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涼的事兒在村子裡幾位老人的控制下並沒有傳開來,所以大家都繼續忙著自己的事,小孩子們繼續像往常一樣上課,練武,陳天涼也被他母親接回了家。
直到半個月後的一個傍晚,就在天涼的娘親起身去做飯的時候,一個小蘿莉挎著一個灰色小布包蹦蹦跳跳的推開天涼家的院子的柵欄跑了進來,恰好看見天涼娘親端著一個小木盆走了出來,隨即露出滿臉的期待之色,趕忙問道:「蕙姨,天涼醒了沒有啊?」
「是小枝兒來了啊?快進來,哈哈,天涼剛醒了,餓壞了,我這不正準備做飯呢!」邊說邊放下手裡的盆子去牽小枝兒的手,江蕙最喜歡傅家這小閨女了,從小因為兩家挨得近,自己又渴望有一個女兒,可惜陳天涼父親出事太早,不然陳天涼說不得至少有個妹妹呢!
不過隔壁傅家這小閨女機靈可愛的過分,從小也跟自己比較親近,江蕙幾乎就是把小枝兒當親閨女一樣對待,陳天涼有啥,小枝兒都一樣不落!
村里人都打趣說江蕙這是把小枝兒當媳婦兒來看咯,江蕙也不否認,小孩子嘛,未來怎樣還是看他們自己,誰都說不準,不過要是能給自己當媳婦那是最好的!
小枝兒也喜歡天涼的娘親,江蕙是天涼的爹走出村子從外面帶進來的,當年因為這個事村里發生了很多事兒,最後是教習先生荒塵帶著江蕙走進了村子的祖祠才獲得了村民的認可,這十多年來江蕙溫婉體人的性子得到了村民的認同,因為村長頒布的族訓,陳天涼這一代人根本不知道江蕙是整個村子裡唯一的外來人,江蕙也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兒子關於自己的過往。
小枝兒高興的反過來拉著江蕙的手徑直往陳天涼的房間跑去,江蕙婉爾,笑著道:「這閨女,慢點,急什麼?」
陳天涼剛醒又被自己娘要求著喝了一大碗藥,起床坐在書桌前發呆,突然「砰」的一聲,房間門被打開了,轉頭一看,挎著小布包的小枝兒跑了進來,後面站著的娘親也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對於早就習慣了小蘿莉大開大合作風的陳天涼倒對此沒啥特別感覺,小枝兒來找陳天涼一向如此,
「呀,小老鼠,你這房間的味道好大啊!」看見陳天涼坐在桌前,小枝兒捏著鼻子說道,
「廢話,我剛剛喝完藥啦,能不味道大嗎?」陳天涼一點也不客氣
「好啦,你們兩個小傢伙先玩著啊,我這就出去給你們做飯,小枝兒也不要回去啦,等下就留這兒吃晚飯,我等下叫你爹娘一起過來,知道不?」江蕙轉身往院子走去,一會就聽見江蕙在叫小枝兒父母的聲音,兩家隔得近,都在一個山坳里,直接在院子裡喊就能聽見,、
「小老鼠,你說你為什麼這麼能睡?半個月呢,怎麼弄你都弄不醒,要不是鄭婆婆,還有我爹都說你沒事,我真的覺得你醒不來了,你啥感覺啊?」小枝兒坐在陳天涼旁邊的竹椅上搖晃著小小腦袋,小馬尾也一顛一顛的。
「我睡了半個月?」陳天涼也感到很吃驚,「我有睡那麼久嗎?我感覺就像睡了一晚上一樣,不過老做夢,做夢的時候就有感覺,想睜開眼睛,可就是睜不開!」
「你夢見啥了?」小枝兒聽陳天涼說一直做夢也來了興致,翹著小臉問道。
「我就夢見一直黑蝴蝶在飛啊飛啊飛個不停,我站在一個黑球上面,顛來倒去的,一會就把我轉暈了,就那麼重複著,有感覺了就感覺站在黑球上面顛來倒去的,還有隻黑蝴蝶在面前一個勁的飛個不停,一會就把我轉暈了!反正很難受啦!」陳天涼想到著也感覺有點頭暈,胸口悶得很。
「好怪的夢啊,不管啦,你醒了就最好咯!來給你個東西,」說著,小枝兒從小布包里掏出一個青色的螞蚱,遞給陳天涼,
「呀,你上哪兒捉的螞蚱啊?咦,不對,」陳天涼拿到手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那螞蚱是用青絲草編的,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樣,要不仔細看陳天涼還真不大看得出來,「小枝兒,這是你編的嗎?」陳天涼滿臉的狐疑之色。
小枝兒一看陳天涼這樣子就覺得他很欠扁,「哼,當然是我編的啊。」
「那為什麼以前一直沒看見你編過?再說了,你會什麼我還不知道嗎?」
「小老鼠,我,再,說,一,遍,這就是我編的」,小枝兒站起來逮著陳天涼的耳朵吼道!
「哎呀哎呀,好啦,是你編的,吼什麼吼啊!耳朵都快被你震聾了,我還沒好呢,再被你震暈了看我娘怎麼收拾你!」陳天涼對於霸道的小枝兒一向沒啥辦法
「切,我要是去告訴蕙姨說你欺負我,看誰被收拾,哼哼......」小枝兒小臉透著一絲小得意,「這是我前兩天跟鄭婆婆去給你採藥的時候,婆婆教我編的,厲害吧?好不好看?」
「噢,是鄭婆婆教你的啊,我就說嘛,你怎麼會編呢!不過真好看,太厲害了,回頭我也要鄭婆婆教我,哈哈」,陳天涼拿著小枝兒給的青絲螞蚱愛不釋手。
「哼,鄭婆婆才不會教你呢,你要想學啊,得找小姐姐我知道麼?!」小枝兒一臉得意。
「我就不,我才不信鄭婆婆不教我。」陳天涼也是個倔性子
就在陳天涼跟小枝兒鬧個不停的時候,一對中年夫婦推開了院子柵欄走了進來。
「蕙姐」,中年男人打了個招呼,這人自然就是小枝兒父親傅黎明,三十五歲正值壯年。長長的頭髮被一根青絲帶扎著搭在後背上,正宗的七尺男人透露出一種成熟睿智,額頭飽滿,鼻子堅挺,開口說話總是帶著一股好聽的儒雅味兒。
江蕙輕聲說到:「你們來了啊?」
「嗯,蕙姐,天涼醒了啊?沒事吧?!」小枝兒母親關心道。小枝兒母親叫賀琳,同樣也是長長的黑髮系了一根青絲帶搭在左肩上,瓜子臉,談不上多美,卻十分精緻,儘管生育了小枝兒,可是卻一點也沒讓她身材走形,反而變得更加豐滿圓潤。
兩口子走進廚房也不客氣,男的直接坐在灶頭前開始往裡面遞木材燒火,女的就直接挽上袖子接過刀開始切菜。
「應該沒事了,等下再叫鄭嬤嬤來給看看就好了。」
「沒事就好,看這段時間把你給急的,人都瘦了一圈了。」賀琳也是鬆了一口氣,雖說江蕙是外面進來的人,可是她的溫婉早就獲得了村里所有人的認可,自己也早就把她當成親姐姐一樣看待,況且江蕙也更把自家小枝兒當親閨女一樣對待,兩家人早就親如一家了!
「對了,老傅,聽說你去了南山?」江蕙邊下著油邊問道。
「是的,自從天涼被冥冥之澗飛出的不明之物蟄傷,村長就帶著幾位長老進了一趟祖祠,然後就召集我們開了個會,我的任務就是去一趟南山了解情況」,傅黎明的聲音很渾厚,中氣十足的中年人嗓音。
「去南山了解什麼情況?不就是被一隻毒蟲蟄了一下嘛,現在天涼也醒了不就沒事了嘛!」江蕙不以為然的說道
「蕙姐,你不懂,我們村子裡祖祖輩輩都是看著那條冥冥之澗而活,所以任何從冥冥之澗中出來的東西我們都不能輕易忽視!」賀琳解釋道,「都已經數百年了,冥冥之澗從來沒有任何動靜,這次卻出來了一隻蟲子,還把天涼蟄傷了,大家都很關心。」
「呃、、、、、、我還是不太懂,這個事真的有這麼大的影響麼?」江蕙問。
「有,因為這關係到我們能否走出這片大山!」傅黎明答道。
「啊、、、」江蕙一臉震驚,心中也是波瀾起伏,她來到這個地方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時間讓她早就明白了這個村子說的好聽點是個世外桃源,說的難聽點就是個囚籠,被天地囚住的籠子,極少有人能走的出這片大山,無數年來,無數的鮮血早就證明了妄想走出這片大山的人都已經遭了劫,其中就包括了陳天涼的父親,無數的村民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他們眼中的天空就只有一個碗那麼大,歲月早就讓他們認命!也讓江蕙認命,儘管她來自另一個世界,來自這個村子所說的外面的世界,可是一想起當初跟著三坡來到這個村子的艱辛,江蕙只覺得那樣的噩夢再也不要再去想。
她身上的使命也在這樣的環境中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散。
可是此刻,忽然得知可以走出這片大山了,早已熄滅了希望的江蕙怎能不震驚!
「凰母山,沉睡無數年的冥冥之澗終於要醒了麼?」江蕙心中充滿了恐懼!如果是在十五年前,她應該是興奮,高興的!可是在此刻,內心卻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心中的秘密掩埋了這麼久,以為可以帶著一起進入墳墓,在世外桃源終老,終究還是逃不掉麼?
「蕙姐?蕙姐?你怎麼了?」賀琳看著江蕙剛開始很震驚,接著又臉色慘白的嚇人,趕緊推了推江蕙。
江蕙感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低頭舀水,連忙問道:「哦,沒事,我們還有走出大山的機會麼?」
「上一代的祭祀大人曾經在彌留之際留下箴言:冥澗出,凰母現。這也許就是我們走出這裡的機會。」傅黎明眼神炯炯的的望著灶里燃著的火苗,也許他的內心就如那正在燃燒的火苗一般不是嗎!
「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的怎麼想的,就那麼想跑出這片大山嗎?我們的祖輩在這裡生活了數百年,有吃有穿,不冷不餓,多好,外面的世界就那麼好嗎?你沒聽蕙姐說嘛,外面天天都在打仗死人,與這樣的世界相比,我們這就是天堂,你說你們天天想著跑出這片大山是不是腦子秀逗了?」賀琳看著丈夫的眼神不禁有點害怕,這個與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一直都是那麼的穩重平靜,從來沒有見到過他會有這樣的眼神,那種眼神就像每次闖進村裡的野獸看著村民的眼神,儘管他很克制,但還是從中擦覺到了一絲貪婪的味道,真的很可怕!
「好啦,不說這個啦,今天是天涼甦醒的好日子,趕緊把飯做好,小枝兒一進門就叫餓呢,再不吃飯,兩個小傢伙得餓壞了」,江蕙也不喜這種氛圍,說道
於是三個人又開始聊東家長西家短的事兒了,一個時辰之後,滿滿一桌子好吃的擺好,入座,吃的甚歡。
尤其是小枝兒,人太小,又活潑,有些吃的夾不到就端著個碗滿桌子跑,惹得大家一陣大笑,此刻,夕陽早已下山,所有人都不知道,傅黎明去過的南山此刻不斷有黑霧升騰,也許只有端著碗小口吃這菜的傅黎明才知道這樣的生活,終於是要到頭了!
貪婪的流光如同彗星撞破大地,深深的紮根於心底,原本火紅的心此刻千瘡百孔,散發著陣陣惡臭!美妙的夜,一如往常,凰母山,夜太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