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
在皇長孫朱雄英的周年宴之後三個月。
朱元璋把自己的辦公地點轉移到了上海。
又過了四個月後,休整完畢的大明皇家海軍在上海浦東港集結完畢,整裝待發。
另外一邊的天津。
沐英帶著他的猛虎營再次回到了這裡。
距離上一次過來,差不多已經過去五六年了。
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年天津發生的一幕幕。
那些民眾眼中的光和期待。
當年那個滿是熱血的青年餘子語現在已經在南方做了縣令,成了主政一方的父母官。
而現在他再次回來天津,就是為了實現曾經他許下的諾言而來。
讓所有人割掉頭上的鞭子,乃至心中的鞭子。
兩個月後。
「大娘,您再和我說說,您丟掉的小孫子的模樣,您放心我一定幫您找到!」沐英坐在街角,拉著一個滿臉滄桑的大娘溫和開口。
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將軍,反而更像是一個書生。
「還有俺們!」
「俺們的孩子也丟了,恩人你一定要幫俺們再找找!」
「俺們有錢!」
「大恩人只要能幫俺找到孩子,讓俺們做什麼都行!」旁邊一對面色悽苦的夫婦同樣滿臉哀求的開口。
「放心!」
「只要孩子還在天津,我一定幫諸位找到!」沐英看著這一對夫妻,以及夫妻身後另外三四戶人家,鄭重承諾。
「小兄弟,你是不是已經有什麼線索了?」
「如果有,能否和我們說說,大家人多力量大,總有辦法不是?」
「你放心,該給你的那一份報酬,我黎光祖絕不會少出一分!」一個中年富商沉聲開口承諾。
顯然他雖然是個有錢人,但孩子被拐,依然半點辦法都沒有。
「說實話,對於你們孩子被拐的幕後主使我的確已經查到了一些眉目!」
「不過那些人勢力很大,不太好對付,只靠我們這幾個人恐怕鬥不過他們,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手!」沐英沉吟了一下,最終開口道。
這兩個月的時間,他別的什麼事也沒做,就是幫忙尋到了三四個被拐走的孩子。
正因為如此,現如今他在天津的名氣很大,很多孩子走丟的人家都來這裡拜託他找孩子。
對於那些孩子的所在,沐英心裡的確已經有些譜了。
他基本上已經鎖定了那些被拐賣孩子的幕後主使。
但這件事想要徹底解決還需要一個契機,而現在他就是來製造這個契機的。
「是誰?」
「我黎光祖定然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中年富商滿臉煞氣的開口。
「洋人!」沐英輕聲開口。
黎光祖聞言氣勢陡然一滯,臉色甚至漸漸的開始變得蒼白起來。
在這個年代,特別是現如今的天津,洋人就代表了至高無上,沒人敢惹的存在。
「怎麼?怕了?」沐英笑吟吟的看著他。
「即便是洋人又怎樣?」
「誰敢搶我女兒,我就和他拼命!」黎光祖深吸一口氣,臉色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好,就保持這個狀態!」
沐英笑道:「那就把更多失去了孩子的家庭帶過來,咱們聯合起來,一起向洋人要人。」
半個月後。
中午時分。
天津三岔河口的法國天主教堂門口,突然圍攏過來幾十個百姓。
剛開始教堂的人並沒有在意,以為這些是信徒。
但漸漸的,他們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因為圍攏過來的百姓越來越多,而且有的人手中還帶著武器。
這可就有些不妙了。
「你們是什麼人?」
「聚集在這裡幹什麼?」
「都特麼的不想活了嗎?」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甩著膀子走過來,試圖恐嚇這些百姓。
「我們來自然有我們的道理,你又是什麼人?」沐英從人群里擠出來,似笑非笑道。
「你算個鳥啊!」
「老子是誰還要向你匯報嗎?」
「滾一邊去!」大漢說著話就要來推搡沐英。
看到此人朝自己推過來的手,沐英嘴角不由勾起一絲笑意。
他看似沒動,其實身子輕輕一縮一放。
「咔嚓!」大漢那打過來的手掌直接裂開了。
「嗷……!」大漢發出陣陣鬼哭狼嚎的叫聲。
「怎麼?」
「這是想要碰瓷嗎?」沐英笑問道。
「來人,還不快特麼的給老子來人,廢了這狗東西!」大漢痛的一腦門子汗,扯著脖子喊道。
「敢打我大哥,你特麼活膩歪了!」
遠處一群二十多個地痞流氓,氣勢洶洶的往這邊聚集。
沐英身後眾多百姓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畏懼。
對此沐英凌然不懼,就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噗!」一個地痞一棍子打向沐英,結果棍子打在沐英肩膀上,猛地一彈,以更大的力道直接落在他腦門上。
砰的一聲,此人腦袋直接開花。
「砰、砰、砰!」二十多人圍著沐英一陣猛打,然後讓所有目瞪口呆的是,沐英屁事沒有,倒是這二十多人相繼撲街,趟了一地。
「沒辦法,你們太菜了,連我的防禦都破不開。」沐英咧嘴笑著搖了搖頭。
看到沐英如此神勇,眾多百姓頓時精神大震。
「走,咱們進去。」
「看看到底是不是洋人拐走了咱們的孩子!」人群中有人高呼。
聽到孩子兩個字,教堂門口此刻已經聚攏過來的幾百人頓時就騷動起來,一股腦的就要往教堂裡面闖。
「你們這是幹什麼?」
「私闖民宅,還有沒有王法了?」主教杜威手持火槍堵在門口不讓人往裡闖。
「砰!」
不知道哪裡打過來的黑拳,直接把杜威放倒,從他手裡把火槍搶了過來。
「沖!」百姓們看再沒有阻礙,頓時都精神一震。
教堂並不大,很快眾人就找到了保育院,看到了期內六十多個孩子。
「兒子!」突然人群中有人發出悽厲的哭喊。
然後此起彼伏的呼喊一聲接著一聲響起。
這些被教會宣稱是孤兒的孩童陸續被其父母找到,保育院中很快就響起了喜極而泣的哭聲。
「打死這些拐子!」有人高呼。
百姓們這些年來早就受夠了洋人的欺壓,現在活生生的證據就在眼前,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頓時再也控制不住情緒,開始朝著教堂中的洋人涌了過去。
「劉縣令,怎麼樣,現如今人證物證具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沐英沒有進教堂,而是和一個身穿滿清官府的中年人站在一起,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你到底是誰?」劉傑突然沉聲問道。
「重要嗎?」
沐英笑道:「劉縣令還是想想這件事要怎麼解決吧!」
「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大清有律法在,誰也逃脫不了!」劉傑沉聲道。
「是嗎?」
「我真不知道該說劉縣令是迂腐,還是無知,亦或者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沐英不屑冷笑。
而也就在這時,一隊法國兵手持步槍,從遠處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領頭的正是法國領事豐大業。
「本官乃天津知縣,這一處教堂內的教士涉嫌拐賣人口,認證物證具在,你們想要幹什麼?」看到法國兵想要衝進教堂,劉傑臉色一變,跨步上前就想要阻攔。
「混蛋!」
「低賤的黃皮猴子,給我死!」
豐大業舉槍就打。
「噗嗤!」然而不等他開槍,一發飛鏢從遠處飛來,直接插進了他的眼裡。
「噗、噗、噗!」這好像是一個信號,四周越來越多的飛鏢飛出,在這些法國兵沒反應過來之際,直接殺了個乾淨。
劉傑看到這一幕,頓時嚇了一跳。
他知道,這件事徹底鬧大了。
「你乾的?」他雙手有些顫抖的抬頭看向沐英。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若不是如此,劉大人恐怕現在已經死了,不是嗎?」沐英淡淡一笑。
「劉大人可以按照你的想法處理此事,看看你心裡的大清律法能不能給你一個公道!」
「如果他們給不了你公道,可以來找我們!」
「你只需要記住一點就行。」
「那清廷不敢得罪的人,我們敢得罪。」
「他們不敢管的事,我們敢管。」
「他們不敢殺的人,我們敢殺!」
沐英說完,伸手一彈直接把一個寫著他現在所住地址的紙片彈到了劉傑手裡,扭身就走。
剛走了兩步,沐英又回過頭來笑道「對了,忘記自報家門了,我乃大明龍虎將軍沐英,專殺韃子、漢奸以及……洋人。」
看著沐英的背影,劉傑的臉上表情顯得有些複雜。
對於大明,他當然知道。
長江以南現如今全部都已經是明人的地盤了。
現在看這個沐英的所作所為,顯然是準備把手伸到天津來了。
想到這裡,劉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上奏朝廷。
但當目光不經意的瞥見地面上的那些屍體的時候,他又猶豫了。
「或許,自己真的該等一等!」
很快,僅僅只過了三天,他就等來了想要的。
現如今擔任直隸總督的曾國藩匆匆而來。
「荒唐!」
「張光藻、劉傑,你們可知罪?」曾國藩沉著臉問道。
「我們何罪之有?」
「法國人拐賣兒童,人證物證具在!」
「法國領事豐大業阻撓官府辦差,還想要射殺官兵,難道我們就不能還擊嗎?」劉傑沉聲問道。
「能,你們當然能還擊!」
「但換來的就是洋人的堅船利炮!」
「不用我多說大沽口外面現在是什麼情形了吧?」
「法國人和沙俄的艦隊我們有能力對付嗎?」
「你們難道看不清楚形勢?我們現在和南方的偽明正打的激烈,正需要洋人支持,你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和他們起衝突?」曾國藩一臉憤怒道。
「那難道就任由洋人騎到我們頭上拉屎撒尿?」
「連拐賣兒童這等重罪也視若無睹?」天津知府張光藻沉聲道。
「忍著!」
曾國藩一聲怒喝:「難道你們不知道什麼叫小不忍則亂大謀?」
「朝廷現在最大的威脅不是洋人,是偽明,明白了嗎?」
看兩人都不說話,曾國藩語氣不由緩和了一些:「那些亂民呢?抓了沒有?」
「亂民?」張光藻和劉傑對視了一眼,心裡同時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就是那些私闖教堂的亂民,抓幾個帶頭的,交給法國人處置!」
「來你們這裡之前,我已經見過法國人了!」
「他們現在不願意談,要先讓我們交出那些亂民!」
「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去辦,能辦好嗎?」曾國藩沉聲道。
張光藻和劉傑沉默不語。
「哼!」
「怎麼,還想要抗命不成?」曾國藩冷哼道。
劉傑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消失。
他看著曾國藩,面無表情拱了拱手,扭頭離開了。
「這件事我來辦!」張光藻沉聲道。
「哼!」
「區區知縣也敢抗命!」
「此次說不得就要拿他的項上人頭讓法國人息怒!」曾國藩微微眯著眼睛,看著劉傑的背影,心中已經開始盤算了起來。
相比起原本歷史上欲拒還迎,為了維持清名不太願意向洋人低頭的曾國藩,現如今面對南方比之原本歷史上太平天國勢力更大的偽明,更惡劣的形勢,顯然他向洋人跪的更加徹底了。
很快法國人的代表就登陸了天津,同來的還有被邀前來調停的沙俄人。
說實話這件事和沙俄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們之所以上趕著湊上來,無非是想要繼續在清廷身上咬下來一塊肉。
這種事他們之前已經做過很多次了,清廷幾次對外戰爭失利,最大的受益者其實不是英國、法國這些遠隔萬里的西歐國家,而是沙俄。
前前後後,沙俄已經從清廷身上割走上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了。
「曾……,我們法國公民在此次暴亂中一共犧牲了三十八人,此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妥善的交代!」法國海軍大將蓋恩斯看到曾國藩向他走過來,頓時滿臉怒意的開口。
「放心,一定讓貴國滿意!」曾國藩滿臉微笑的迎上去,很是紳士的伸出了手。
「啪、啪、啪!」就在曾國藩和蓋恩斯兩人握手的一剎那,突然有人激烈的鼓起掌來。
曾國藩和蓋恩斯同時扭頭,都看到了遠處刑場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身穿盔甲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