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徹底把話攤開講的胡大老爺
「胡爺,還得是您啊!」
解縉不愧是心大的,最先反應過來之後,苦笑著給胡大老爺豎起了個大拇指。
不過,說完俏皮話之後,他確實一臉正色的看著胡大老爺道。
「胡爺,既然您看出來了,那我也不瞞您!」
「這次,我們哥倆是真的怕了!」
「倒不是這個攤丁入畝弄出來之後,我等家族就過不下去了。」
「而是我等都覺著,陛下這一招或許只是第一步!」
「這之後緊跟著怕就是要取銷我等的免稅優惠了!」
「那這影響可就大了啊!」
「胡爺,也不怕您笑話,我想到這個可能的時候一夜沒睡,第二天著急上火的就去找小方商量了。」
「而他也想到了,然後我倆枯坐了一天卻始終想不明白。」
「這不,我倆只能來找您了!」
解縉說到這兒,直接手一攤,長嘆了口氣到。
「也不是說我倆家裡交了稅就活不下去了,而是這麼一弄,這家裡的收益可就下降太多了!」
「到時候,真要有個天災人禍的,家裡真會出大事兒的!」
「可我倆看著黃子澄他們的下場,又不敢直接站出來反對!」
「愁啊!」
胡大老爺看著眼前兩個愁眉苦臉的小崽子,噗嗤一笑。
「呵,你們還真挺有意思!」
「說得像模像樣的,可惜啊,糊弄不到老子!」
「難不成你們以為我這麼大個莊子,地都是我的,我難道不知道這田畝一年能有多少收成?」
「而且,攤丁入畝也好,以後的納稅也好,撐死了把現有的優惠取消。」
「怎麼著,難道這朱皇帝還能讓士紳比農戶交更多的稅?」
「那必不可能嘛!」
「所以啊,我現在就能明確的告訴你們。」
「你們所擔心的事兒,必然會發生,但你們也不用太過驚惶,日子該怎麼過照樣怎麼過!」
「唯一的變化,無非就是田畝的收入沒有以往那麼多就是了!」
胡大老爺這直白的一番話,直接把兩個小年輕給干沉默了。
顯然,他們沒想到胡大老爺會把所有事情都挑破了,就這麼大大咧咧的擺在了他們面前。
可偏生,胡大老爺不是不懂,他是太懂了。
這就讓他們倆多少有些不適應了啊。
這種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放在太陽底下曬的感覺,多少有些讓他們這小年輕扛不住啊。
這要是個官場老賊在這兒,怕是哈哈笑兩聲就過去了。
畢竟,只要自己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嘛。
但凡在官場混久了的,誰還在乎麵皮這玩意兒?
可解縉和方孝儒這小年輕就不行了啊。
胡大老爺看著對面這倆小子扭扭捏捏的模樣,沒好氣的瞪了對方一眼道。
「行了,想要家裡多掙點,這沒啥不好意思的。」
「可你們若是想為了這點事兒就去對抗國策,那我覺著你倆怕是在找死了。」
「陛下和太子他們爺倆既然在這個時候推出這等國策,那便是做好了跟朝臣對抗的準備的。」
「你們可別傻乎乎的上去送人頭。」
「人家可不缺砍人的刀!」
胡大老爺這番話徹底把倆人給干沉默了。
或者說,這番話把他們心底里最後一絲念想也沒幹沒了。
實際上,他們能不清楚陛下殺性重?
但人嘛,誰還沒個僥倖心理呢?
總想著別人能糊弄過去,那自己跟著吆喝吆喝也沒啥。
要是能取消這國策,那是最好。
就算不行,到時候反正自己就是吆喝了兩聲,應該也沒啥問題才是。
這不,方孝儒這槓精腦子一熱,皺著那眉頭就七不服八不忿的開口了。
「胡爺,您說陛下他們難道真就能扛住所有官員的怨恨?」
「難不成,他能把所有反對的都殺了?」
「陛下和太子難道就不要名聲了?」
胡大老爺聽著方孝儒這番話直接嗤笑了一聲。
他不緊不慢的喝了杯茶,而後斜著眼睛看著方孝儒道。
「小方,你呢,為何總要用自己的標準去看待別人呢?」
「首先,陛下壓根不用面對所有人!」
「因為,不是誰都跟你們倆一樣家裡有幾百上千畝地的,甚至不少人出身寒門,他們巴不得你們能跟他們一樣交稅然後栽個跟頭!」
「其次嘛,陛下也不會跟你想的一樣,覺著把反對者殺了就如何如何了。」
「至少在陛下眼中,甚至在老夫眼中,真要有人反對,那殺了又能如何呢?」
「反正兵權在手,錢糧在手,難不成還擔心那些個官員造反?」
「你也別說什麼沒人當官什麼的。」
「有些官兒,真就是但凡識字就能幹,大不了培訓幾個月就是了。」
「差可能差點,畢竟經驗沒那麼足,可相差也不會太多。」
「畢竟,就好比你倆,你們現在若是去當個縣令,能比個粗通文墨的秀才好多少?」
「說不定一直在鄉下給稚子蒙學的秀才,反倒是比你們更熟悉當地的事務呢。」
「畢竟他固然沒當過官兒,但至少對於縣衙的事務可你們清楚多了。」
「至於說你方才所說的名聲,嗤」
胡大老爺說到這兒,終於忍不住笑了。
而且,那笑容簡直不要太嘲諷。
他衝著解縉二人挑了挑下巴,問出了一個格外玩味的問題。
「你們說,若是陛下真就不在乎名聲了,你們又能如何?」
「或者,反過來說,陛下不在乎名聲了,把這幾條國策推行下去了,該殺的朝臣也殺了,他名聲不好了,他能有什麼壞處?」
解縉和方孝儒一時間都無語凝噎了。
這問題就無解。
名聲這玩意兒,就好像後世的道德綁架一樣。
正所謂,老子只要沒有道德,你就沒法道德綁架我。
而名聲這事兒更是如此啊。
我不在乎這玩意兒,你能咋辦?
甚至,若是心狠一點的,改史書、著書立傳什麼的手段都加上,名聲說不定又回來了。
更別說,這事兒本來就是大快人心的。
這史書上的名聲,還真就不一定太差了,頂多說一句殺性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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