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念完,整個現場都懵了。
牢獄之災就算了,竟然還要解散復社,還斷了他們換個名字後繼續的後路。
今日之後,他們不僅要歸家閉門思過,連本地的文社都不會再收留他們了,三五好友聚會都要提心弔膽的。
誰知道會不會被錦衣衛扣一個再次集社的帽子?
這是徹底的將他們困在了當地。
「我、我不服!」
「我也不服,我要面見陛下!」
「憑什麼要解散復社,我們又沒有做錯事,我們不服!」
「今日若是不讓我們見陛下,我就跳進這玄武湖中淹死,以明其志!」
「對,大不了一死,這種事情,死的其所,後世文人都會記住我們的!」
群情激憤,復社成員都怒了。
連外圍的騰驤左衛都忘記了,朝著前面擠去。
看著這一幕,李若漣也不說話,朝著湖中招了招手,一條船飛速的滑了過來,指著身後的玄武湖,隨即手一攤。
意思很明顯,你們不是要跳嗎?那就跳吧!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臉色陰晴不定。
他們只是想以此來要挾李若漣,逼迫朝廷退步的,結果李若漣根本不吃這一套,
不僅不阻止、呵斥,竟然還調一條船來,生怕岸邊水不夠深。
這玄武湖的水平均在一米半到兩米,而這裡作為玄武湖的東南湖,即便這岸邊都有兩米深,離岸邊五六米的地方,至少有三米深。
跳下去,搞不好就是死,如果不跳,不僅顏面盡失,而且還是欺君之罪。
這回算是馬陷淤泥——進退兩難了。
看著猶豫不決的眾人,李若漣滿臉的不屑,朝著外圍招了招手,得到命令的騰驤左衛軍士吆喝了起來。
「所有人,一隊隊的站好!登記完信息再走!」
「還愣著做什麼?快點!」
「橫平豎直不知道?」
騰驤左衛軍士毫不客氣,推著復社的成員,有反抗或者動作慢一些的,直接就是一腳踹過去,一時間,慘叫連連。
見到這一幕,剛剛那些喊著跳水以明其志的復社成員們怒了,一咬牙,就朝著湖邊沖了過去。
一邊衝著,一邊高聲背誦著五人墓碑記的文章,臉上滿是悲憤之色。
噗通
噗通
一名名成員踩著船,跳進湖中,砸起一片片的水花。
「天如兄,快上來呀!」
「來章兄,別犯傻呀,暫且忍耐幾年!」
「諸生們,快上來吧,沒必要如此呀!」
「魁首,我們來救你!」
「李指揮使,快派人去救他們呀!」
岸邊無數成員驚呼,想伸手去拉,無奈根本就夠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在水中沉浮的眾人。
水中的眾人也在掙扎著,跳湖只是逼不得已,但跳下來後,嗆了幾口水後才知道死是何等的可怕。
最讓他們憤怒的是,錦衣衛竟然在他們跳湖之後,把船給划走了,搞得他們無處著力。
跳入水中的人浮上來又沉下去,周而復始,一口又一口的水灌下,最終有人體力不支,開始沉底。
一直冷眼旁觀的李若漣朝著船上點了點頭,幾名錦衣衛跳了下去,將幾名沉底的人撈了上來。
隨後扒光了衣衫倒掛在岸邊的樹上,揮拳對著肚子砸了幾拳,倒掛著的人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水,隨即微微抽搐著、劇烈咳嗽著。
可岸邊的人卻是發現,只要還在掙扎噗通著,錦衣衛絕對不會救,這一幕讓岸邊的眾人臉上掛滿了詭異之色。
足足兩刻鐘的時間,跳水的三十餘人都被救了上來,跟一條死魚一樣倒掛在岸邊,甚是壯觀。
又過了一刻鐘,所有人清醒了過來,看著自己倒掛著,滿是羞愧之色。
見眾人都醒了,李若漣手一揮,錦衣衛抽出輕刀,在無數驚駭眼神中,砍向了倒掛著的三十餘人。
在眾人以為必死時,輕刀砍斷了綁著繩子,猝不及防之下,倒掛著的眾人猛的掉落在地上,發出慘叫聲。
可李若漣卻是不管這種,手一揮,錦衣衛衝進人群之中,抓出了幾人。
「本指揮使若是沒有記錯,你們剛剛也是喊著要跳湖明志吧!既然喊了,又沒有跳,你們知道這是什麼罪嗎?
知道欺君之罪怎麼處罰嗎?輕則斬首,重則誅九族,你們自己選擇吧!」
被抓的幾人臉色驟變,看著岸邊被救上來的還在喘著粗氣的眾人,一咬牙直接跳進了湖中。
掙扎、掙扎沉下去浮上來沉下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無論岸邊的復社成員如何呼喊,錦衣衛仿佛沒有看見一樣,不死幾個人怎麼震懾。
於是,復社成員眼睜睜看著昔日好友淹死在自己面前,那種衝擊力無與倫比,這一輩子都有陰影了。
「看看你們這群人,為達目的,不惜以死相逼,換取自己的榮譽,
你們可曾想過,你們一死,將陷陛下於不仁不義之中,你們身為讀書人,眼中還有君父嗎?這就是你們讀了數年的聖賢之道?
你們有不滿,那就奮發努力,考取功名,主政一方,努力改變你們認為不滿的地方,而不是在這裡聚眾擾亂秩序,抨擊當朝著。」
「來人,這些人聚眾擾民,擾亂秩序,將他們送入南京刑部大牢,等候發落!」
「其餘人等,登記完畢後,找出組織此次集會的幕後之人,膽敢隱瞞的,就將他們倒掛在這水邊掛一爺。」
「再有下次,本指揮使將你們押入詔獄中,讓你們嘗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李若漣說完這些話後,冷冷的掃視了四周一圈後,帶著一眾錦衣衛穿越人群,朝著皇宮而去,留下一眾眼中帶著畏懼之色的復社成員。
而崇禎也帶著眾人,從另一個方向上岸繞回了皇宮之中。
復社這個歷史上大明末年最大的政治團體終於被扼殺在了萌芽之中,算是意外之喜了,
否則等他察覺到了,再想顛覆就得耗費無數精力了。
三千成員,還都是精英,結實的讀書人至少十倍、二十倍之多,真要搞事情,那絕對比軍隊譁變更難搞。
他不懼,但他兒子呢,也能搞定嗎?既然不確定,那就扼殺掉。
張溥、張采等人關在牢中,一是懲罰和震懾,二是磨磨性子,能用就用,不能用那就徹底斷絕他們的念想。
至於得罪東南文人,對他來說不存在,反正馬上就要得罪天下讀書人了,也不差南方這一點。
思索了一會兒後,沖朝著方家道:「傳信回北京,將今天的事情告訴內閣,讓內閣商議一下文人結社的問題,看看怎麼管控,絕對不能任由他們結社、雲集搞活動!」
「奴婢這就去辦!」
方家回應後,立刻朝著外面走去,迎面碰上了進來的李若漣。
「陛下,熊文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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