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朝鮮李氏就像腳面上的蛤蟆,不害人他卻膈應人。
暖閣中,皇帝的聲音時高時低,暖格外,侯寶時不時的動動眼皮,低著頭,半眯著眼。突然一陣腳步由遠及近。
「奴婢參見太皇太后,皇太后!」,原來張氏聽聞大半夜自己的寶貝孫子還沒有休息,就叫上了兒媳孫氏過來看看。
「皇帝怎麼還沒休息,你們這些奴婢是怎麼當差的,也不知道提醒提醒皇帝!」老太太鳳眼隱含怒氣道。
「回太皇太后、皇太后的話,皇爺正和幾位朝中大臣商議國事,奴婢…奴婢不敢打擾。」侯寶聽出老太太生氣了,嚇得腿肚子都快轉筋了,趕緊又跪下道。
「哼!」老太太也不再多問,直接抬腳進了乾清宮。
「皇祖母,母后,你們怎麼過來了,這大雪天的,小心身子。」聽到動靜的朱祁鎮帶著眾人走出暖閣。
「臣等叩見太皇太后,皇太后。」
「呵呵呵,這都快子時了,還不休息,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切莫累壞了身子。」老太太寵溺的拍著孫子的手,然後環視一周,又道:「國朝這麼多文臣武將,該讓他們幹的就讓他們干,別總是親力親為,記住,你是皇帝。」
這話朱祁鎮聽起來是在關心自己,可張輔于謙他們聽到了卻不由的心中一驚,老太太這是在拐彎抹角的點他們呢。
「蘇嬤嬤,將燕窩和點心送進去。」說著,看看朱祁鎮,轉過身又對眾人道:「大明朝如今也算是家大業大,可這家業大了,子孫就多了,人一多難免就會出幾個不孝順忤逆長輩的,這俗話說棍棒底下出孝子,我看啊該教訓的教訓,該打的還是要打幾鞭子!」
朱祁鎮會心一笑,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這是在支持自己呢,一旁的母親孫氏也是微微點頭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幾個文官相互對視一眼,都是暗暗搖頭,「這老太太,皇帝如此好戰,你不勸也就罷了還這麼寵皇帝,順著皇帝……」
「行了,走了。」老太太給了孫子一個摸頭殺,笑了笑帶著孫氏走出了乾清宮。
「恭送太皇太后、皇太后!」
朱祁鎮目送來給自己撐腰的皇祖母和母親離開,轉過身道:「繼續商議!」
「戶部,你說說,還能拿出多少銀子來?」朱祁鎮再也不跟王佐多費口舌,直接上來就要錢。
「陛下,戶部還有結餘銀兩680萬兩,其中500萬兩是壓箱銀,您說過無論到任何時候這些錢都不得動用。戶部目前還能拿出180萬兩。」王佐不情不願的說道。
其實他沒有給皇帝報實際數字,戶部實際存銀還有一千二百多萬兩,不是他故意欺君,而是這些錢其中有兩百萬兩是預備著明年開春後修黃河堤壩、清淤運河的錢,還有其中的三百萬兩是預備著賑災之用的,皇帝五大軍要擴軍,還是要錢。
所以算下來,還真沒餘下多少錢。
「一百八十萬兩夠了!」朱祁鎮難得的笑了笑道。
本來他也沒打算動用幾十萬大軍,況且現在國內攤子才剛剛鋪開,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他也不想難為王佐。
皇帝不想難為王佐,可王佐準備繼續難為皇帝。
「陛下,這一百八十萬兩您不能全拿走。」王佐又道。
「恩?什麼意思?」朱祁鎮有些生氣,本來這一百八十萬兩也只夠兩萬大軍的安家銀的,自己還得從小金庫里掏錢貼補,況且這仗又不是給自己打的。
「陛下,眼下年節將至,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員的節禮也需要花錢,大概需要…二十萬兩。」王佐掰著手指頭說道。
「你……」朱祁鎮被王佐的一番話氣的差點背過氣去,平常你們戶部哭窮也就罷了,現在你還在這裡給朕算計來算計去。
「王佐,你可知罪?」朱祁鎮突然板起臉來,盯著王佐道。
「臣不知。」王佐牛脾氣也上來了,「臣不是不願意掏銀子支持陛下打這場仗,而是如今國庫真的沒錢了,陛下,您也知道,先帝的陵寢到現在還沒有修完,還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陵寢也在營建當中,每年都需要三四十萬兩銀子。過了年河南、兩淮還要預備著修繕河堤、運河清淤,若來年開春再有個洪災旱災,臣現在一想到這裡就頭大如斗,所以…軍費之事還請陛下另尋他法。」
反正說來說去,就是沒錢,沒錢。皇帝你想打仗,我不攔著,要想讓我戶部把軍費全掏了,門都沒有。
幾個文官都暗暗給王佐打氣,可主張打的幾個武將此時卻是滿臉怒色,特媽的這些狗日的書生,一到關鍵時刻就整么蛾子扯後腿,敢情上前線拼命的不是你們,每個將士出發前十兩銀子的安家銀多嗎?遭瘟的書生,啥也不是!
「你別以為朕不知道戶部還有存銀一千多萬兩!」朱祁鎮指著王佐大聲道。
「陛下,您要是賑災救濟百姓,買谷種耕牛修黃河、修運河,臣就是砸鍋賣鐵也給您把銀子湊足了。」王佐硬邦邦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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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朱祁鎮忽然提高聲音,「王佐,你敢忤逆朕?」
「臣不敢,臣只是實話實說。臣知道陛下心懷天下,是五百年一出的雄主,可陛下如此好戰,實非國家之福,也非百姓之福。」
「大膽王佐,還不趕緊向陛下賠罪。陛下說要打,又沒有說馬上要打,兩三百萬兩銀子,戶部擠擠不也就出來了嗎?」馬瑜一看氣氛不對,心道這王佐吃槍藥了吧,怎麼和這位爺槓上了呢?你也不看看這位爺的脾性。
「臣無錯,為何要賠罪!你你馬閣老說的輕鬆,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王佐氣哼哼懟道。
「你……」馬瑜沒想到這個老戰友這麼彪,好賴話聽不出來嗎?你這樣硬頂,有好果子吃嗎?
「你……哈哈哈,好好好,王佐,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朱祁鎮直接被氣笑了。
「謝陛下誇獎,為國諫言,是臣子的本分。」王佐順杆就往上爬,頓時暖閣內眾人都被他這騷操作給整的差點笑出來。
「好,你不給朕錢,朕還不要了。明年的兩淮鹽稅,你也甭想從朕這裡要去一分錢。」朱祁鎮硬逼不成,反手將他。
本來這兩淮鹽稅從朱元璋起就供給皇家的,也可以說是皇帝內帑的收入來源,後來朱棣繼位後,連年用兵,又不願意向百姓加徵稅賦,於是乾脆就把每年兩淮鹽稅的一半收入撥給了戶部,這兩淮鹽稅每年大約有個一千多萬兩,辟出一半給戶部也有五六百萬兩之巨,這可是一筆巨款,而且都是正兒八經白花花的現銀。
所以每年兩淮鹽稅經運河解運到京城後,戶部就催著皇帝趕緊將一半的稅銀撥給戶部,而且他們還要對賬,少一分一毫都不行。
「陛下,這是太宗皇帝定下的成例,您怎麼能說改就改?」
「朕缺錢!既然是成例,又是朕的私錢,朕還沒權力管他的去留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臣又沒說不給!」
「四百萬兩!少一分都不成。」
「一百八十萬兩,再多沒有。」
「三百五十萬兩。這是朕的底線。」
「兩百三十萬兩,多一分臣都拿不出來。」
「成交!」
王佐:「……」
眾人:「……」
朱祁鎮心滿意足的笑了,同時心裡又有些發愁,將士們的安家銀有了,這造船的錢和採買糧草等的銀子還要自己出啊。
暖閣的會議散了之後,朱祁鎮帶著侯寶冒著大雪來到了皇家內庫大院。
負責看守的太監見自己老大領著皇帝來了,趕緊打開門,跪下。
「打開銀庫,讓司庫官帶著賬冊過來。」侯寶吩咐道。
值夜的小太監哪敢耽擱,一溜小跑的去通知了。
不一會,司庫官一邊提著褲子,夾著抱著賬冊,一手拿著鑰匙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朱祁鎮從腰間遞給侯寶一把黃銅鑰匙,侯寶又從司庫官那裡拿過來一把鑰匙,兩把鑰匙同時插進紫金大鎖的兩端,只聽一聲悅耳的金屬之聲,銅鎖應聲而開。
朱祁鎮邁步走了進去。
「大總管,大半夜的皇爺這是?」
「多嘴,小心你的舌頭。」侯寶斥責一聲,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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