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良這個人其實沒那麼危險,除了那次那次跟那次之外,啥時候拿我的命開過玩笑?
雖然我感覺方時良一直都存心想弄死我,但說真的,在這些大事上,他還是不敢亂來的,也不可能亂來。
一是熟人不好下手。
二是我爺爺對他有恩,具體是什麼恩,這個我也說不清楚,只是大概知道這麼個事兒。
就憑著這兩點,我覺得吧,他不可能用我十年的壽數來開玩笑。
但我想不通的是,其他人都是在勸我,讓我控制住自己,別瞎jb玩命,可到了方時良這裡,他就很乾脆讓我拿十年壽數出來拼。
「一口氣就得折十年壽數?」我緊皺著眉頭,看著手裡的酒瓶,目光很複雜:「這玩意兒有點.......」
「你覺得不值?」方時良問我。
我沒搭腔,但臉上的表情明顯是有些猶豫了。
這一身本事值不值十年壽數,說真的,我自己還沒鬧明白呢。
按照方時良說的那些來看,這種特殊的肉身陣局,基本上就跟超能力沒什麼兩樣了。
想死都難啊!!
再說了,這些被折走的壽數,都是從整個人的壽命後面砍的,也就是砍掉了我十年的老年生活罷了。
「好像挺值的.......」我眼睛有些亮了,搓了搓手掌,表情有些期待:「方哥,要是我的肉身起了這種陣局,是不是就跟你差不多了?」
方時良瞟了我一眼,說:「還是差得挺多的,只是沒那麼容易死而已。」
「我操,那這還值個屁啊??」我沒好氣的說道。
「起了這個陣,你的命就變硬了,想怎麼作就怎麼作,但每天你能作的時間,也就是五分鐘而已。」方時良繼續跟我說著這個陣局的特點,表情很是輕鬆,似乎一點都不覺得這種事會打擊到我:「這個陣局每天只能用五分鐘,只要超出一秒,你都會死。」
我聽見方時良這一番話,點點頭,轉而岔開了話題。
「這兔肉烤得不錯啊,你從哪兒學來的?」
「你他娘的........」方時良氣沖沖的瞪著我:「每天五分鐘還不夠你牛逼啊??你咋這麼貪呢???」
「方哥,你這陣局也太雞肋了吧。」我咧了咧嘴,笑容有些無奈:「我起陣之後,肉身強度比不上你,還只能維持五分鐘,你覺得這有啥可牛逼的?」
「起陣之後能擋子彈,這不牛逼麼?」方時良怒氣沖沖的問我。
「在我起陣之前,別人就能一槍崩死我。」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苦笑道:「到時候我腦漿迸裂了,這就牛逼了。」
「你這小子為什麼非得糾結在槍上呢?」方時良沒好氣的問我。
我一愣,反問他:「這是你一直在用槍給我舉例子啊,我沒糾結啊。」
方時良被我這話一堵,頓時就沉默了下去。
「我只是在跟你舉例子.......」方時良嘆了口氣:「咱們這一行的人不是黑社會,用槍說話,那是黑社會才會幹的事。」
「哎你別說,我現在還真挺害怕的。」我喝了口酒,咂了咂嘴:「度生教那幫孫子這麼陰險,你說他們會不會叫人來放我們黑槍啊?」
方時良特別鄙視的看著我,沒說話。
「叫人來放我們黑槍,那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啊。」我也沒在乎方時良那種鄙夷的眼神,自顧自的說道:「三教九流里的人又不是金剛狼,有幾個人能像是你這樣連子彈都不怕啊?到時候........」
「你想得太簡單了。」方時良忍不住打斷了我的話,表情莫名的嚴肅了起來。
方時良在我面前,露出過生氣的表情,也露出過失望的表情,以及那些喝醉酒後傻逼呼呼的表情。
但他還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現出這麼嚴肅的樣子。
「咋.....咋了?」我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心說這孫子是怎麼了??咋就跟變臉似的,忽然變成這模樣了??
這種嚴肅的表情,就跟家裡人第一次發現我抽菸的表情,是一樣一樣的。
「玄學這一行,最為興盛的時候,是在古代。」
方時良很認真的看著我,說話也不帶笑容了,像是在照本宣科的跟我念書。
「到了今時今日,我們這一行的先生,都讓人貶成迷信頭子了。」
「靠著我們這行的名聲賺錢的騙子很多,這個我認,所有先生都認,而且所有先生都理解。」
「可誰也不會甘心啊,我們拼死拼活的守著陳規舊條,因為要守著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就得不顧一切的去救人,去幫人,結果落個這種結局?誰能甘心?」
我聽到這裡,感覺有點不對味了,貌似度生教很多人也有這種感覺啊。
上次我跟瞎老闆嘮嗑的時候,他就跟我說過。
在這世道,哪個先生都不會甘心的,更別提那幫度生教的偏激狂了。
「方哥,你說這些......是啥意思啊?」我問了一句,正準備開解開解這個老輩先生,只聽他忽然說。
「我說的意思,就是我們這些先生,比所有人都要珍惜自己的名聲,不對,應該是珍惜我們所擁有的東西。」方時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話裡有話的說:「在一般情況下,先生為了不折壽,當面開槍殺人,這種事有,而且我們身邊就有人這麼做過,但要是說到放黑槍......」
方時良冷笑了兩聲:「三教九流的人,或許會做,但度生教絕對不會。」
一聽他這話,我頓時就傻眼了。
「度生教都把董老爺子陰死了,你還覺得他們不會做這種事?」我有些不敢相信。
方時良聽見我這麼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點上支煙,狠狠的抽了一口。
「如果我說,那是個意外,你信嗎?」方時良問我。
我皺了皺眉頭,搖搖頭。
「你要證據,我也沒證據,但我就是那麼覺得的。」方時良嘆了口氣:「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山河脈眼,哪怕是葛道士他們,也不可能比我了解得深。」
說到這裡,方時良搖搖頭:「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這個死局是解不開的,我就是想單純的告訴你一句,度生教的孫子,真沒有咱們三教九流的人下作。」
「你真是黑起自己人來毫不留情啊。」我撓了撓頭:「這事我都不願意多想了,愛咋咋地吧,反正以後見了面就得干,想那麼多也沒用。」
「反正吧,我這個陣局用來對付先生還是很有用的,願不願意用,我隨便你。」方時良似乎也有些不耐煩了,罵罵咧咧的說:「只要你別後悔就行。」
「這個.......」我猶豫不決的看著方時良:「十年壽數隻頂五分鐘.......這也忒短了吧.......」
「要是你下山之後死了,你就不覺得短了。」方時良罵道:「自己一輩子的壽數跟十年的壽數哪個重要,你算不清啊??」
「這.......」
我看了看方時良,低下頭,問他:「我能考慮一下嗎?」
方時良沒吱聲。
「我的命不光是我自己的。」我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如果是在一年前,那我隨便你怎麼弄都行,少活十年,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接受的事,但是現在.......」
「因為那個女人?」方時良問我。
「不光是她。」我笑了笑:「還有我師父。」
方時良聽我這麼說,倒是沒有嘲諷我,反而誇了一句。
「你小子還挺有心啊。」方時良笑道:「明天晚上給我答覆,要是行,那麼我明天就動手,要是不行,你就進山溝里練練陣局術法算了。」
「好。」我點點頭:「我想想,明天再給你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