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親手扶起了白名鶴:「白大人,回正堂休息一下吧!」
「恩!」白名鶴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真的被感動了。記得後世的時候,有一次看電視劇,講的是一個受了委屈的科學家,在牛棚里住了六年。突然有一天,有一個人來找到,告訴他,國家需要他,那位科學家感動了落淚了,放下一切投入了工作當中,無怨無悔,甚至沒有提出任何的補償,任何的要求。
那個時候,白名鶴還年輕,他認為這片子很假。
可此時此刻,白名鶴懂了。
什麼叫士為知已者死,什麼叫愛國之心。
就在剛才,白名鶴心中當真有一種衝動,就憑大明皇帝給自己抱拳一禮,真的萬死不辭!
回到正堂之後,白名鶴心中也冷靜了下來,雖然沒有那種萬死不辭的想法了,但兩肋插刀這種豪情還是有的。
進了正常,白名鶴才突然注意到,金英不在,成敬也不在。
白名鶴問了,興安卻搖了搖頭,只表示讓白名鶴安心坐著,相信他們,他們是絕對忠於大明皇帝的,所以大明皇帝對白名鶴好,他們就能把命給白名鶴了。
話說到這份上,白名鶴怎麼可能還有半點懷疑。
兩個屋內,一個是金英面對朱見深,可以說朱見深對金英還是有印象的。聽金英對他講話,他非但不害怕,而且是可以聽得進去的。
另一個屋內,成敬在與小道姑懷玉談話。
很快,金英帶著朱見深來到了正堂,然後幾個小太監擺著幾件東西進了屋。
朱見深跪在白名鶴的面前:「老師,請收我為弟子。」
「這……」白名鶴一下就站起來了,金英過來對白名鶴說道:「白大人,這是萬歲的意思。雖然不能公開,但請白名鶴用心指點。」
小太監手上捧的是民間通用的拜師禮,然後金英給了白名鶴一根金尺:「如學生不聽話,作老師可以用此尺懲罰!」
「也好!」白名鶴心中原本也是放不下這個只有四歲的小傢伙的。
「老師大上,請受學生大禮!」金英已經事先教過朱見深了,小傢伙作的很認真。他只記得金英講的一句話,拜了白名鶴為師,就不會再有人欺負他了。
拜師禮畢,朱見深被帶了下去。成敬這時進來,先是讓左右退下,然後對兩位大太監點了點頭,金英說道:「白大人,聽說你得到一個盒子,是皇家之物。可否把盒子拿出來給雜家一觀,當然,還有盒之中物!」
「可以!」白名鶴已經去找了,這東西他收藏的很小心。
盒子,盒子內的天干數字,鑰匙,最後就是那塊玉佩。金英非常認真的看過之後,拿出一條金絲鏈來,將那塊玉佩綁好。「白大人,貼身帶好。雜家有幾個請求,也是忠告,帶好這個玉佩,無論什麼時候也不要離身!」
「這是皇家的?」白名鶴試探著問了一句。
「不能說,到能說的時候一定完完全全的告訴白大人。這件事情只當是雜家欠了白大人一個人情。到時候,以白大人的智慧,解決幾個小問題,比起這次換立太子之事,只是翻手之間的小事!」
看來又是皇族秘密了,白名鶴也不多問,把那玉佩戴在身上。
成敬又出來說道:「白大人,雜家也要欠你一個人情了。雜家請白大人照顧懷玉,雜家也有話也不方便講,只希望白大人答應!」
白名鶴笑了,也順便開了一句玩笑:「男女有別,懷玉年少,這個……」
「如果有情,雜家心中只有祝福!」成敬立即就跟上了一句。
這是什麼意思,白名鶴剛才那句話,按開玩笑講就是,這男女之間,萬一照顧到了床榻之上,搞成了來一發這樣的事情,還算照顧嗎。可成敬這意思更明顯,來一發就來一發,反正懷玉交給你了。
白名鶴很想知道,成敬和懷玉談了什麼,這個小道姑很古怪呀。
既然『來一發』都讓成敬沒有緊張,白名鶴又提出了一個小麻煩:「成總監,這個大明律規定,凡居者離鄉百里須路引,無路引則為匪。」
成敬笑了笑沒有回答,倒是興安一搭白名鶴的肩膀:「誰敢查你,你就砍死他。誰不服氣,叫他來找本督說話。」說罷,白名鶴感覺有一塊冰凍的牌子塞進了自己的袖子中,卻聽興安繼續說道:「亮了這個,就要見血。殺一個不少,殺十個不多。」
白名鶴帶著幾份尷尬笑著點了點頭。
金英、成敬、興安三大太監走後,白名鶴才知道自己二伯來了,已經在門房裡站了快半個時辰了,一直到被孫虎帶白名鶴的書房,白崇完都不知道這些人是誰,只是感覺來頭很大,而且殺氣騰騰的。
叔侄二人坐定,白崇遠說道:「這一次,名鶴你怎麼講?」
「二伯,侄兒只說一句話。誰才是真正的贏家,不是用眼睛可以看到的。」白名鶴很自信的說著。
這話,白崇遠認可:「其實,連會試都沒有參加,就有實授的正七品,這已經是很大的好處了。縱然有些地方不盡人意,誰能事事都占到好處了呢?」
「侄兒這次要回鄉完婚,時間就定在了三月初八,必須這個時間!」
「也好,二伯陪你一起回鄉。二伯接到吏部的調令,五月初一進工部屯田司正六品員外郎。一船來說,這個員外郎都是從六品,卻給了二伯一個正六品。工部尚書江大人已經召見過我,說了這是皇家的恩澤。想來也是因為你。」
聽二伯白崇遠解釋了半天,白名鶴倒是聽明白了。
給自己的二件加一級,這樣的小事根本就不需要朝堂之上的博弈,皇帝給一個暗示就夠了。區區正六品,比芝麻大點,也就是花生綠豆大小的一個官。
倒是給了一個回鄉探親的假期,算是額外的恩典了。
白名鶴請了二伯在自己家的僕役當中臨時挑選一個管事,自己則需要去內閣交了中書舍人的差事。
白名鶴進宮之後,小朝會已經結束。
按陳循的說法就是,最近幾天小朝會也沒有什麼可討論的內容。萬歲的心思在換太子的禮儀之上,其餘的事情都算不得是個事情了。
白名鶴按規矩行了禮,站在陳循面前聽訓。
「交了差事,也算是有始有終。年輕人,多些歷練也是好的。離京之前有什麼要求,只要合情合理,本宮還是可以助你。」陳循以一個長輩的語氣,對白名鶴說著。
白名鶴想了想:「有幾份奏本,如果可以的話,下官想抄錄。」
「你,哈哈哈!」陳循爽朗的笑著,召來一文書吩咐道:「你去把那幾份稱讚白縣令的奏本抄上一份,送到這裡來!」
那文書退下,陳循示意白名鶴走近一些。
「此去合浦,一是珠、二是民、三是國。這三件事情,你只要能解決任何一件,都是大功,如果你真的有辦法解決其中一件,卻有心無力,你可來信,本官會斟酌助你。如果沒有一件可以解決的,保著性命也有機會再回京城!」
白名鶴點了點頭,大明朝初期,官員們的心思還是撲在治國上,比起明末貪污成風的文官集團來說,當真是好了百倍。
陳循所說的三點,白名鶴其實已經心裡有數的。
第一講的就是海珠,合浦最大的亂子可以說就是珠民與官府的矛盾。而第二點說到民,說的也是大明子民,但卻不是漢族人,而是那裡許多的山民,用現代的話就是少數民族與漢族之間的矛盾。
最後一個國,就是白名鶴所在的地方,已經算是邊界了。
那裡有從幾十年前分裂出去的安南,明義上依然還是大明的屬國。可是在分裂之前,這裡卻是大明的領土。現在,卻是國界了。
白名鶴沒有對陳循講,自己事實就是重了這一點,才會選擇去合浦的。
末了,陳循又說道:「說到最近發生的這些個事情,本官想不出其中的隱密之處。但有一點,不僅僅是本官,許多人都可以看得清楚。最簡單的辦法講,就是誰得利了。」
白名鶴心中當真是一驚。
花巧玩的再多,手段再高明,可利益卻是擺在明面上的。能藏匿在暗中的利是少的可憐。
「謝大人指點!」白名鶴能說什麼,只能這樣回答了。
陳循只差明說,此時可能還沒有幾個人看清,但不出一個月,幾派都可以看得清楚,誰才這是次看似混亂,卻實際有條有序的事件之中,最大的受益者。
白名鶴不打算討論這個話題,陳循也不想再說下去。
正好,那幾份奏本抄好了,白名鶴收下之後,就離開了內閣辦公的地點。心中暗自慶幸,高谷沒在這裡,否則當真有些尷尬了。
次日,二月十八,白名鶴離京。趕了大早出城,隊伍之中馬車八輛,所有的僕役都跟著白名鶴一起離開。那個院子還給錦衣衛了。
白名鶴在府門前裝車的時候,來了幾個舉子打扮的人,不是一起來的,但也都是白名鶴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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