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看到甄建死而復生的時候,嚇壞了,這是出於本能,誰看到詐屍都會害怕,但得知甄建並沒有死,還請他們看戲的時候,他們知道壞事了,甄建此番顯然是有備而來,用戲文里的話說,是請君入甕,明擺著對付他們呢。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對於甄建的發問,幾位族長的臉色相當難看,還是吳在炎在官場混得久,應變能力強,趕忙恬著笑臉,上前行禮道:「甄太師所言甚是,甄太師安然無恙,當真是我大楚之福,想來定是大楚的列帶先帝英靈保佑……」
「莫要放屁!」甄建直接打斷了他,冷冷道,「沒有什麼英靈保佑,本太師是憑著自己的本事硬闖出長安城的。」
吳在炎被他一陣冷叱,趕忙縮起腦袋,訕訕道:「是……甄太師英武,自然能逢凶化吉。」
甄建緩緩踱步,邊走邊道:「各位也許會認為甄某在胡鬧,為自己辦葬禮,簡直荒唐,你們是不是這麼想的?」
眾人沒有言語,說實話,他們就是這麼想的,本來就很荒唐嘛。
甄建雙眉微挑,道:「沒錯,本太師就是這麼荒唐,對付非常之人,自然要用非常之法,五大望族在我大楚根深蒂固,勢力不凡,本太師可不敢大意呢。」他說到最後,語氣變得森冷,一臉陰鷙地望著五大族長。
五位族長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均都蹙起眉頭,甄建果然是要對付他們,似乎就要撕破臉了。
吳在炎還在裝傻充愣,拱手乾笑道:「甄太師此話何意,下官很是不解。」
「你就莫要裝傻充愣了。」甄建冷笑道,「五大望族通敵叛國,罪大惡極,還妄圖加害本太師,本太師與皇上商議決定,將五大望族之人一律羈押,等候刑部判處。」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五位族長雖然早有準備,但當他們聽到甄建親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是渾身劇震。
吳在炎文言趕忙道:「甄太師,你怎可如此血口噴人,我們什麼時候通敵叛國了……」
甄建懶得多說廢話,直接拍了拍手,然後就見幾個御林軍侍衛押解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囚犯進了靈堂,眾人定睛一看,居然是慶國公,又驚訝,又是困惑。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之時,楚黎開口了:「諸卿,此人便是侯觀瀾,慶國公的胞兄。」
眾人這才恍然,原來是侯觀瀾啊,可不就是那個抓了甄建送去長安的那個傢伙嘛,據說他背後有主使者,看甄建今天這架勢,似乎幕後主使就是五大家族啊,那事情可搞大了,甄建難道真的敢對五大家族動手?這下有好戲看了。
甄建上前揪住侯觀瀾的衣襟,將他拽了過來,冷冷道:「就是此人!冒充慶國公,下毒毒暈了本太師,然後把本太師交給了鐵勒國密探。」
他森冷的目光掃視全場,最後定格在侯觀瀾身上,問道:「侯觀瀾,本太師現在問你,是誰指使你謀害本太師的,仔細想好了,皇上在場,你可千萬莫要胡言亂語,這是你唯一的活命機會!自己好好把握!」
侯觀瀾換換抬起頭,看了一遍在場的眾人,最後換換抬起手,指向吳在炎,道:「就是他,是他指使的我!」
吳在炎頓時驚惶大叫:「你可莫要胡說八道,我……本官……本官何時指使你了。」
「來人!」楚黎根本懶得聽他說什麼,直接高喝,「將吳在炎拿下!」
立刻便有幾個御林軍上前把吳在炎按倒在地,摘去了他的管帽,吳在炎還在大喊冤枉,其他人均都不敢吱聲,因為他們都知道,甄建和皇帝今天肯定是串通好在這裡搞事情的,誰敢上去自找麻煩。
吳在炎被拉了出去,聲音漸漸消失,皇帝走到侯觀瀾面前,冷聲問道:「朕再問你,除了吳在炎,還有誰?」
侯觀瀾搖頭道:「與我接頭的,只有吳在炎和他的手下,沒有其他人了。」
「誰說沒有。」甄建雙眉一揚,道,「吳在炎是吳氏之人,他通敵叛國,吳氏難逃干係,來人,將吳長青也拿下!」
幾個御林軍聞聲便沖了進來,吳長青趕忙連退兩步,惶急叫道:「且慢!」
甄建抬手,止住了御林軍,冷冷道:「吳老族長似乎有話要說?」
吳長青喉嚨發乾,咽了一口吐沫,道:「皇上,甄太師,我族出了這樣一個敗類,當真是無地自容,但俗話說得好,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吳氏傳承千年,族人近萬,老朽年老昏聵,無法察覺,自然有罪,但若說老朽參與謀害甄太師,老朽絕對沒有。」
甄建冷笑道:「你說沒有便沒有麼!」
吳長青也強硬起來,高聲道:「難道甄太師想無視王法,借題發揮嗎!甄太師難道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嗎?」
甄建道:「王法,你與本太師說王法?好,本太師便與你說一說王法,按大楚律法,通敵叛國者,死罪,這還不止,當夷三族,據本太師所知,吳在炎,似乎是你的堂侄吧。」
吳長青聞言頓時臉色鐵青,他眼珠連轉,忽然朝皇帝行禮,道:「皇上,太祖曾允諾,許我吳氏世代榮華,未有謀逆之罪,不滅其族,今吳在炎雖然罪大惡極,但未有謀逆之舉……」
甄建打斷了他的話,道:「他沒有謀逆嗎?通敵叛國不算謀逆嗎?」
吳長青又語塞了,通敵叛國到底算不算謀逆,他並不清楚,至少通敵叛國和謀逆的下場一樣,不是誅九族就是夷三族,均都奇慘無比。
見他不說話了,甄建又道:「夷三族,乃三系九族,即父族,母族,妻族,若本太師沒記錯,吳在炎的母親,是江陵韓氏,他的髮妻,是徽州譚氏,他的髮妻早亡,後來他又先後娶了兩個,分別是廬州王氏和徽州鄭氏,嗯……好巧,五大望族,皆牽扯其中了,真巧,呵呵。」
本來那四位家主還以為此事跟他們無關的呢,甄建這一番擺弄,居然硬是把髒水潑到了他們的身上,偏偏甄建說的是事實,他們門閥世家之間都是相互通婚,以此來鞏固關係,這是繼承了多年的習俗,幾乎已形成了規矩,漸漸地,五大門閥之間就形成了千絲萬縷的聯繫,沒想到甄建居然由此入手,牽一髮動全身。
韓家主聞言冷哼道:「我那侄女嫁入吳家不到兩年便難產而亡,甄太師難道也要因此來牽扯老朽嗎?」
甄建挑眉冷笑:「對不住,規矩如此,甄某一向鐵面無私,按規矩辦事,韓家主請擔待。」
鄭家主這時道:「甄太師只怕一時大意弄錯了,老朽那侄孫女是被吳在炎收為了妾室,並非妻室,不在三族之內。」
這五人之中,鄭家主最是老謀深算,即便此刻甄建已經漸露獠牙,他依舊穩定思索,尋找生機,而且強自鎮定,不顯露一點驚慌之色。
甄建呵呵笑道:「不,不是本太師弄錯了,而是鄭家主你弄錯了,即便是妾室,只要是為犯者誕下了男丁,也會被夷三族。」
鄭家主聞言臉色一片慘白,吳在炎是五族之中在朝中官位比較的人,所以各大家族都有心攀附,紛紛嫁女給他,哪怕是收為妾室,所以吳在炎才會集四族之女於一身,現在好了,當初送出去的女人,現在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甄建背負雙手,換換踱步,道:「五位家主,現在你們皆被吳在炎牽連了,不過你們放心,本太師和皇上明察秋毫,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本太師已經派兵馬到你們府上請你們的族人暫時來京城接受調查,希望他們都能好好配合,可莫要抵抗朝廷的兵馬,否則,皇上也保不住你們了。」
「什麼!」五位家主文言齊聲驚呼。
他們五大家族可是有自己的武裝勢力的,那麼大的家族,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勢力,甄建派兵馬前去,擺明了就是找事,家中沒人坐鎮,受不了欺凌,肯定要反抗,到時候謀反的大帽子往他們頭上一扣,摘都摘不掉了。
甄建笑呵呵道:「各位莫要如此驚訝,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只要你們的族人乖乖配合朝廷的人,不會出什麼亂子的,你們的祖上畢竟有大功於國,於情於理,本太師和皇上也不能如此寡恩,對吧。」
五人臉色如土,他們上當了,完全上當了,甄建裝死把他們吸引過來,原來不單單是請君入甕,而且還是聲東擊西,趁他們不在,對他們的家族下手,這一招實在陰險,太陰險了。
甄建又道:「好了,五位族長,現在你們都有嫌疑在身,不妨配合一下,去刑部大牢走一趟,本太師還是那句話,絕不冤枉一個好人。」
韓家主聞言剛想反抗,被鄭家主拉住了,鄭家主默默向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皇上就在此處,他們反抗有用嗎,那樣只會坐實了謀反罪名。可若是不反抗,就會被抓入刑部大牢,刑部大牢是什麼地方,那幾乎是豎著進去躺著出來的地方,稱之為人間地獄絲毫不為過,多少裝如牯牛的大漢進去後被活活折磨死,他們這把老骨頭,這一去,只怕是有死無生。
吳長青轉頭面朝皇帝,大聲哀求:「皇上開恩,望皇上看在我們各族的祖上功勞份上,從輕處罰!」說吧撲通跪倒在地,其餘四人見狀也紛紛跪了下來,甄建這一關,他們知道是沒戲了,現在只能求皇上了。
楚黎見狀有點心軟了,畢竟他本身就是沖和之人,不喜殺人,蹙眉在那裡沉吟。
甄建在一旁淡淡道:「此次本太師被抓去長安,被鐵勒國的人用來試各種毒藥,當真是生死兩難,關在大牢裡的時候,我真的想一頭撞死,可那時候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渾身的每一個筋脈都是劇痛的,為了救我,上百的英雄慘死在長安城中,唉……」
他看似在自言自語,其實就是說給楚黎聽,楚黎一想到甄建被這些人害得慘狀,當即不再心軟,高聲喝道:「來人,將這五人拿入刑部大牢,與吳在炎一起三司會審!」
「是!」立刻就有十幾個御林軍侍衛上前將五位族長押住,帶了出去。
甄建和皇帝對視了一眼,相互微微點頭,此乃大功告成之意。
很快,甄建沒死的消息傳遍了京城,瞬間,京城裡的孝布全部消失,國喪也因此取消,百姓們開心無比,或去酒樓,或在家中,殺雞擺酒慶賀,不為別的,就為甄太師還活著。
第二天,就有快馬回到京城匯報,嘉興吳氏族人反抗朝廷兵馬,不許朝廷兵馬進莊,態度極其兇惡,還打傷了部分朝廷人馬。
接下來接二連三地傳來類似的消息,楚黎和甄建收到消息後對視一笑,然而楚黎下令,五大望族反抗朝廷,罪大惡極,一律擒拿,若有反抗,格殺勿論,五大望族的所有加長,全部充公。
接下來,大批人馬出發前往五大望族所在地,五大望族頓時鬼哭狼嚎,面對強大的朝廷兵馬,乖乖放下了武器,然而已經遲了,所有人全部抓走,家產一律充入國庫,一時間,京城加建臨時監所,關押五大望族的成員,人數竟達數萬。
接下來,便是對五大望族的處理了,五位族長已經病死在了刑部大牢之中,至於到底是不是病死的,沒人敢過問,既然刑部說是病死的,那就是病死的吧,接下來,查出五大望族的種種罪行,強征土地,欺男霸女,售賣私鹽,甚至還有販賣兵甲給匈奴梁國,雖然匈奴和梁國都已經滅了,但依舊不能因此而忽略了他們的罪行。
甄建倒也守諾言,不冤枉一個好人,當然還有下半句,不放過一個壞人,但凡有參與違法勾當的,一律嚴懲,該殺的殺,該發配的發配,至於其他人,查無罪證,無罪釋放,只是這些人都是旁系,就算回去了,失去了家族的庇護,日子也不好過。
三個月後,五大望族的案子終於完結,甄建和楚黎站在宮門城樓上,並肩眺望京城風景,刑部尚書在一旁手持奏疏,閱讀此次五大望族案的匯總,待他匯報完,楚黎擺了擺手,讓他退下,刑部尚書乖乖告退。
楚黎輕聲嘆息:「殺了近千人,發配兩千人,自大楚建國以來,就從未有過這樣的事,甄建,我們這麼做是不是……」
「皇上,慈不掌兵。」甄建面無表情道,「治國也是這個道理,該心狠的時候,就得心狠,我們是殺了很多人,但皇上要知道,我們這麼做,是為了國家的長治久安,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一切的評判,只能交給後世之人去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