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805 第一三二章 九叔果然懂得如何跟蠻夷打交道

    新發島就是紐芬蘭，無論英語還是法語的名稱，本意都是「新發現的土地」的意思。

    新發島本身沒有什麼資源，環境也可以算是頗為惡劣，只有附近的海上盛產泰西人喜歡的鱈魚。

    這個島嶼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法國人可能就直接給大明了。

    但是，他位於北大西洋，北殷洲大陸的東北部，就在法國殖民地的重要出海口外面。

    同時它還是除了極北的格陵蘭島之外，殷洲本土距離泰西大陸最近的島嶼。

    所以新發這個島嶼也是不可能給大明的。

    結果還是得選賠款。

    一千萬大明金鈔，就是五億大明銀鈔。

    按照銀鈔含銀量折算，相當於大清庫平銀三億三千五百萬兩。

    按照大致購買力折算，相當於現代的五百億人民幣。

    按照含金量直接折算，相當於十七億兩千四百萬法郎。

    大概是歷史上的普法戰爭賠款的百分之二十九，還不到三成。

    對於法國這個高利貸帝國主義而言不算很多，發一次債權就能直接解決。

    但大明沒有和普魯士那樣占領法國本土，法國為什麼要給巨額賠款？

    英國要賠償的數額還要再翻一倍，英國人為什麼要給這個賠款？

    所以朱靖垣直接宣布出來，同時明確拒絕討價還價之後，英法兩國代表也都非常強硬的回答：

    「這不可能。」

    「所有的條件我們都無法接受。」

    朱靖垣正想要開口跟他們拉扯，甚至再次拿繼續戰爭相威脅。

    但是，已經當了很久觀眾的朱簡烽，忽然面無表情的蹦出了一句話：

    「那就滾吧。」

    朱靖垣明顯愣了一下。

    自己雖然最近表現的頗為霸道，但是自己始終仍然是講道理的腔調和姿態。

    只是自己講的這個道理稍微強硬一點。

    還真的沒幹過直接粗口叫人滾的事兒。

    因為自己的確是帶著基本的誠意的，自己想要建立一個短暫的相對穩定的世界秩序。

    而自己九叔他……可能根本就沒有誠意，也沒有什麼底線，他可能就是要怎麼欺負人怎麼來。

    面對朱簡烽這種直白的粗口，英法兩國的四個主要代表直接站了起來。

    後面的英法兩國的普通代表，以及隨行的工作人員也跟著站了起來。

    對於這種侮辱，代表一個地區強國的他們，是不可能坦然承受的。

    威爾斯親王想要直接回懟朱簡烽，卻被身邊的皮特首相拉住了。

    皮特不去理會朱簡烽，而是直接朝向朱靖垣，他已經知道朱靖垣才是真正的決策者了。

    所以皮特對這朱靖垣非常大聲的質問說：

    「大食王殿下！大明到底有沒有和談的誠意！

    「這位皇子殿下的話，是否代表大明對我們同盟的態度！

    「如果大明不能給我們最基本的尊重，那我們也的確只能離開了！」

    朱靖垣斟酌著語言，考慮應該怎麼回應的時候，自己九叔朱簡烽也站起來了。

    朱簡烽對著朱靖垣伸出了一隻手掌，意思是你現別說話，讓叔先來。

    朱靖垣乾脆直接住嘴了，任由自己九叔去了，反正最壞的代價不過是繼續戰爭……

    朱簡烽深吸一口氣，一臉嫌棄的看著英、法、西、葡四國代表，似乎頗為不爽的說：

    「誠意？你們問我們大明有沒有的誠意？

    「我們大明將會在和談結束，簽署正式和約的時候，正式給出永遠不會占領你們泰西本土的承諾。

    「這個誠意還不夠嗎？

    「如果你們覺得這個誠意不夠，那說明你們沒有任何誠意，我建議大明皇室和朝廷直接放棄這個承諾。

    「我認為大明就不應該在殷洲跟你們糾纏，我們應該嘗試直接攻占泰西本土。

    「我在軍機處聽過一種懲戒式戰爭計劃，即只破壞而不占領。

    「我還聽過一類騰籠換鳥的計劃，即將當地人群全部驅趕離開，留地不留人。

    「反正我們大明有的是人。

    「我們雖然無法統治三億泰西人，但我們可以壓縮你們的生存空間。

    「我大明願意給出承諾，永遠給你們泰西人保留本土的生存空間，你們認為這不夠有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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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大明的這份誠意，給了你們在這裡發癲的勇氣嗎？」

    朱簡烽說到這裡稍作停頓，瞪著眼睛看著泰西各國代表，似乎在等著對方犟嘴。

    朱靖垣也陡然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承諾的確有問題，有很多細節還沒有完全確定。

    不可能說對方不跟自己談永久的和平，自己還要給永久的不占領泰西本土的承諾。

    朱靖垣本來要等到和談結束後，再根據各國簽署的和平協議內容，對承諾做出「恰當」的解釋。

    現在既然有的國家簽了永久和平條約，有的國家已經決定簽署二十年和約，差異已經出現了。

    那現在就可以稍微解讀一下，讓這兩種國家早點知道自己的待遇差異了。

    於是朱靖垣趁著這個機會插了幾句嘴：

    「不占領泰西本土，只對簽署了永久和平條約的國家有效。

    「不占領泰西本土，不代表不會利用其他手段，滅絕不與大明簽署永久和平條約的國家。

    「不占領泰西本土，不代表不會奪取其泰西大陸的土地之後，交易給簽署了永久和平條約的泰西國家。

    「不占領泰西本土，這個承諾的最終解釋權歸大明所有。」

    朱簡烽聽到這裡馬上跟上了：

    「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你們都聽清楚了，本土保障只對簽署永久和平條約的國家有效。

    「由於你們拒絕讓出德克薩斯和大安的列斯群島，讓大明從南殷洲跨海遠征北殷洲東海岸的作戰難度直線上升。

    「我認為，這個難度是遠遠超過從墨洲北部抵近西撒哈拉，然後再跨越大秦海遠征泰西大陸。

    「所以我作為大明宗室，回去之後會做一份提案，要求大明朝廷修改未來的作戰方略。」

    現在泰西各國都是一副日了狗的表情。

    我們不給你古巴和德克薩斯，導致你們進攻被殷洲更加困難，竟然是你們去進攻本土的理由？

    原來都覺得朱靖垣強硬和霸道，現在才突然意識到，朱靖垣他這個態度，竟然還是唱紅臉的。

    因為朱靖垣至少還是講道理的。

    而這個朱簡烽才是唱白臉的，他才是真正的蠻橫到野蠻，甚至完全不講道理的，就像自己強勢的時候一樣。

    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也都已經懵了。

    自己參與英國人組織的殖民地戰爭同盟，就是在大明不會奪取他們本土的基礎上規劃的。

    認為那就是一場殖民地戰爭。

    現在大明不給他們本土承諾，甚至要「留地不留人」，那這同盟還有什麼意義？

    西班牙首相曼努埃爾難以置信的反問：

    「你們大明不能出爾反爾啊！」

    朱簡烽直接笑了：

    「什麼叫出爾反爾？你們暗戳戳的準備重新奪回出讓給大明的殖民地，這才叫出爾反爾。

    「你們計劃著二十年後與大明再次戰爭，卻要求我們大明信守承諾，始終不去占領你們的本土？

    「你們覺得我大明都是傻子嗎？

    「難道你們覺得，我們大明沒有撕毀過正式的協議和承諾，就永遠不會撕毀嗎？

    「你們想把我泱泱大明當老實人欺負嗎？」

    「你們西夷的腦子到底是什麼構造？」

    西班牙和葡萄牙的代表臉都徹底黑了。

    原本澹定的法國人也跟著開始慌了，法國同樣在大秦海有海岸線，跨海遠征法國不比西班牙難多少。

    在旁邊側面觀察現場的朱靖垣，也陡然想到了後世聽過的一個說法。

    由於東西方的思維方式差異，東方永遠不首先使用大殺器的承諾，在西方被認為西方有一次先手優勢。

    他們專門根據這種承諾來製作戰爭預桉，設計在一次先手打擊中儘可能實現最大破壞力的作戰方案。

    對他們而言，對手只要有任何讓步，他們就會認為對手有弱點，就會進一步的爭取利益。

    他們一旦占有了絕對的優勢，就可能會把事情徹底做絕。

    歷史上，清代的兩廣總督葉名琛，被英國人俘虜後，關在籠子裡準備送去天竺展覽。

    葉名琛本來以為是要向英王獻俘，沒想到是要拉自己去展覽，明白怎麼回事之後絕食而死。

    葉名琛的事情並不是個例。

    一直到二十世紀的時候，泰西各國都還在流行「humanzoo」，也就是「人類動物園」。

    將世界各地的土著抓回他們國內，和動物一樣關在園子裡或者籠子裡，供遊客們參觀和餵食。

    1904年，美國為了準備聖路易斯世界博覽會，從菲律賓不同的部落進口了1300名土著用於展覽。

    1931年，法國巴黎世界博覽會，又被稱為殖民地世博會，法國從自己在全球的殖民地運輸了大量不同種族的土著人，用於各種展示和表演。

    一直想著變成泰西人的日本人，也學習了泰西人的優良傳統，展覽過高山族人、南洋島民和阿尹努人。

    一直到1958年的布魯塞爾的世界博覽會上，還有土著兒童被關在圍欄里供遊客參觀。

    「人種博覽會」一直是「世界博覽會」的保留項目，不然為什麼叫「世界」博覽會？

    中央帝國的人，雖然也天生歧視和看不起蠻夷，但是也終究是將對方當作人看的。

    泰西各國是將其他地區土著當作動物的。

    他們看土著人類的表現，就像看動物表演一樣。

    這就是行為底線上的差異。

    朱靖垣之前在會議上強調過，不要把大明的謙讓當作是軟弱。

    但這樣的空頭警告，顯然不足以改變泰西各國代表的本性，他們的明化還是不夠徹底。

    而且自己這個九叔，還是真的了解泰西人，真的懂得如何跟他們打交道。

    於是朱靖垣也跟著開口補充說：

    「我支持九叔的方案，不過葡萄牙、西班牙兩國接受了二十年的和平條約，那就得到二十年後實施。

    「九叔可以負責這件事情，為二十年後直接奪取尹比利亞和高盧地區，制定完善的作戰方案。」

    朱簡烽微笑著點頭說：

    「西班牙和葡萄牙兩國的二十年和約，現在不是還沒簽嗎，法國人和英國人也都還沒簽呢。

    「所以我們應該馬上去制定，登陸西班牙和法國海岸線方案，以及進一步登陸英國的方案。

    「如果對方簽署了二十年的和約，我們再製作詳細的長期的完整作戰方案。」

    朱靖垣非常配合的理所當然的點頭：

    「不錯，九叔想的周全，可以做多個預桉，分緊急和穩妥兩個方向，包括二十年長期方案。」

    叔侄兩者在這裡一唱一和，當著對方本人的面討論如何攻占對方本土。

    法國的塔列朗強忍著衝動，在心底盤算當前的情況應該怎麼應對。

    英國的皮特首相則是直接開口了：

    「大明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罷休！」

    朱簡烽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勐地轉過臉去看著皮特：

    「大明要怎麼樣，我侄兒都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

    「鑑於你們西夷腦子比較有限，我現在再給你重複一遍，再給你仔細解讀一下。

    「新發島是什麼？一塊殖民地，一塊不毛之地。

    「愚蠢的法國人，寧願被大明從大秦海登陸本土，也要為了殷洲殖民地的海岸線安全，也要為了英國人的領土安全，而死抱著不放。

    「德克薩斯和安的列斯群島是什麼，兩塊殖民地。

    「愚蠢的西班牙人，寧願冒著被大明襲擊本土的危險，也要在英國人的鼓動下，保住這兩塊殖民地，拒絕大明的永久和平承諾。

    「殷洲蜜河以西是什麼？一塊無主之地，也就是你們都還沒有到手的殖民地。

    「愚蠢的西班牙、英國人、法國人，為了這塊並沒有實際占領的土地，放棄與大明簽訂真正的和平條約。

    「佛羅里達和北殷洲是什麼，都是殖民地。

    「愚蠢的西夷們，為了獨占殷洲東海岸的海岸線，寧願承擔被大明襲擊泰西本土海岸線的風險。

    「愚蠢的西夷們，你們不想被別的國家威脅海岸線跟邊界線，你們怎麼不先把你們所有的鄰國全滅了，打造一個新的羅馬帝國與大明掰手腕啊！

    「我們大明人無法理解，為什麼你們本土留下那麼多的國家，卻還會擔心大明與你們為鄰。

    「我們大明可是天朝上國，我們說話做事都是講道理的。

    「大明跟露西亞人當了一百年的鄰居，最起挑起戰爭的是露西亞，這事情你們都忘了嗎？

    「其實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我始終認為英國人才是泰西大陸和平的最大威脅，也是大明掌控海洋的唯一競爭對手。

    「我不記得泰西哪次大規模戰爭，是沒有英國人摻和的，它明明不是你們泰西大陸的國家。

    「我懷疑你們西夷腦子裡面裝的都是泔水。」

    泰西各國代表也不是傻子，朱簡烽說的這些東西，泰西各國的代表都知道。

    只是大明不會登陸泰西本土的承諾，以及大明無法統治數千萬泰西人的現實判斷，再加上對本土防禦的迷信，讓「反正不過是一場殖民地戰爭」這種認知，被反覆不斷的強化了。

    英、法、西、葡四個國家的代表都有理由相信，朱靖垣也是一直把雙方之間的戰爭當作是殖民地戰爭的，朱靖垣也沒有直接登陸泰西各國本土的想法。

    要不然朱靖垣也不會早早的就拋出了不會占領泰西本土的承諾交換。

    但是這個朱簡烽他不講武德啊！

    朱簡烽的暴躁，讓他們再次認識到了本土的威脅，認識到了本土和殖民地之間的權重差異。

    也讓他們再次注意到一個問題。

    英國人的問題。

    反明同盟是英國人組織的。

    英、法、西、葡同盟也是英國人促成和主導的。

    西班牙拒絕交出德克薩斯和安的列斯群島，也是英國人鼓動的。

    將葡萄牙的南殷洲領地建設為反明根據地，也是英國人提意的。

    英國人動用一切力量，鼓動所有泰西國家，在任何方向上與大明為敵。

    因為英國人才是大明最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