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上空,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猴子維持著三頭六臂的狀態使出所有的力量,掠著海面飛行,掀起的海水如同一面騰空而起的水壁遮天蔽日。
天地都在顫動。
一個翻轉,他朝著懸在半空的通天教主急襲而去。
三柄金箍棒同時落下,四把誅仙劍迎上,璀璨的火光瞬間迸發。
猛烈的衝擊橫掃了海面,漩渦都被壓制,盪開了漣漪,激起海嘯。
三柄金箍棒與四柄誅仙劍死死地卡在一起發出「咯咯」的聲響,雙方皆使出了全力,寸步不讓。
通天教主憋足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面色通紅。
猴子的臉上卻緩緩綻露了猙獰的笑。
「還,撐得住嗎?通天教主。」
他張開嘴露出尖牙嘶吼了出來,刺耳的聲波瘋狂地擴散。
凝聚的靈力如同實質一般環繞在他的周遭。
巨大的推力之下,通天教主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後退,一臉的驚恐。
「跟行者道比力氣,你沒病吧?嘎嘎嘎嘎。」
猴子咧著牙笑眯眯地注視著他,喝出的霧氣在通天教主的眼前飄散,一點一點地加速。
遠遠地,他被朝著下方的海推了過去。
豆大的汗珠從通天教主的額角滑落,在滴落之前蒸發。
「不要太狂妄,老夫活了數萬年,非你一隻妖猴可比!」
他奮力一揚手,猴子整個被往後一推。但下一刻。猴子又整個壓了上來。死死地將他繼續往後推。
「活得久,只能說明你老不死,明白嗎?」
那瞪大的雙瞳之中,已經隱隱滋生了黑色的脈絡。狂暴的靈力,戾氣,還在瘋狂的滋長。
驚愕之中,通天教主眯起雙眼,念動咒文。
一面巨大的黑色幡旗憑空出現在了通天教主的身後。道道黑色靈力如雲霧般飄灑,注入他的後心。
只一剎,身上的衣物鼓了起來,黑色的靈力環繞四周,從劍上傳遞而來的力量驟增。
猴子的推進停止了。
正當此時,握著金箍棒的其中一隻手忽然鬆開了,一把拽住通天教主鼓起的衣領,用力一扯。
「咣!」
猴子的額頭重重磕在通天教主的鼻樑上。
通天教主整個後仰了,鮮血四濺。
就在這一晃神的功夫,猴子同時鬆開了另外五隻手。不顧誅仙劍的利刃一擁而上將對方緊緊抱住,一口咬在通天教主的肩上。將肉都扯了出來。
其中一劍已經刺入了猴子的腹部,劍刃上的七彩光華吱吱地燃燒著,焦黑了毛髮,甚至內臟。可他好像全無感覺一般,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驚恐之中,通天教主鬆開誅仙劍,用力一推試圖掙脫,卻被猴子整個盤了上去,死死拽住。
三柄誅仙劍與金箍棒都已經掉落。
猴子拽著他的手,一膝頂在他的肺上。
通天教主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一個左勾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老臉上,牙齒都飛了出來。
就在他整個即將飛出去的一刻,又將他拽了回來,四個拳頭上凝聚出靈力,瘋狂地沖在通天教主的左肋骨上。
「論打架,老子強你一百倍。」
渾渾噩噩之中,一個聲音在通天教主的腦海中響起了。
「為什麼不早點出來?為什麼不早點出來?為什麼不早點出來?」
「現在出來救世嗎?」
「你救得了嗎?」
「哈哈哈哈,好人都讓你們當了,我他媽只好當壞人了!」
狂亂的暴擊之中,通天教主整個被從天空打到海中。
海面都被沖開了巨大的缺口。
那身上的衣物在轟擊之中被打成了齏粉。可猴子還在繼續打,直追著將他轟入深海,揚起漫天泥沙。
灰濛濛一片之中,只聽到不斷轟鳴的聲響。
海面上被破出的窟窿都緩緩癒合了。
一道黑色光芒騰空而起,又一個盤旋朝著猴子與通天教主的所在襲去。
猴子撤去三頭六臂一個躲閃飛到半空,落入海中的金箍棒衝出海面又是落入他的手心。
海水緩緩匯聚成了漩渦。
通天教主衝出海面,著上身,搖搖晃晃地懸到猴子身前,捂著胸口,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
那鬢髮凌亂得如同街邊的老乞丐,一身的傷痕看上去早已面目全非,雙肩之上更是鮮血淋漓,一雙眼睛紅腫得都要睜不開了。
手中還死死地握著一份黑色的捲軸。
「金身咒法不錯啊,這樣都沒死。」緩緩地抽出插在自己腹部的劍,猴子笑嘻嘻地舔了舔獠牙上的血,唾了一口:「就是肉太韌了點,難吃得很。不過,殺了一樣能散戾氣,也算是有點用處。」
其餘的三把劍同時破出水面環繞到通天教主的四周。
他微微顫抖著注視著猴子,那臉上早已再看不到先前的自信。
很明顯,肉搏他根本就不是猴子的對手。
……
剛剛抵達南天門的元始天尊還沒來得及進入門內,一個聲音便在腦海中響起了。
「這妖猴已成勢,我也撐不住了。」
「困住他就好了,寶物沒了,以後再煉便是了,別把自己也搭進去。」
……
淡淡嘆了口氣,通天教主伸手一揚,將手中的捲軸捋開。
那四周,頓時變得如同一個黑洞一般,吞噬所有的光。
一個巨大的,仿佛沒有邊際一般的法陣悄然成型,微微散發著黑色的光華籠罩在整個海面之上。
一瞬間,天地間所有的異動都停止了。寂靜無聲。
猴子微微一愣。
四柄劍緩緩懸到了法陣的四個角。
通天教主一手捂著胸口。默默地注視著猴子。一點一點地後退。
「這是什麼?」猴子遲疑地問道。
「你以為誅仙劍陣,只是四把劍嗎?」通天教主面無表情地答道。
下方的海水緩緩形成了漩渦,卻不是先前那樣的大漩渦,而是一個個的小漩渦,如出一轍的大小,緩緩地旋轉著。
天空中的雲層緩緩分成一個個的小塊,也如同底下的海水一般旋轉。
眼前所有的景象都開始閃動,變換。像一面碎裂的玻璃。
一瞬間,猴子忽然有一種感覺,整個世界都被這個法陣給切割成了無數份。
通天教主淡淡地笑著,轉身,朝著南天門的方向飛去。
……
靈霄寶殿上,天蓬一動不動地站著,仰望。
那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千年的征戰,到如今,他已經一無所有。
玉帝靜靜地靠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俯視。那眼中看不到一絲喜怒。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甚至都沒人開口打攪。一雙雙的眼睛都只靜靜地注視著兩人。
整個大殿寂靜無聲。
群仙之中,哪吒怒目注視著天蓬,那拳頭攥得緊緊地,囔囔自語道:「真是自尋死路,當初就不該想救你這個死腦筋。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結果你自投羅網。活該你死。」
轉過頭,他忽然看到身旁的太白金星正暗自掐算著什麼。
「在算什麼?」哪吒低聲問道。
「在算賠率,還記得那個賭注嗎?你好像也押了來著。」太白金星淡淡瞧了哪吒一眼,笑道:「天蓬貶下凡投身凡人,老夫賺得最多。」
聞言,哪吒頓時一股血氣上涌,壓低聲音憤憤道:「這時候你還算這個?」
「不算這個那老夫該作甚?下界去跟妖猴打一場?」太白金星鄙夷地瞪了哪吒一眼。
「你!」哪吒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稍稍緩了口氣,他低聲道:「現在還接受下注嗎?」
「那要看下什麼了。」太白金星伸長了脖子隔著人群觀望,隨口答道:「就這情形,你要賭他五百年安然無恙來多少老夫都收,要賭他被貶下凡嘛……對不起了,已經封盤。嘿嘿。」
哪吒冷哼了一聲道:「我賭他下畜生道。」
太白金星頓時愣了一下,瞧了哪吒一眼,挑了挑眉道:「這個可是賠率一百的啊,行,你要下多少?」
「一百萬金精。」
「一百萬金精?」太白金星頓時一愣,狐疑地瞧著哪吒道:「你有沒有這麼多呀?」
「連我的火尖槍、風火輪、混天綾、乾坤圈都押上呢?」
「那也不夠。」
「你!」
「實物抵當啊,得折價。」太白金星搖頭晃腦地說道:「最起碼要加上你那斬妖劍和砍妖刀。」
「一言為定!」哪吒怒目道。
許久,天蓬淡淡地笑了,緩緩地閉上雙目道:「這麼說,真的是陛下想問咯?」
玉帝靜靜地坐著,一言不發。
抿著嘴唇,天蓬輕聲問道:「如果天蓬解釋不出來,陛下準備怎麼處置天蓬?」
「按天庭律法,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玉帝輕聲道。
「那……按天庭律法,該如何處置呢?」
「太白金星。」
「臣在。」太白金星挑釁似地瞧了身旁的哪吒一眼,捲起袖子從眾仙當中擠了出來。
「按照天庭律法,此事應當如何處理啊?」玉帝問。
「稟陛下。」拱了拱手,太白金星緩緩說道:「按天庭律法,通敵乃是重罪,須得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不過,如今地府已經被毀,要打下十八層地獄肯定是不可能了。如此一來,便只能等到地府收復之後再說了。可如此重罪,一經審定,最好還是立即執行。」
注視著天蓬,玉帝緩緩開口問道:「就沒其他的處置辦法嗎?」
「有倒是有。」太白金星蹙眉道:「陛下,這天庭,不是還有謫仙井嗎?」
轉過頭,他乾笑道:「天蓬啊,老夫也是就事論事,你可千萬別怪老夫啊。」
天蓬呆呆地站著,目光空洞,一言不發。
高台上,玉帝點了點頭,輕聲嘆道:「天蓬,現在,就請你解釋一下吧。若是解釋不清,值此危難關頭,朕,也救不了你啦。」
望著一臉無奈的玉帝,天蓬怔怔地笑了:「隨便你吧。」
說罷,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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