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春說出把那個女人抓過來的時候,蔣明達的腳步已經往前邁了出去,當家丁如惡狗一般撲過來的時候,蔣明達已經站在了最前面,等待著這群不知死活的傢伙衝過來。
可就在這群惡奴們沖了沒幾步的時候,隨同楊春一起來的那個嬌俏的女子突然開口了。
「都給我住手!」
這一聲嬌喝,聲音雖然不大,可那些家丁們卻都停住了腳步。
這女子呵斥住家丁們後,轉過頭皺著繡眉看著楊春道:「楊公子,一定要在我面前這樣做嗎?」
楊春一拍腦門道:「罪過,罪過,怎麼能讓這些下賤東西的血污了麗娘的眼,這是楊某的不是,楊某給麗娘賠不是了!」
這位叫麗娘的女子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說,默默的抬腳向前走去,她雖然很想救下這些陌生人,可她終究只是一青樓女子,哪怕是花魁,也沒有能力讓楊春什麼都聽她的。
況且這些人也是自找的,得個教訓也是應該!
見麗娘一走,楊春也急急的追了上去,劉錚冷眼看著倆人在一眾侍女的服侍下上了那條畫舫,又冷冷的看著畫舫離開岸邊,向著湖心那座如仙人居住的樓閣駛去。
直到那領頭家丁讓人厭惡的聲音響起,他才把目光收了回來。
「好了,公子和余大家都走了,現在可以好好的收拾你們了,若你們乖乖的站在那裡讓爺收拾,說不定爺會下手輕點,若你們敢不識抬舉,就讓你們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劉錚心裡的火已經起來了,他不想惹事兒,不是他畏懼,而是他嫌麻煩,更嫌把自己擺檯面上來,哪怕他的行蹤,該知道的人都知道,可他依舊不想把自己擺檯面上來,大家都裝作互相不知道,這樣就挺好。
一旦被擺到檯面上來,不夠層面知道他行蹤的人,就全知道了,麻煩也就會接踵而來。
可現在由不得他了,眼前這些個家丁是不可能停手的,一旦動手了,那麼他劉錚必然就得曝光了。
看了一眼摩拳擦掌逐漸走進的十數個家丁,劉錚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舅舅,不要留手,打完了咱們就走!」
蔣明達點了點頭,垂在兩邊的手緩緩的攥成了拳頭,雖然沒帶兵器,可就眼前這些蝦兵蟹將,用拳頭就足夠了。
就在兩波人眼看就要斗在一起的時候,變故突生,一陣更加急促的腳步聲從月牙門的另一邊響了起來。
不管是家丁們還是蔣明達,都一下子頓住了,目光不自覺的瞥向了月牙門。
數十個身穿甲冑的士卒魚貫而出,並迅速的在月牙門通往湖邊碼頭的道路上,排列成了兩排。
這架勢一看就知道,絕對是大人物來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大人物,因為這些人穿的甲冑並不是制式的甲冑,而是私兵所用的、高級匠人打造的那種甲冑。
楊春的那些家丁們自打看到這些人進來後,立刻就跟孫子一樣很自覺的讓到了一遍,恰好站在了劉錚等人的旁邊。
他們雖然跋扈,可他們也不是沒顏色的蠢蛋,這大明王朝里有私兵的人家,無一不是王、公權貴,別說他們家公子,就是他們同宗的那位楊駙馬,也惹不起。
劉錚同樣也有些驚訝,今天他遇到的意外實在有些多,先是意外這揚州布行商會的院子堪比艮岳,緊跟著就遇到了有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搶人、打人,可這架還沒等打的,又遇到了什麼超級大人物。
就在劉錚等人瞪著眼睛瞧著來的人是什麼人的時候,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被人眾星拱月一般,簇擁著從月牙門裡走了出來。
就在劉錚打算問問身邊徐九斤這人是誰的時候,卻發現徐九斤的眼睛亮了起來。
還不待劉錚開口,就聽徐九斤小聲的道:「逍遙老弟,咱們有救了,不過說不定還會被打一頓,可這被打比被這些家丁打好多了!」
劉錚疑惑的看著徐九斤,剛想開口詢問,就見徐九斤忽然大吼了起來。
「舅舅,舅舅,我是九斤啊,我是九斤啊!」
他這一吼,一下子把那個男人以及身邊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徐九斤趁著大家望著里看過來的功夫,已經邁開腿向著對方沖了過去。
一邊沖,還一邊喊:「舅舅,舅舅,我是九斤啊!」
可他沒沖了幾步,就被士卒給攔下了。
劉錚以為這被眾星拱月的男人是徐九斤的舅舅呢,正當他目露驚訝的時候,忽然發現那男人身邊的一個中年胖子,噗通一聲跪下了。
然後那中年胖子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傳到了劉錚的耳朵里。
「國公爺贖罪,國公爺贖罪,我這外甥不懂事,驚擾了國公爺,還忘國公爺贖罪啊!」一邊喊著這中年胖子還一邊噗通噗通的磕頭。
國公爺看了一眼已經被士卒按在地上的徐九斤,又看了一眼身邊的下人,笑了笑道:「無妨,你們把他放開吧!」
士卒聽到國公爺的命令,立刻放開了徐九斤,徐九斤這邊一得了自由,立刻就跪在地上,噗通噗通的磕起頭來。
「謝國公爺,謝國公爺,草民不知道是國公爺,驚擾了國公爺,草民該死,草民該死!」
這位國公爺不是別人,正是魏國公徐弘基,而他身邊那個中年胖子正是徐九斤告訴劉錚的那個,在徐弘基珍寶閣分店裡做管事的舅舅。
「行了行了!」徐弘基笑呵呵的道:「我剛才都說了不怪你了,你趕緊起來吧!」
「唉,唉,我這就起來!」徐九斤嘿嘿一樂道:「謝謝國公爺,國公爺您這是要去湖心的仙閣去嗎?」
他這話音剛落下,他舅舅就急慌慌的怒叱道:「閉嘴,國公爺去哪裡是你能知道的?」
徐九斤一被他舅舅呵斥,急忙低下了頭,徐弘基呵呵一樂道:「主富啊,行了,我沒那麼多規矩!」
說完這話,徐弘基看著徐九斤道:「你是主富的外甥,叫什麼名字?」
徐九斤急忙又要跪下,徐弘基說了一句不用跪了,站著答話就行,徐九斤這才道:「草民叫徐九斤,出生的時候有九斤重,我爹就給我起了這麼個乳名,大了以後還沒等起大號,我爹就沒了,所以就一直這麼叫著了,叫著叫著,徐九斤成了我大號了,嘿嘿!」
徐弘基哈哈一樂道:「九斤,行,有福之人啊,你在這裡也是要去湖心的仙閣?你是這布行商會的會員?」
徐九斤傻樂著道:「對對,草民就是這布行商會的會員,這不是初一了要開例會嘛,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