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要吃椅子的人,剛才還對周一鳴凶相畢露,恨不得置他於死地,此時聽完他這番話之後,整個人目瞪口呆,渾身顫抖不已,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周一鳴只要始終咬定自己是來辦公的,是一個執法者,那他們這些達官顯貴,就對他沒有一點辦法。
這也就意味著,今天這把椅子他是吃定了。
他在整個花廳里來回掃視了一圈,發現這裡最小的一把椅子,也得有十來斤重,就算他咬得動,能夠全都吃下肚,不噎死也得撐死。
想到自己高貴的家庭出身,在想到自己平時錦衣玉食的生活,這個要吃椅子的人更加貪生怕死了起來,同時他也非常後悔,因為自己已經擁有了如此好的生活,居然不知道珍惜,還偏偏來這裡尋花問柳,自討苦吃,如果今天沒命回去,也全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見到周一鳴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懟的那些達官顯貴無言以對,鄧通與夏德章腰杆子一下硬了,剛才他們身上膽小如鼠的勁頭,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睥睨一切的小眼神,以及囂張跋扈的神態,一想到那些達官顯貴剛才差點置大家於死地,他們恨不得直接衝上去,將他們亂棍打死。
兩個人料定周一鳴勝局已定,所以再無懼怕,狐假虎威的站出來,衝著那些達官顯貴大聲斥責,想以此來出出心中那口惡氣。
「你們這群蠢貨,我們周兄弟宅心仁厚,本來不打算和你們計較,可你們偏偏不知死活,還要和他一較高下,現在好了吧?我們周兄弟怒了,後果很嚴重,你們就等著回去吃牢飯吧!」
「吃牢飯?你覺得他們還有機會嗎?只要我們周兄弟將他們的罪責全部上報,即使不判處斬刑,最輕也是個流放。
到時候你們到了北境,千萬不要再惹事哦。」
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態度十分囂張,不僅那些達官顯貴氣的要死,就連周一鳴看了之後,都想給他們兩巴掌。
其他那些衙役其實剛才心裡也非常害怕,怕周一鳴惹的這個禍牽連到他們身上,只不過他們人微言輕,即使面對如此大的危險,也沒有他們說話的份兒,所以這些人一直默默無語,關注著事態的發展,直到此刻看到周一鳴大獲全勝,他們才全都鬆了一口氣。
佩服周一鳴的才智之餘,這些衙役也都趁機恐嚇那些達官顯貴,一來可以在周一鳴面前表表忠心,日後好在衙門裡討一個好的差事,二來他們平時沒少受這些達官顯貴的氣,今天總算有機會報復回去了,如此難得的機會一旦到手,他們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都給我站好了,誰敢不老實,我手中的刀不放過他。」
「你們也是不長眼睛,連我們周大人也敢得罪,都是死催的。」
幾個脾氣暴的衙役想在周一鳴面前爭寵,於是在周一鳴沒有吩咐的情況下,打算對那些達官顯貴動手,替周一鳴出出氣。
周一鳴馬上伸手阻止,因為這些達官顯貴雖然可惡,在花滿樓這種地方尋歡作樂,也的確是違反了大楚律法,但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捕頭,還沒有權利處理這些人。
本來這件事他已經穩操勝券,這些達官顯貴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可如果那些小衙役真對那些人動了手,周一鳴反倒就被動了,這些達官顯貴一旦告他一個私設公堂,僭越官職的罪名,他將吃不了兜著走。
「周大人,這些人如此可惡,就讓我們替你教訓一下他們吧。」
眾衙役們紛紛不理解周一鳴為什麼此刻站出來阻止他們,於是紛紛開口說道。
周一鳴大手一揮,表現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眾位兄弟,千萬不可造次,你我當的是大楚的官員,為朝廷和萬民辦事,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查辦這些人,並不是因為他們得罪了我,而是因為他們犯了大楚律法,抓他們是我的本職工作,而審問他們,定他們的罪,不是你我的職權範圍,那是更高一級衙門的本職工作,咱們如果插手,就犯了大錯。」
鄧通與夏德章本來也不太理解周一鳴的做法,聽他這麼說之後,他們才和眾衙役一樣,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同時他們心裡也一陣後怕,差一點他們的勝利果實,就被那些衙役們破壞了。
「多謝周大人提醒,否則我們就鑄成大錯了。」
眾衙役們瞬間明白了過來,一邊對周一鳴感謝,一邊紛紛退回原來的位置,沒有周一鳴的命令,他們不敢再有半點的造次。
要求吃椅子的那個人,以及其他那些達官顯貴,被周一鳴訓斥了一番之後,都自以為敗局已定,等著被周一鳴收拾。
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事,周一鳴還沒開口說話呢,那些衙役們全都犯上作亂了起來,如果這件事情擱在平常的話,這些達官顯貴絕不姑息,他們會馬上派人將這些大逆不道的衙役們繩之以法,處以重罪。
但眼下情況不同,他們急於從周一鳴手裡脫身,正好缺乏理由,如果這些無知的衙役們真敢對他們動手的話,那無疑就給了他們一個絕處逢生的機會,到時候他們只要誣告周一鳴與他們一起犯上作亂,便足以致周一鳴於死地,
周一鳴一旦處於生命危險當中,自然也就沒有多餘的精力跟他們周旋了,到時候他們從這次危機當中脫身,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正當他們做著春秋大夢的時候,周一鳴卻將這場風波平息了,那些衙役們不但沒有過激的舉動,反而都畢恭畢敬的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達官顯貴們唯一脫身的機會也徹底破滅了,這讓他們徹底心灰意冷,再也沒有心思跟周一鳴做對了。
他們一個個全都垂下頭,既不表示認輸,也不跟周一鳴認罪,全都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其實他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有恃無恐,周一鳴雖然已經捏住了他們的命門,可以因為他們來花滿樓尋歡作樂,治他們的罪,但這種罪不至於丟掉性命,只要他們回到家裡,通過人際關係,花點銀子,打點一下,還是可以過關的。
就算是這一關過得比較艱難,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麼,只要多花一點錢,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周一鳴知道這些達官顯貴們無恥,所以心裡有所準備,看到他們這副德性,並不覺得驚訝,反而一臉玩味的看著他們,笑道:「諸位仁兄,怎麼都不說話了?
剛才一個個血脈噴張,像是要吃掉我一樣,怎麼如今一個個都老實了?剛才那份自信呢?」
達官顯貴們沒有一個人說話,反而一個個把頭低的更低了,尤其是那個說要吃椅子的人,他仿佛生怕被周一鳴發現一樣,悄悄往人群里躲,在躲的過程中,一直用袖子擋住臉。
他的意圖早被周一鳴看在眼裡。
「唉,這位兄弟,往哪兒跑啊?剛才咱們之間好像是有個賭局啊,你不會是想耍賴吧?」周一鳴一邊說,一邊沖旁邊的衙役使了一個眼神。
眾衙役們心領神會,馬上站出來,衝進人群里,將那個說要吃椅子的人拉了出來。
「你們幹什麼?拿開你們的髒手,我可是朝廷命官,家裡都是貴族,你們膽敢對我不客氣的話,小心你們被滅九族。」
幾個衙役第一時間還真被他嚇住了,他們茫然無措的看向周一鳴,等著他接下來的吩咐。
周一鳴裝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樣子,假裝嚴厲的說道:「你們看著我幹什麼?人家說的對,人家出生富貴,又是朝廷里的大官,你我都是小人物,怎麼敢招惹人家呢?」
那幾名衙役一頭霧水,不知道周一鳴到底是想幹什麼,吩咐他們抓人的是他,說惹不起人家的也是他。
見周一鳴對自己的身份有所忌憚,那個要吃椅子的人更加有恃無恐,甚至抬起下巴,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似乎把剛才的慘敗都忘記了。
周一鳴沖那幾名不明所以的衙役們揮了揮手,讓他們暫時退下,然後他緩緩來到要吃椅子的那個人身前,盯著他的眼睛,笑道:「這位大人,你地位尊貴,官職顯赫,我們真的惹不起,不過剛才你我之間的賭局,你已經輸了,你是不是可以兌現諾言了?」
說完這番話,周一鳴看向身後的鄧通:「鄧巡檢,麻煩你去找一把椅子來,記住,要木質光滑的,不然這位大人吃的時候,萬一紮破了嗓子,怪疼的。」
聽到這番話,全場震驚,不管是那些達官顯貴,還是鄧通他們,他們本來全都以為吃椅子這件事只是一句玩笑,周一鳴根本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逼對方真吃一把椅子。
可是周一鳴剛才說話的語氣,一點兒都不像是玩笑。
平時像鄧通他們這樣的小官吏,是不敢惹那些達官顯貴的,但是眼前的情形就不一樣了,吃椅子是那個人自己提的,不是他們逼的,即使那個人因為吃了椅子死掉,也怪不了周一鳴,更怪不到他們這些小人物身上。
「是,周兄弟,我這就去找。」鄧通答應一聲,轉身出去找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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