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章與鄧通心裡都清楚,這些達官顯貴在花滿樓的時候,給周一鳴製造了多大的麻煩,也知道周一鳴恨這些人入骨,他們都以為周一鳴會在韓平之面前,給這些達官顯貴們下重藥,讓他們一個個不得好死。
結果事情卻出乎他們的意料,周一鳴非但沒有給他們編造罪名,致他們於死地,反而實話實說,甚至說不確定他們是否與此案有關,把所有的審判權,都交給了韓平之,這不明擺著就是打算放那些達官顯貴們一馬嗎?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不明白周一鳴這是唱的哪一齣戲。
韓平之對周一鳴的表現十分滿意,因為周一鳴這番話,不但模糊了這些達官顯貴的罪名,反而將裁定他們罪名的權利,都交給了自己,這就給了自己很大的操作空間,只要之後的日子裡,這些達官顯貴的家人會做人,他自然有本事讓他們無罪一身輕。
「好兄弟,雖然你這樣說,但我心裡非常明白,這些紈絝子弟,整日花天酒地,本來本性就不好,如果再被壞人引誘挑唆的話,很難保證他們不做出一些危害社稷的事情。」
雖然通過周一鳴的一番話,韓平之已經掌握了這些達官顯貴的生死,日後審理他們的時候,只需稍微暗示一下,大筆的錢財,就會自動落入自己的腰包,但是他心裡也明白,這些達官顯貴雖然都富可敵國,腰纏萬貫,但他們每個人都是吝嗇鬼,他們在花滿樓這種地方揮霍錢財時,十分大方,但要平白無故想從他們身上榨取油水,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所以韓平之才故意說這番話,目的就是嚇唬那些達官顯貴,讓他們先聞風喪膽,失去理智,然後敲他們的竹槓就容易了,畢竟這些達官顯貴身後都有龐大的背景,平時他是很難有機會敲他們竹槓的。
「韓大哥,你所言極是,小弟還是沒有你想的周到呀。」周一鳴早就看透了韓平之的心思,故意配合他說道。
聽到周一鳴與韓平之這樣的對話,那些達官顯貴們全都嚇壞了,他們剛才本以為周一鳴對他們釋放了一番善意,韓平之在日後審理他們時,肯定會明察秋毫,即使他們真有一點過失,韓平之也會對他們手下留情的,畢竟他們的長輩和韓平之都是同朝為官,彼此之間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交情。
就算是日後韓平之處理他們時,不看他們長輩的面子,只要到時候他們家裡稍微出一點錢,擺平這件事還是很有可能的,因為身處韓平之這樣的位置,平時是很難有機會撈油水的,所以他眼皮子一定很淺,給他一點甜頭,他就會心滿意足的。
可是讓他們大感意外的是,被他們寄予厚望的韓平之,在聽到周一鳴為他們說好話的時候,不但不開口附和,反而大放厥詞,說他們本質很壞,長期與花面郎這種人交往,難免被帶壞。
這就一下子堵死了這些達官顯貴們無罪釋放的路,因為韓平之是這件北國奸細案的主審官員,只要他認定他們這些人有罪,即使他們在朝廷裡面有勢力,有人脈,也很難更改最後的結果,畢竟此案案情重大,皇上肯定會親自過問,一旦審理結果呈報上去,及時花再多的錢去疏通,也無濟於事。
想到這些可怕的後果之後,這些達官顯貴全都嚇得惶恐不安,眾人都爭先恐後的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向韓平之和周一鳴喊冤。
「韓大人,周大人,我們真的是冤枉的,這個假花魁做了什麼,與我們真的無關。」
「天地良心,兩位大人,我去花滿樓只是為了尋歡作樂,真沒有別的想法。」
「去花滿樓是我的錯,違反了大楚律法,我願意接受制裁,但請兩位大人千萬要明察秋毫呀,我跟這個奸細沒有任何關係。」
周一鳴見自己身處總務府衙門,而這些達觀顯貴們居然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在韓平之在場的情況下,他們居然還衝自己喊冤,這不是讓自己喧賓奪主了嗎?
如果韓平之是一個小心眼的人,肯定會因此記恨自己的。
為了不搶韓平之的風頭,周一鳴主動站出來,對著那些達官顯貴怒吼道:「嚷嚷什麼?你們以為這裡還是花滿樓嗎?這裡是總務府衙門,是最講規矩的地方!
看到了嗎?這位就是韓大人,你們的案子,我已經全移交給了這位大人,可以說,你們日後的生死,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韓平之嚇唬這些達官顯貴的目的,就是想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的厲害,不要以為自己是一個紙老虎,可以輕易搞定,這樣就可以榨出更多的油水。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些達官顯貴們蠢的要命,面對死到臨頭的局面,他們喊冤求饒的時候,居然把周一鳴也牽扯在裡面,好像他的官職能跟自己平起平坐一樣,這無疑是在挑戰自己的權威。
雖說他跟周一鳴的關係非常好,但這裡是總務府衙門,是他的地盤,即便是嚴求來到了這裡,也要對自己客氣三分,所以他根本不允許其他人搶走自己的風頭。
本來他已經快沉不住氣了,想開口提醒一下這些達官顯貴,讓他們清醒一下,找准喊冤的對象。
結果不等他開口,周一鳴便替他完成了這個任務,而且完成的相當漂亮。
周一鳴所說的那番話,既讓那些達官顯貴們認清了總務府衙門裡的主人是誰,又不至於讓韓平之自己開口爭風頭,可以說保住了他的面子,又讓他贏得了里子。
韓平之滿臉得意的看向周一鳴,心想這小子年紀輕輕,不但辦事能力超強,而且很懂得察言觀色,除此之外還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人心曠神怡,十分受用。
和我這種級別的官員在一起,他都能表現出如此善解人意的能力,這要是讓他去伺候皇上,可能用不了幾年的時間,他得寵的程度,以及躥升的速度,肯定會遠遠超過嚴公。
那些達官顯貴被周一鳴呵斥一頓之後,全都嚇得猶如驚弓之鳥,不過他們也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性命握在誰的手裡,這些人稍微清醒一下,立刻撇開周一鳴,全都跪在了韓平之腳下,他們一個個磕頭如搗蒜,嘴裡不住的求饒。
「韓大人饒命!」
「韓大叔,你還認得我嗎?我是你的侄兒啊,救救我!」
韓平之本來就在找機會表現自己的大公無私,可惜一直沒有遇到好的時機,直到此刻,聽到有人叫自己大叔,他立刻抓住這次機會,義正言辭的開口高聲道: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叔叔?告訴你,你心裡但凡還認我這個叔叔,就不該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場所,更不該和北國奸細扯上關係,事到如今,大錯已經鑄成,你讓我有什麼辦法?
先不要說我不會為了你徇私枉法,即便是有心要救你,也沒那個本事。
而且我告訴你們,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件奸細案事關重大,我一定會全力偵辦。
你們事到如今也不用太過害怕,畢竟如果你們真是清白的,我會還你們一個公道,一旦你們真的有罪,那也別怪我鐵面無私。
我不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韓大人說的好。」周一鳴帶頭拍巴掌,叫好。
在場眾人見此情此景,也只好跟著鼓掌叫好。
夏德章與鄧通一邊無奈的拍著巴掌,高聲叫好,一邊趁其他人不注意,低頭竊竊私語。
「周兄弟是不是有點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他這不是明擺著給韓平之捧臭腳嗎?就為了吃他一頓飯,犯不著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吧?」鄧通一臉不解的說道。
夏德章保持著清醒:「鄧巡檢,你讓我說你什麼好?看來你總是升不了官,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周兄弟如此會做人,不光是你比不上,就連我也甘拜下風,甚至我可以這麼說,在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裡面,周兄弟絕對是萬中無一的存在。
你看著吧,過不了多久,周兄弟的大名,就會閃耀在我大楚國的上空。」
對於夏德章這番話,鄧通不以為然,他覺得夏德章看不起自己,又不敢拿自己說事兒,所以才把周一鳴抬出來,埋汰自己。
而且他也始終不相信周一鳴真的有那麼大的本事,他是認可周一鳴的實力的,但他覺得周一鳴最多也就是像韓平之一樣,做一個衙門裡的一把手,至於取得更大的成就,以目前周一鳴表現出來的實力來說,很難。
「你說的都對,咱們就拭目以待吧。」對於誇獎周一鳴的話,鄧通是沒有膽子反駁的,但他又忍不下這口氣,所以陰陽怪氣的說道。
被恐懼支配的死去活來的達官顯貴們,本以為韓平之會對他們趕盡殺絕,結果聽完他那番長篇大論之後,他們心裡全都明白了,他們想要從這個案子裡面全身而退,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只要拿出足夠多的錢去孝敬韓平之,一切皆有可能。
畢竟韓平之剛才那番話里已經暗示的夠明白了,即使他們這些達官顯貴再蠢,也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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