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日子以來,沈淵一直在心裡默默地想著一個人,那位姣婆文在臨死之前曾經提起過的「老祖宗」。
他究竟是什麼人?
他現在在哪兒?
他有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到了廣州?
沈淵知道如果以姣婆文的水準來判斷,那位老祖宗絕不可以等閒視之,無論如何高估都不會過分。
所以沈淵絕不能認為自己在廣州的行動無人察覺,因此可以為所欲為,因為在暗處還有這樣一位強大的棋手。
可不能因為自己這邊玩得太浪,以至於被躲在暗處的老祖宗抓住了破綻,給自己來個馬失前蹄!於是當沈淵發現紅印班那邊的陰狠招數停下來之後,他就立刻離開揚威班,回到自己的宅院。
自從那天的紅印班幫主劉洪去拜見師父戰五爺之後,他們的行動就換了個風格,之前投毒放火之類的事他們是不再幹了,但在碼頭上的行動卻越發緊鑼密鼓。
如今在扶胥港碼頭上,紅印班的人手已經增加了數倍,百餘名大漢占據巡視著各處港口泊位。
但凡有四大衡旗子的船,自然不用他們去說什麼。
而那些外人的船卻是在他們的威逼利誘之下,沒有一個人一艘敢用揚威班來卸貨。
這些紅印班的打手充分發揮出了最擅長的流氓手段,他們威逼恐嚇用盡了下三濫招數,就是拼命想要遏制住揚威班的生意,讓他們永遠也開不了張。
這些招數要是對付普通做買賣的很可能會收到奇效,因為沒有一個生意人會看到自家一個客戶都不上門,還會在這裡硬挺著。
但是這招對揚威班卻不怎麼好使,畢竟沈少爺財大氣粗,他們就算挺上幾年,又能花得了多少銀子?
難的是紅印班那幫流氓一天天地上躥下跳,累得不可開交,拼命地封鎖這邊的生意,倒是讓人十分好笑。
這邊沈淵把揚威班的一應事務全都交給了程無鳶姑娘來處理,又留下了幾名高手以防萬一。
然後沈淵當回到自家的宅院……隨即就出事了!……這天中午一條緊急線路上的聯絡員冒充小商販,進到了沈少爺的宅院裡,他立刻告知沈淵,潘龍莊出問題了,需要火速派人接應。
沈淵一問才知道,原來潘龍莊在廣州城內偵查敵情時,突遇高手襲擊,如今已經負傷。
而且潘龍莊為了不暴露指揮中心所在,還不能第一時間返回沈淵家中,因為他擔心身後有高人跟蹤,所以只好派人送信,讓老師派高手支援。
沈淵隨即就讓妙蓮大師隨著這位情報員過去,在妙蓮的幫助下,很快潘龍莊和聶雲圖兩人就返回了沈淵的宅子。
這次有妙蓮在,他們可以確定身後並沒有尾巴跟上來,沈淵一見聶雲圖攙扶著潘龍莊,立刻就上前替他檢查傷勢。
潘龍莊的肋下中了一刀,情況真是驚險之極,有三根肋骨,只差一厘米左右的深度,就被人齊刷刷地斬斷了。
一道慘烈的刀口差不多有六七寸長,皮肉都翻開流淌著鮮血,好在聶雲圖一直跟潘龍莊在一起,身上帶著上好的傷藥,此刻潘龍莊才沒有流血過多。
沈淵讓妙蓮大師看過了這道傷口之後,就親手給潘龍莊清理傷口,重新上藥包紮,然後他向潘龍莊和聶雲圖問起了今天發生的事。
結果潘龍莊強忍著疼痛開口一說,沈淵就皺緊了眉頭!……原來潘龍莊這幾天一直在廣州城裡,秘密查探關於四大衡的事。
這四大衡分別名為衡昌、衡順、衡聚、衡和、是廣州城內的四大商會,基本上掌控著廣州城內所有的商業活動。
他們實際上是廣州官場領導下的四個壟斷性商業組織,其作用就和韶關那裡,用來盤剝壓迫商人的牙行是一樣的。
潘龍莊這幾天以來和聶雲圖一組,一直在試圖收集四大衡的情報,原本進展雖然不大,卻也沒什麼危險。
可是今天忽然有一個人造訪衡昌號,據潘龍莊說此人名叫刀岸然,是廣州知府手下的人。
既然這樣重量級的人物突然到衡昌號去,就說明他們必然有事,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潘龍莊正好藉此獲得情報。
就因為機會難得,潘龍莊和聶雲圖兩個人也是藝高人膽大,在刀岸然和衡昌浩東家密談的時候,他們倆也從後院接近了密會的地點,試圖偷聽……然後他們就遇到了一位高手!潘龍莊說到這裡,沈淵看到潘龍莊臉色蒼白,顯然傷勢不輕,於是就讓他休息,讓旁邊的聶雲圖來說。
聶雲圖關切地看了一眼潘龍莊後輕聲說道:「當時我們兩個在一處無人的偏院裡,正在向目標接近……這時院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這人一身東瀛武者打扮,身上的氣派很大,當我們發現時他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毫無徵兆地抽刀攻來!」
「潘師弟武功比我差很多,可是那個東瀛武者首當其衝砍的就是他。
師弟躲閃不及,我從後面拉了他一把,他才勉強躲開了那一刀。」
「可我出手還是稍稍慢了一點,以至於師弟被那一刀所傷。」
「之後我拔劍攻擊,被那個東瀛武者一刀砍斷了我的短劍。」
聶雲圖心有餘悸地說道:「若不是潘師弟機靈,忍著傷口的劇痛,假意沖向刀岸然所在的密會地點,下一劍那個東瀛武者就能要了我的命!」
「然後呢?」
沈淵聽見這話就知道,他們口中的那個東瀛武者一定是個極其厲害的傢伙,於是皺眉問道。
聶雲圖說道:「潘師弟捂著傷口假意沖向中院,那個東瀛武者試圖阻攔他的時候,我又從另一條線路向著密會地點衝擊。」
「那個東瀛武者知道他很容易就能殺掉我們一個,卻無法同時攔住兩條路線的人,於是就向著中院退卻。」
「我借著這個機會把斷劍扔出去攔了他一下,然後和潘師弟一起默契地後撤,這才得以全身而退。」
聶雲圖長嘆了一聲,說道:「如果不是那個東瀛武者擔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死也不肯離開那個密會地點。
就以我們兩個的武功,只怕很難逃過他的毒手,那傢伙的功夫,實在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