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大運河,養活了兩岸無數的百姓,有靠給商船搬運貨物的苦力,有開酒肆飯鋪客棧招攬南北客商的,甚至還有開賭場妓院的,各行各業在此濃縮成了一個活生生的古代商業盛景。
朱祁鎮在船艙內看奏疏看的有些煩悶,剛走到船舷邊散散心,看著岸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裡正感慨江南商業繁華時,突然河岸邊一頓雞飛狗跳,他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以楊老三和李沖為首,這倆貨帶著一群人就像在監獄裡呆了十多年的大哥們,看見那些賬房就像看見了美人一般,衝著河岸邊那一排排倉庫就沖了過去。
只要看見拿著算盤珠子的,一律「好言相邀」,識相的跟著走的立刻塞給對方五兩銀子,若是遇到不從的,直接上來兩個笑吟吟的膀大腰圓的士兵,二話不說將銀子塞進那賬房懷裡,也不管對方如何哭喊求饒,直接架起來就走,順便還將對方賴以生存的算盤一併「拿」走。
「我去問問,楊老三又整什麼么蛾子?」朱祁鎮皺眉問道。
侯寶應聲而去,不多時,去而復返。
「皇爺,楊師長「請」了不少賬房先生去。」
「他找那麼多賬房先生幹什麼?百姓們還做不做生意了,簡直胡鬧。」朱祁鎮有些氣結。
「王師長說…說要完成皇爺您交給他的任務,奴婢本來想勸勸他不要擾民,沒想到他還威脅奴婢讓奴婢少管閒事!」侯寶趁機告了楊老三一狀。
朱祁鎮樂了,回過頭對侯寶道:「你去告訴楊老三,請人家幫忙,要給足工錢,不要耍橫,更不能拔刀子嚇唬人家。要是出了事,朕會踢他屁股。」
「是,奴婢這就去。」侯寶樂呵呵的顛顛去傳旨了。
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追上楊老三,侯寶已經是大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了。
「楊…楊師…長」侯寶一把拉住楊老三,嘴裡像破了洞的風箱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楊老三頗有些嫌棄的甩開侯寶的手道:「哎我說侯胖子,你還沒完沒了是吧,有話說有屁放,沒看老子正忙著呢嗎?」
侯寶暗罵一句,沒好氣的說道:「楊老三,你狗日的別狗咬呂洞賓,咱家是來傳皇爺的口諭的。」
楊老三一聽,臉上的戲謔之色沒有了,正色道:「陛下怎麼說?」
侯寶白了他一眼道:「皇爺讓咱家警告你,讓你請人家去做事要客客氣氣的,要給足工錢,不能拔刀子嚇唬人家,若出了事……」侯寶頓了頓,貼近楊老三耳邊道「陛下要踢你腚溝子…」
楊老三被侯寶身上的脂粉味弄的打了個噴嚏,正好一坨鼻涕不偏不倚飛到了侯寶的額頭上。
「唔……」有潔癖的侯寶頓時一陣噁心,「楊老三…你…」,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繡著鴛鴦的香帕子擦拭額頭。
楊老三哈哈大笑,拍了拍侯寶的肩膀道:「哎呦,這怎麼話說的,你說這…」剛想用袖子擦,可看了看又縮回了手,「你看我,從來不帶娘們用的手絹。」
楊老三知道這騷太監肯定剛才走在皇帝面前告了自己的刁狀,最後一句話肯定是這貨添油加醋了,所以他這噴嚏本可以躲著侯寶噴的,可他故意扭過頭對著侯寶的臉噴,就是想故意噁心侯寶。
侯寶好不容易擦乾淨鼻涕,噁心的將鴛鴦帕子扔在了地上,指著楊老三氣的臉色漲紅。
「楊老三,沃日你姥姥…」
「我很確定,你不行!」楊老三也不惱,一臉大仇得報的賤樣笑嘻嘻的說道。
「狗日的…」侯寶丟下一句話,氣哼哼的扭著肥碩的屁股走了。
「走好啊,不送。」
「楊老三,你給老子等著……」侯寶心裡那個氣啊,可他又不能現在把場子找回來,這啞巴虧吃的,太特麼噁心了…
……
卻說淮安城內,當江南漕運總兵官陳暄(武將)、河道總督李源、江淮鹽運史耿九疇(總督)接到聖旨後,都是一驚,三人不敢耽擱,馬不停蹄的就往淮安碼頭趕來。
當他們趕到碼頭時,只見象徵著大明天子的金黃色龍旗果然飄揚在高大的船樓之上,這時,侯寶出現在船舷處,衝著這三人大聲喊到:「宣江南漕運總兵官陳暄、河道總督李源、兩淮鹽運使耿九疇覲見!」
一身甲冑的陳暄打頭,登上船後,侍衛們搜完身,三人魚貫而入船艙。
「臣江南漕運總兵陳暄、河道總督李源、兩淮鹽運使耿九疇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三人齊齊跪下,行禮道。
「三位愛卿平身。」朱祁鎮語氣平和的說道。
「謝陛下。」三人起身,按品秩站好。
「朕事先沒和你們打招呼,突然到訪,還急吼吼的把你們叫來,是朕做了惡客了。」朱祁鎮見三人有些緊張,開玩笑道。
喜歡大明,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