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期這句話,也是小呂宋人想問的,你要這麼多蕉麻,你值運費嗎?
「大人,有用的東西,總是值當的。當我們沒有得用的時候,一百尺繩子要是漲價數倍,甚至十數倍的時候。就不是運費的問題了,而且這蕉麻或者其中精細的部分,還能織衣,所以學生以為,要採購。」
陸期元口才不錯,白名鶴讚許的點了點頭。
這個點頭,在其他人看來就是同意了。
陸期元這才轉身,很正式的問道:「這個不知道如何訂價,我們有多少要多少?」
「五船與一船椰子的價如何?如果曬乾的話,加一倍的價。」幾位酋長思考再三,這東西也是要花大量的人力的,無論是砍蕉麻,還是開荒再種,曬乾、運輸等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要用人力就要花本錢的。
「就這麼定了。」白名鶴也沒有就這個價再談下去。
一船蕉麻,肯定是粗麻。到了大明還要再細分,再處理。一船就是一千四百石的麻,怎麼也能織出十擔精細的細麻布來。白名鶴心說,這蕉麻的處理工藝,怎麼也能有百分之一的上等細纖維吧。
陸期元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主要的原料搞定了。
在第一次進馬尼拉港的時候,白名鶴就叫人砍了幾株扔在船上,那裡有專業的人測算,雖然眼下測算結果還沒有出來,但依照大明北方其餘的各種麻原料分析,這個價位很合適,而且白名鶴也說過,這個蕉麻非常好。
準備出海,回馬拉尼港。
白名鶴在呂宋已經停留了十幾天了,每天馬尼拉港船來船往,碼頭上的奴隸也有幾千人。這裡還有專門為大明建的木屋,一個巨大的宅院也正在建造當中,這裡將會是大明有身份的人來到馬尼拉港時,居住的地方。
白名鶴不知道的是,他在小呂宋這裡轉圈子。大明東廠總督已經到了馬尼拉港了,上岸轉了一圈,看著那數千奴隸一筐又一筐的往船上背著椰子,卻沒有見到白名鶴。
這裡留守的一位廣東的將軍才告訴興安,白名鶴去巡島了。
「等,安心的等,他總是會回來的。倒是辛苦的很呀。」興安這話不是反話,白名鶴要在這裡巡島,肯定是有大圖謀,看來自己沒有白跑。
不願意住在船上,也不願意讓呂宋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以劉名軒的身份給馬尼拉港的呂宋人打了一個招呼。呂宋的人只當是白名鶴那邊船隊的一位大管事來了,派人送了些新鮮的水果,魚,作為禮物。
興安住進了那些木屋當中,倒是另有一番風味。
「他們都在忙些什麼呢?」興安指著其他木屋中,那些忙得腳不粘地,而且還有大明軍士守著,不允許人靠近的地方問道。
劉名軒自然是可以過去的,一亮自己的腰牌,進去問了問很快帶著一個人出來了。
興安依然沒有亮身份,劉名軒介紹的金傑,說這是白公子身邊的可靠的人,來問一問這裡作事的情況。
那人一臉的興奮。
先是從盒中拿出從白色到褐色五六條東西擺在桌上,然後才說道:「您看,這麻最高可到一丈,外面的粗麻海水泡不爛,是一等上的海船用繩。而這白色的超細麻,再精心加工一些,怕是不比粗棉布差,是特等的細麻料。這也是行首院評出的第一個特等品。」
聽說是第一個,興安的眼睛眯了起來。
他知道這行首院的人眼毒,嘴利,口風緊。那貢品級的墊子才給一個二等品,能讓他們說是特等品,那絕對是好東西。
「我等還在研究工藝,還可以再軟些!」
摸著那些纖維束,全是葉柄心裡的精細纖維,那感覺就象是摸一隻大狗身上的毛,不算非常軟,卻是相當不錯了。
「只是費工!」那位負責蕉麻的老工匠,是作麻織三十年的老工匠了。這個麻處理起來,要比原先的至少多費一倍的工。可這樣的好麻織出的布,絕對也是上等價位。不會再有一兩銀子三匹、五匹的差等麻布價了。
至少也有一半棉布的價位,就是一擔絕對過百兩銀子。一匹也有四兩銀子的特等麻布。
興安差一點就脫口而出,要說看賞了。可話到嘴邊吞了回去,這裡是白名鶴的地盤,不是自己多事傷了白名鶴的面子,而是萬一壞了規矩,以後怕會有亂子。
「這個,可否留下?」興安問道。
「不可,行首院的樣品。需要有白大人的手信才可以出庫,這規矩還是廣東那位楊大人訂下的,就怕有什麼東西流落出外邦去了,請大人體諒。小人實在是……」
「依規矩辦事,你沒錯。」如果說拒絕興安,興安肯定會翻臉,但那一句怕流落在外邦說到興安心裡去了。興安絕對是忠心於大明皇帝的,在他看來這一切好東西都是萬歲爺的,所以好好護著沒有錯。
待那位工匠離開,才有一個佩刀的人過來,單膝一禮。然後雙手捧著自己的腰牌。
「起來說話!」
「不知廠督親臨,屬下失禮。要屬下去這裡的檔頭嗎?」
「他在忙什麼?」興安問了一句。
「近幾日,這港口來了許多酋長,就是這裡部落的首領。他們帶著許多貨物,希望咱們看看,是否有什麼值當咱們看上,並且願意交易的。曾經白大人有令,無論是什麼,行首院看過再訂好壞,為了擔心有異邦送貨的人混入行首院內院,所以檔頭這幾日親自帶人盯著東邊大門處,每個進出的人都有咱們的人暗中盯著。」
「既然是正事,就不要叫他了。本督在這裡休息幾天,等白名鶴回來。去吧!」
興安擺了擺手,這位負責警戒的東廠領班施禮之後退下了。
東廠與錦衣衛不同,錦衣衛是正規的軍隊,東廠卻有另一套職司系統。比如興安,東廠廠督,正四品之職。可誰敢當他是正四品的官呢。往下有大檔頭,相當於千戶。檔頭,相當於百戶。再往下,就是掌班、領班、司戶、役長、番役。番役也是東廠番子名稱得由來,就是最低級的小兵。
兩天後,白名鶴回到馬尼拉港,滿面春風呀。
一聽到東廠興安到了,白名鶴當場就蒙了。猜測京城可能會派人處理那謀逆大案,可興安來馬尼拉幹什麼,別是自己幹了什麼出格的事情。
細想想,也沒什麼呀。
肯定是躲不過的,白名鶴交待了一些當下要辦的事情之後,立即去見興安了。
在興安休息的房間內,白名鶴長身一禮:「興督安好。」
「本督給你道喜來了。你拿出些什麼來,送給本督當禮物吧!」興安笑呵呵的一扶白名鶴。白名鶴幾乎就沒有考慮當下就說道:「這裡簽下了一座金礦,估計頭幾年少說一年也有五十石黃金,每年所需的五百擔絲綢利錢,我來付好了。」
哈哈哈!興安放聲大笑:「好你個白名鶴,果真沒有讓雜家心疼你。金礦雜家不要,你……」說到這裡,興安眼睛眯了起來,他原本想說讓白名鶴把這個金礦給孫太后。可轉念一起,五十石黃金也絕對不是一個小量。
而且在福州的時候,藍海與魯漢都講過,白名鶴說話留分寸。敢說五十擔,怕有百擔之多。這麼多金子,給了孫太后不是一件好事。可東廠也不敢留,獻給萬歲這話太虛,萬歲也不可能在乎這麼一個金礦。
白名鶴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金礦了。
「白名鶴,你把這礦給于謙吧!」興安想了半天,認為白名鶴送給于謙最實在。
「給兵部?」白名鶴有些不理解。
興安搖了搖頭:「錯,是給于謙。于謙為人本督知道,也是少數本督佩服的人之一。這外金礦歸他,就沒有人敢動他兵部尚書的位置。而于謙的為人不會將這金礦私吞了,至於怎麼用,這其中就有些趣味了!」
白名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薑還是老的辣。
一個年收入五六十萬兩銀子的金礦,京城裡自然會有眼紅的人,可于謙是好欺負的嗎?而且另一個方面,也變相的證實了自己對呂宋下手的原因,萬歲那邊也好交待。而這裡的金礦還多著呢。
想到這裡,白名鶴又問道:「興督,這裡的金礦不敢說遍地都是。但這裡大大小小的島,怕是整個大明的金礦也沒有他們多。」
「慢慢來。」興安品了一口茶:「本督教你一個招,新年你給宮裡獻禮,去求上十個八個的候伯爵位,這讓里野人見識一下什麼叫大明。」
「高!」這個招數白名鶴也想過,但他卻沒辦法實施。那怕他的招數比興安更高明,這個時候也要狠狠的給興安戴上一頂高帽子,這才是為官之道。
興安示意白名鶴坐下。親自為白名鶴倒上了一杯茶,這才說道:「白名鶴呀,雜家知道萬歲看好你。可也有許多人在盯著你的,找你的麻煩。最麻煩是,你這一塊已經不是肥肉了,而是一座金山。」
「我知道!」白名鶴默默的點了點頭。
「在福州,就有些人動你的心思,雜家敬告了他們。可難道就只有他們嗎?殺了幾個,也會有更多的人動心思。你有想過嗎?」興安問的這話,白名鶴心裡暖暖的,這是真正在為自己好呀,可自己能說什麼,有一些過激的手段,白名鶴想都不敢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