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沉悶的喪鐘也傳到了「行雲樓」的頂層。大筆趣 m.dabiqu.com
蟬衣猛的看向外面,驚道:「說什麼來什麼,天子這個時候駕崩了,這京城……怕是要亂上幾日。」
辛卓收回看向外面天空的目光,瞥了眼身前的望月井,井中姬邀月的祭靈已經接近成熟收割,只是還差上一絲,喃喃了一句:「龍氣……」
姬邀月所圖太大,布局太深,姜玉芪的那個孩子怕是也活不了。
轉頭看向蟬衣:「你先回去,暫時不要透露我回來的事,和女英商量一下,今晚戌時末,想辦法把北海、鄭國幾人聚在一處!」
「喏!」蟬衣躬身行禮,匆匆離去。
白璇璣想了想:「夫子,我們……」
辛卓隨手收瞭望月井,看向皇城:「不急,等一等。」
西秦的祭靈已經被置換掉,自己當初的祭靈,只有姬邀月還在,並且還未成熟,需要時機,姬佩玉死的巧合,只怕時機也快到了!
不枉當年苦心經營姬邀月啊!
吸收了這一波,不知入境先天地仙幾轉?
一旦入個先天四五轉,管他們有甚陰謀,一力誅之便可。
……
夜幕降臨。
戌時中。
皇宮。
太子東宮。
遠處哭聲陣陣,來自欽天監的天師和儒家老儒們正在為大行皇帝誦經,前面鎮天宮中,攝政長公主正帶著群臣商議大行皇帝身後事與朝政各方事宜。
姜玉芪和季則君兩位皇后則孤零零的坐在龍床上,看著太子姬羽鐵青的小臉、細若遊絲的呼吸,不禁潸然淚下。
太醫已經來了七波,都已下了斷定,太子也應早做後事。
世上可曾有過太子和皇帝一同病逝的事兒?
這姬羽可是兩位皇帝的唯一血脈。
姬家皇室的嫡系要斷絕了!
「皇嫂,請您救救太子!」皇后姜玉芪絕望的哽咽,緊緊抓著季則君的手。
季則君也一時六神無主,呆愣出神。
便在這時,耳畔刮來一陣清風,像是有道影子閃過。
季則君驚了一下,肅然起身,環顧四周,無人,再一看床榻,太子不見了,不由臉色一白:「太子……是誰?」
姜玉芪抬起頭,怔了怔,再也受不得刺激,仰面昏厥。
「噤聲!消息需戒嚴!我與他救治,幾日送回。」
一道微弱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來。
季則君微微蹙眉,又猛的抬起頭,瞪大了眼睛。
一道黑影已經悄無聲息的到了宮殿頂,手中抱著太子,再一閃到了另一處宮殿,猶如鬼魅,凡俗之眼看不見,便是一般地仙也很難察覺。
閃閃爍爍,片刻後,已經到了皇宮深處,停在了一處宮殿琉璃龍首殿脊的陰影下,看著正前方。
此人當然是辛卓,不管將來武道盛世如何,這大周還是需要一個主人的,這個主人不能是姬邀月,不然他過不去心中的坎,意難平。
他也需要一個新的天子祭靈。
這孩子擁有姜氏血脈,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
當然,順便來看看皇宮內高手們的虛實。
對面便是侍仙殿,高大巍峨,充滿後天武韻漣漪,給人一種厚重深沉、凌厲詭譎之感,放眼望去,令人心生敬畏。
老娘她們便在裡面?
他伸出兩根手指,一絲先天武韻如絲線一般彎彎繞繞,緩緩接近侍仙殿。
人不少!
地仙數十人!其中七轉以上地仙六人,九轉地仙四人!
這是一股可怕的、足可毀天滅地的力量,即便全是後天地仙,也不容小覷。
這些人的目的,辛卓忽然就猜到了,無非是和北海四人背後之人一樣,與姬邀月合謀,分一杯天下大一統聖朝的氣運羹,為武道盛世來臨做準備。
這種想法是沒錯的!
只是,這次的武道盛世真的會那麼簡單嗎?那處虛空的浮石中隨便跳出來一位,也能崩死一片!
更別提還有許多的未知!
還有格格姑娘他們的家鄉又在哪裡?
這個世界,絕不可能這般的粗糙渺小,這些人也許是聰明的,但格局還是沒放開。
所以,一切都變的滑稽可笑了。
實在無趣。
只是還差一點!
辛卓估摸自己的力量,和後天九轉地仙相比可能差一絲,要絞殺一群地仙,還做不到。
老娘她們暫時難救,但沒有性命之憂,再等等。
想了想,看了眼鎮天宮方向,希望她的野心再大一些,動作再快一些!
腳下一點,風一般消失了。
……
戍時末。
姜家,也掛滿了為大行皇帝送行的白綾。
覽清院的大殿中,此刻卻擺上了一桌豐盛的晚宴,瓜果蔬菜、山珍河鮮、走獸奇味應有盡有。
只是侍奉的丫鬟下人全被轟走,只留下梨韻和蟬衣,往裡日的樂師、歌女也一個不見。
此時強忍身體不適的老太君端坐主位,臉上露出一絲不解與茫然。
四位微微蹙眉,不知今日何事,非要家中宴飲,正逢皇帝駕崩,不怕被人彈劾?
北海公主看向臉色怪異的女英:「是你的主意?」
姜女英頷首:「是女兒的主意,我聽聞東夷快平定了,主要的功勞都是十六叔當年留下的西秦兵,十六叔在天有靈,一定會為此感到高興的,所以,今日家中宴飲,一為西秦慶,二為十六叔慶。」
四位公主對視一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鄭國長公主道:「西秦兵悉數戰死,你十七叔姜玉圭也快不行了,玉卿知曉,當真會……高興?」
姜女英說道:「想必是高興的,也許十七叔經過這次沖喜,也會好轉呢?」
北海看向對面,老太君身邊還有一張空凳,不由冷笑一聲:「女英,莫不是姜庸回來了?」
姜庸,姜家地仙,姜玉卿死後,此人是姜氏的絕對靠山,只是兩年多前突然離去,不知蹤跡。
他若回來……
老太君此刻再也忍不住了,重重拍打著桌子:「北海,你這話老婆子聽著不順耳,姜庸回不回來又能如何?莫非還要向你稟報?」
北海公主頓了一下,冷笑道:「老太君,不怕實話告訴你,這姜家我四聖山要了,對你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若是想著用姜庸來對付我等,只怕是痴心妄想,他便是地仙,也不夠資格,我等殺之如探囊取物。」
臉皮這一下算是徹底撕破了。
老太君掃視一眼北海公主四人,嘆了口氣,聲音滄桑道:「十九年還是二十年了,你們騙過了所有人,真是煞費苦心啊!」
鄭國長公主笑道:「也不盡然,姜嬛便曾一眼看出,就是姜玉卿生前也有所察覺,只是你們姜家氣數盡了,幾位出類拔萃的子弟悉數早夭。
留著那個姜玉圭,酒囊飯袋一個,色慾薰心,不知在哪看的小書,竟想趴嬸娘,當真是……」
老太君臉色鐵青,無話可說,姜玉圭這幾年確實是走火入魔,行為舉止荒淫不端。
北海公主起身,淡淡道:「總之,姜家要聽話,武道盛世來了,這裡便是四聖山的落腳之地,你們盡心伺候,將來如何,無人知曉,但總歸是會給你們好處的。」
「哦?什麼好處?」
說出這話的人,不是老太君也不是姜女英,更不是梨韻和蟬衣。
「好處嘛……」北海公主說著,忽然頓住,猛的看向一個方向。
其餘三位公主、老太君、姜女英、梨韻也都看了過去,那張剛剛空著的位子,此刻忽然坐著一個人。
一個青年,懷中抱著一個兩三歲的昏睡孩子,正舉在筷子夾起一隻河蝦,慢條斯理的吃著。
長發散扎,膚色白皙,肩膀寬厚,身姿筆挺,便是隨意一坐,也令人沒來由的感到一股壓力。
老太君先是茫然的看著,接著瞪大了眼睛,最後回過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老婆子的身體怕是不行了,竟看到我那死去的大孫兒!」
說完,發現姜女英等人仍舊直勾勾的目光,不由再次看去,混濁的老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玉卿?是你嗎玉卿?」
辛卓放下筷子,笑了笑:「祖母這些年可好?」
「不好!」老太君茫然無措,乾脆用力捶打了一下辛卓的胳膊,一把年紀嚎啕大哭:「你這個臭小子,祖母日思夜想啊,你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叔父!」姜女英也是淚眼朦朧,轉身跑到辛卓背後,緊緊抱著辛卓的脖子不放,把這幾年所有的委屈都一一像叔父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