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笑了笑,小聲說道:
「老兄你試藥的,除了你自己外,都是太監,可你這是天陽丹啊,天陽丹的副作用,是太監能試出來的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陶仲文猛地拍了自己腦袋一下,悔恨不迭。
「這……這真是,我光顧著試這藥有沒有毒性了,可男人用了這藥之後,用力過度的後果,我卻沒有想到啊!」
「我估計,如果是年輕力壯的男子,問題不大。但若是上了些年紀的,或是本身消耗過度的時候,就有可能出點問題。」
陶仲文臉上的冷汗都下來了,他懇切的看著蕭風。
「老弟,這事,你還得幫老哥瞞著點,這也是個不小的罪過啊。以後老哥必有厚報!」
蕭風知道陶仲文在嘉靖心中的分量,何況陶仲文跟他毫無利害衝突,他壓根也沒想過要找陶仲文的麻煩。
「老兄,我找你不是為了難為你,我是想知道,你這藥究竟是從哪裡買的?」
陶仲文左右看看,除了自己的小道童外,別無他人。
「這金曼陀花粉製成的藥丸京城權貴多有購買的,十分昂貴,賣藥人也行蹤不定,不是有熟客介紹,是不會露面的。
我是經工部侍郎趙文華介紹,在太白居樓上雅間裡見面的。他聽說我要買花粉,本是不肯賣的。
他說花粉藥性猛烈,不經他們炮製無法直接使用。後來我出了重金,又表明了自己身份,他才賣給我一些。」
蕭風眼睛眯了眯,微笑著起身。
「萬歲有恙這個消息未必瞞得住,但外間絕不會知道萬歲究竟是因為什麼有恙的。
所以,如果有你這個熟客的介紹,想來我也能跟那賣藥的見上一面吧。」
陶仲文微微一愣,隨即恍然,點頭稱是。
「這藥本身是沒問題的,我可以保證,你就是把賣藥的抓起來,也沒用的。」
「我抓他幹什麼,而且我也不是現在就想見他。老兄你手裡還剩的金曼陀花粉,可否給我一點?」
陶仲文打開一個小匣子,裡面用漂亮的瓷瓶裝著一點金紅色的粉末,他拿出另一個空瓶,小心的倒了一點進去。
「老弟,你如果要研究這東西,千萬要當心。天陽丹里,我是用水沖淡了十倍的,每顆丹藥里只有一點點。
古書記載,這東西不但有補氣壯陽的效果,用量大時應該還有迷人心智的作用,你用時千萬要當心。」
蕭風接過瓷瓶,認真的看著陶仲文。
「萬歲想升仙之心眾人皆知,你若是能讓萬歲進入極樂幻境,那可是很大的功勞,你就沒動心?」
陶仲文的臉色變得平淡,在那一刻,周身仿佛閃耀著光芒。
「我輩修道之人,貪戀紅塵富貴,為君王效力,尚可原諒自解;
若是以此類藥物蠱惑君王,甚至控制君王,以求橫權妄福,那就概天雷擊頂,神魂俱滅!」
蕭風笑了笑,看來他想的沒錯。
陶仲文有點像陸炳,談不上是什麼好人,但絕對算不上壞人。在這個年代中,有權利的人,只要不是壞人,就很難得了。
蕭風為什麼不馬上去見那個賣藥的?因為他不能抓人,目前賣藥的還沒有違反任何法令。
當然,蕭風要想抓他,盡可以找個藉口,但沒有準備好之前,抓人只會打草驚蛇。因為蕭風只是感覺這個賣藥的有問題,卻還想不出來會有什麼問題。
最重要的原因是,既然陶仲文說京城權貴都買這種藥,那麼自己抓此人時,面對的壓力很可能就是整個京城權貴圈。
所以,沒必要著急,這賣藥的人如果真是今天不抓,明天就跑了的主,也就不算什麼值得考慮的人物了。
蕭風回到家,先寫了封信,寄給龍虎山的張真人。他上次給龍虎山和武當山各送了一籠信鴿,所以現在互相通信十分方便。
「道兄張真人見字如面,小弟自上次見識道兄天雷道法後,心心念念,難以忘懷。
本打算一有空閒,就登門拜訪,然京城事多繁雜,一直不能成行。
恰逢小弟入世觀落成,建觀之時,多得道兄相助。如道兄不棄,小弟厚顏請道兄駕臨觀禮。
如道兄事忙不得抽身,派弟子來亦可。小弟一心與道兄探討道法,還望道兄推心置腹,不吝賜教。」
寄走信後,蕭風又讓戚安去請一趟王推官前來,自己有時要跟他商量。
至於安青月,那就簡單多了,蕭風隨便在路邊抓住一個順天府的捕快,讓他轉告安青月,晚上張無心要請她吃飯,速來蕭府。
雖然順天府離蕭府比王推官家要遠不少,但安青月遙遙領先於老王趕到蕭府。
一進府就四處看,蕭風好笑的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別看了,張無心不在家,他去入世觀教小孩們練武去了,得過一會兒才能回來呢。」
安青月脫口而出:「那他怎麼說請我吃飯……」
話音未落,就明白了,狠狠瞪了蕭風一眼。
「你騙我!」
蕭風啞然失笑:「我說張無心請你吃飯也沒錯啊,等他回來,我讓他出錢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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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青月立刻表示反對。
「張師兄沒多少錢,你現在這麼有錢了,還這么小氣!」
蕭風搖搖頭,頗有點女大不中留的感慨,也罷,就自己出錢好了,從安司正的投資里扣。
老王來得慢,一是沒有安青月的動力,二是還在家裡經歷了一場戰爭。
老王的馬車停在蕭風門口,一臉的尷尬和不情願,讓蕭風很費解。
「老王,你這過來也沒幾步路吧,還雇上馬車了,難道是這兩天扭到腰了?」
蕭風這是合理推測,老王在詔獄裡憋了好多天,這次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還不得乾柴烈火的賣點力氣。
就算不至於像嘉靖那樣吃丹藥搞個馬上風,但腰酸腿疼也是屬於正常現象,否則也不至於這麼近的路還打車來。
「這個,蕭大人,說來真是慚愧,這個這個,小女思念小姐妹們,這不剛過破五就非要來探望。
下官再三阻攔,無奈這孩子被我慣壞了……」
他話音未落,王迎香已經從馬車中跳下來,故意不看蕭風,大聲喊著往後堂跑。
「巧巧,雲清,我來看你們了!」
巧巧和張雲清從後堂的某間屋子裡竄出來,一副又驚又喜的樣子。
喜的是巧巧: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驚的是張雲清: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老王的臉色紅的像剛談戀愛的小姑娘,簡直無地自容。蕭風趕緊岔開話題。
「找你倆來,其實是有正事的,一會兒晚飯時人多嘴雜,趁這會到中堂去喝茶聊聊。」
三人來到中堂落座,巧娘端上茶來,安青月和老王都趕緊站起來接了,弄得巧娘很不好意思。
「二位坐著就好,不需勞動。」
老王趕緊推辭:「巧娘不必客氣,我們都是大人的朋友,自己動手就行了,你歇著吧。」
他心裡是知道蕭風從不拿巧娘母女當下人的,何況五天前自己老婆女兒跟人家還是平等身份呢,豈敢拿大?
安青月卻是個心直口快沒心機的傢伙,一邊接茶杯一邊竟然就將心裡話說出來了。
「巧娘,你放下吧,蕭大人從沒拿你當下人,我們又哪敢使喚你。
我爹說過,蕭大人拿你當家人一樣的,拿巧巧當女兒一樣的!我們自己來,自己來。」
這話說的蕭風一愣,雖然這是實情,但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老王雖然聽出來了,但也沒有吱聲,只是低著頭喝茶,假裝沒聽見。
巧娘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只當是安青月客氣,也就滿面笑容的推讓一番,放下茶壺,端著茶盤出去了。
等走出去一段路才忽然反應過來:拿我當家人,拿巧巧當女兒……拿巧巧當女兒,拿我當家人……
咣當一聲,巧娘手裡的茶盤掉了,她驚慌的撿起來,捂著通紅的臉一溜煙的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蕭風聽見了動靜,但也只能假裝沒聽見。
「王推官,你在接枯井女屍案之前,查的是個什麼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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