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那沈家可算出名了」
「誰說不是,我聽說他們在天津為所欲為,搶男霸女,可謂無惡不作啊」
「還有那沈家公子,據說當街殺人放火,簡直罪惡淫天,罄竹難書啊」
「不會吧,那怎麼沒人報官啊,官府都不帶管的嗎」
「官府,狗屁官府,官府和沈家都是一頭的,幫沈家掩藏,還不是很正常的嗎」
「這殺人都能掩藏」
「何止殺人啊,當街鞭打家奴,在城中橫衝直撞,要是看上哪家姑娘,直接動手硬搶,百姓去官府申冤,官府都不帶管的」
「不僅僅是沈家公子呢,我聽說那沈家老爺上月才娶了一美貌小妾,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也」
「這沈家怎麼這麼蠻橫,難道就沒人管管嗎」
「管,怎麼管,誰敢管,不是莫名其妙的丟了官職,就是莫名其妙的被殺頭治罪,要麼就是失蹤,不知去向,八成也凶多吉少矣,到最後,誰敢管啊」
「黑暗啊,這簡直太黑暗了,這沈家真有這麼通天的本事嗎,連老天爺都不管嗎」
「老天爺要真開眼,早就把那沈家天打雷劈了」
「你們還不知道吧,我聽說那沈家老爺的女兒嫁給了會昌伯的四子為妻,會昌伯什麼人,當今太后親父,這太后的族親,誰敢動啊」
「這,這,哎,只能自認倒霉嘍」
「可不是」
在京師和北直隸各地的茶樓,酒肆中,一陣陣傳聞,流言蜚語滿天飛。
而在國子監中。
「這,不可能吧,這沈家怎會如此目無王法」
「無風不起浪,何況那沈家可不是善茬啊」
「就是,這實在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矣」
「可是這些都是流言蜚語,也有可能是假的啊,再說殺的也是家奴,常人也不好管啊」
「這怎能有假,家奴也是人啊,難道就可以隨便殺了嗎」
「就是,在自己府上,無人會管,但是這當街殺人,影響太壞了」
「可沈家如此作惡,官府都不管嗎,那些官吏都在幹嘛啊」
「管,怎麼管,他們可是太后的人,就算有人管,最後損失的也不是自己,不是被罷官奪職,就是被莫須有殺死,最後怎麼管啊」
「可惡,這沈家簡直欺人太甚,目無王法」
「哼,太可惡了,太可惡了,眾目睽睽之下,我就不信蒼天無言」
「走,有膽的跟我闖宮進諫,誓要嚴懲沈家,壞百姓公道」
「走,不怕死的都來」
一眾學子被人幾句話一煽動,那是群情激憤,義憤填膺,誓要將沈家生吞活剝。
而另一邊,宮中一群宮女太監也在議論著沈家之事。
不僅是宮中,京城內大小府邸內的家僕,傭人,家丁等也都在議論著沈家之事。
一時滿城風雨,四方震動。
這時,會昌伯府內。
「可惡,這沈均真不讓人省心」
會昌伯孫忠一拍桌案,怒道。
「父親,你不是說那沈均是正人君子嗎,怎會如此」
四子孫續宗拜道。
「怕不是有人惡意抹黑吧」
次子孫顯宗也拜道。
「要不我去派人調查一番,老是誰在興風作浪」
三子孫紹宗也拜道。
「你們還嫌事情不夠大嗎,一夜之間,整個京城內外都已傳遍,如果真是惡意抹黑,那此人的謀劃必然冠絕古今,何況如今是查這人的時候嗎,是要消除這影響才對吧」
孫忠瞪了三人一眼,說道。
「父親,此事必有奸人作祟,還是有必要調查一番」
長子孫繼宗拜道。
孫忠看了看孫繼宗,想了想。
「現在影響已經散開,群情激憤,不想辦法消除影響,要如何調查,哼,這個沈均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早先我就告知過他小心,還是給我找事」
孫忠憤憤的說道。
其他人相視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一太監從外走進。
「老爺,蔣公公已到正堂」
管家孫江遠走進拜道。
「快請」
孫忠聽後,立刻與眾人出迎。
「蔣公公」
孫忠來到正堂,向蔣公公一拜。
「會昌伯不必多禮」
蔣公公扶起了孫忠。
「太皇太后口諭,宣會昌伯即刻進宮」
蔣公公大吼一聲,孫忠立刻拜道。
「如此還請蔣公公引路」
孫忠與眾人對視一眼後,便與蔣公公一起,往皇宮而去。
「我們立刻派人調查一番,二弟,三弟,你們不是在錦衣衛內供職嗎,想辦法找人去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
孫繼宗向孫顯宗和孫紹宗說道。
「大哥放心吧」
孫顯宗和孫紹宗拜道。
「四弟,想辦法給沈老爺傳信,讓沈家最近深居簡出,別再惹是非,等風頭過後,我們必然給其一個公道」
孫繼宗又向四弟孫續宗說道。
「大哥放心吧」
孫續宗也拜道。
三人離開後,孫繼宗在一邊坐下,仰頭,怒視前方。
「我倒想看看是何方神聖,在此作妖」
孫繼宗怒道。
而孫忠隨蔣公公一路進入了皇宮們前。
只見一群國子生靜坐在宮門前,孫忠見此,眉頭緊鎖,看來連國子生也被煽動了啊。
在皇宮中左入又出,孫忠不久便來到仁壽宮內。
而這時孫太后和張太皇太后皆坐在仁壽宮內。
孫忠見太皇太后和太后,便上前一拜。
「微臣拜見太皇太后,皇太后」
孫忠拜道。
「會昌伯不必多禮,賜座」
太皇太后張杏揮了揮手。
「微臣謝座」
孫忠拜謝。
「想必宮門前那些國子生,會昌伯看到了吧」
見孫忠坐下後,張杏問道。
「此微臣之罪,請太皇太后降罪」
孫忠起身說道。
「會昌伯不必如此,原本這是會昌伯家事,朕雖不好干涉,然此事如今已鬧得滿城風雨,連國子生及京中士子都已到宮門前鬧事,此事已關乎國本,故而朕不得不問」
張杏說道。
在古代,太后或者太皇太后一般都不會自稱哀家,哀家的稱呼是在清末才開始的,主要是一些清末中出現。
一般如果是臨朝或者垂簾的太后,太皇太后,便是以朕或者寡人自稱。
沒有的一般要麼稱本宮,要麼稱予,但絕不可能稱哀家。
哀家一般都是指喪夫的女子自稱,一開始所有喪夫的女子均可如此稱呼,同樣的如喪了父親的兒子,孫子可以稱為哀子,哀孫,那些喪夫的皇后,的確也可這樣稱呼,但是為了尊顯地位,實際上都不會這樣稱呼。
如禮記之中就有明言,天子之妃曰後,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婦人,庶人曰妻。
公侯有夫人,有世婦,有妻,有妾。
夫人自稱於天子,曰老婦,自稱於諸侯,曰寡小君,自稱於其君,曰小童,自世婦以下,自稱曰婢子,子於父母則自名也。
邦君之妻,君稱之曰夫人,夫人自稱曰小童,邦人稱之曰君夫人,稱諸異邦曰寡小君,異邦人稱之亦曰君夫人。
如今皇帝年幼,太皇太后和太后攝政,故而張杏可自稱為朕,而太后孫媛本也可稱朕,然因太皇太后尚在,故而孫媛對外只能稱本宮,在對張杏之時只能稱予,畢竟天無二日,國無二君,張杏稱朕,孫媛便不能如此稱呼了。
等皇帝朱祁鎮成年,親政後,張杏,孫媛自當還政,那時張杏便會改稱本宮或者老身。
但絕不會稱為哀家。
「臣自當以太皇太后懿旨辦事,只是此事尚有蹊蹺,臣以為當責有司細查,確定其罪後,再行國法不遲」
孫忠與坐在張杏一邊的孫媛對視一眼後,向張杏拜道。
張杏也看了看孫媛,點了點頭。
「這是當然,然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會昌伯可不可護短啊」
張杏又說道。
「請太皇太后放心,若所傳之事屬實,臣此親手手刃賊子,還天下以太平」
孫忠拜道。
「好,有會昌伯這句話,朕便放心了,那就傳旨,命內閣責三司會審,並傳旨天下,朕必會還天下以公道,但也絕不會誣陷好人,更不會讓宵小算計」
張杏說道。
「太皇太后聖明」
孫忠拜道。
張杏見此,又點頭恩了一聲,便起身回壽康宮去了。
「太皇太后起駕」
蔣公公大吼一聲,孫忠與孫媛紛紛起身。
「恭送太皇太后」
二人說道。
見張杏走後,孫媛長嘆一聲。
「會昌伯,本宮不是讓你傳信給那沈均讓其最近小心點嗎,怎會鬧得如此滿城風雨」
孫媛坐下說道。
「誰知道呢,繼宗他們懷疑是有人暗中作梗,我剛才想了想,恐怕卻有其事,不然怎會一夜之間,北地震動,只不過那沈家平常也沒少做惡,不是因為我們罩著,他們早就被治罪了,這次恐怕難逃厄運了」
孫忠也坐下嘆道。
「那怎麼辦,這眼看再過兩三年鎮兒就親政,剛才太皇太后來此可沒什麼好臉色,我們會不會被此牽連啊」
孫媛又問道。
「這倒不會,但我也說不好,如今是要先查到這個幕後推手,看看是誰在興風作浪,暗箱操作,要是找得到,此事便容易,要是找不到,那這事就難辦了,說不定為了保全我們,必須把沈家推出去,和他們劃清界限,否則我們必為其所累,我已傳信給那沈均,讓其最近老實點,別再惹事生非,否則我保不住他啊」
孫忠又嘆道。
「這,會是誰在暗中操作,誰有這麼大的本身,能夠一夜之間,風聲傳遍整個京城內外,北地上下」
孫媛想了想,問道。
「誰知道啊,如今誰也說不好,沈家平常得罪的人太多了,我們這位置也不是沒人盯著,只能先看看再說,但此事脫不了太久,如今內閣三司都已行動,風聲所指,沈家便難過了,沈家難過,我們也不會好過,人言可畏啊,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孫忠皺眉說道。
「會昌伯覺得,這人會不會是借沈家,沖我們來的」
孫媛想了想,問道。
「不知道,有這個可能,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消除影響,然後再暗查此人出處,這樣吧,我一會去拜會一下內閣楊寓大人和楊榮大人,看看他們怎麼說,之後再做打算」
孫忠想了想,拜道。
「好,那就有勞會昌伯多費心了,此事必須儘快解決,實在不行,就和那沈家斷了來往,如今這種環境,也顧不得顏面,情面了」
孫媛說道。
「太后放心吧,臣自會處理妥當」
孫忠一拜後,便拜辭出宮去了。
一路走出仁壽宮後,孫忠看了看天色,長嘆一聲。
「沈兄,別怪我無情啊」
孫忠嘆息後,便一路向文華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