊。白大人果真與我師祖所言一樣,是個妙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