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反覆無常,思維混亂,邏輯不通!」
對希亞的行為,荒蕪神殿主神興趣缺缺的評論道。
神官不以為然:「主神大人,你不能苛求戀愛中的雌性生物,在體內某種神秘元素的影響下,她們的行為不比只腦袋只有松果大的松鼠靠譜。更何況這一隻是隨心所欲慣了的魔族,您應該表示理解和寬容。」
「要是我不理解不寬容呢?」主神氣哼哼的反問,一臉憤慨,「耐著性子聽了這麼久,說好的桃色刺激呢?我睡袍都換好了,你就給我聽這個?」
「而且,你的聲音太平板,連點變化都沒有,聽得人想打瞌睡!」
念了半天的日記,連水都沒得一口喝,口乾舌燥之下,還要被人挑剔聲線不夠抑揚頓挫,神官也來了脾氣:
「要不,」他解脫似的扔下手上的羊皮卷,「我們還是別聽這白痴胡謅了,干點別的什麼有趣的事去吧。」
主神神色威嚴的瞪著他: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繼續念!
無奈的神官只得委委屈屈的重新把羊皮卷撿起來,拍拍灰,努力念了下去。心中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自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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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原因,瑟蘭迪爾最終還是同意了希亞參加這次出巡。
得到允許後,希亞就把自己關進王殿地下的工作間,直到臨行的前一刻才從裡面走出來。
「腳步虛浮,目光呆滯,衣服像過了火似的,上面全是洞!」負責統領所有後勤人員的塔拉評論道,「姑娘,沒時間休息好歹您也洗漱下啊!再不濟換身衣服總行吧?」
「這已經是我最後一件衣服了!」希亞才不會告訴她,魔族鍊金術士在沒有專業法師袍護衛的情況下,衣服的損耗率有多高。
然後她拿出一口小箱子,裡面是成排泛著熒光的小水晶藥劑瓶。她取出一隻給塔拉:「你要的朦朧月季色!」
「什麼?」塔拉先一怔,然後很快就反應過來,滿眼的不可置信,「你是說這種東西能把我的頭髮暫時變成朦朧月季色嗎?」
「不但有朦朧月季色,還有彩虹色,蜜桃色,嫩芽色!」希亞將手指從水晶瓶上慢慢拂過,驕傲的說,「大半你能想到的顏色,這裡幾乎都有。」
塔拉用眼神表示了驚嘆。
「通常你們可以用收集的珍稀礦物或者奇異藥草來交換。」希亞給出價碼。
珍稀礦物和奇異藥草對於精靈來說也很珍貴,用來換一個可有可無的短期生活點綴品?理智的塔拉有點猶豫。
希亞看著她為難的眼神適時的降價:「不過,看在我們有交情的份上,金幣也行!」
為了採購原材料,希亞在長湖鎮花光了身上最後一個子。再不補充點進項,她就要淪落到身無分文、連買身新衣服換下身上的洞洞裝都無能為力的窘境。
最後塔拉興高采烈的用一袋金幣換了一瓶染髮劑,還好心的附送了她一條自己壓箱底的裙子。
「你快著點收拾,大家在晨曦草坪集合,」塔拉催促道,「等號角再吹響的時候,就要出發了!」
對於戴著空間手鐲的希亞來說,其實所有東西都隨身。但是,為了不讓別人起疑,她還是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小包袱,去到回合處。
到了一看,有點呆:
一貫愛奢華、行徑必拉風的瑟蘭迪爾,連例行巡視領地都帶著幾千全副武裝的精靈戰士,這稀稀拉拉的幾百人算什麼鬼?
而且看看隊伍後面,那一箱箱雕鏤精美看起來份量及重的大箱子——這真的是出門訪友嗎?怎麼看怎麼都是一種替劫匪送菜的感覺。
「出遠門帶的人手太多,人吃馬嚼會產生大量消耗,所以才如此精簡。」總管大人加里安這樣一本正經的對著大家解釋。
其實那只是騙人的!我王才捨不得拿出自己珍愛的藝術品和珠寶去和別人交換呢,他只是放出這個消息作餌,等待那些貪婪的魚兒上鉤,好到時候名正言順的反搶劫一把!
為了逼真,他也真是拼,不但把巨量禮物的消息炒得沸沸揚揚,連護衛團都不肯多帶。(作為一個有身份有地位貌美如花權傾天下的精靈王,你這樣做真的好嗎?真的好嗎?)
出遊隨行的人員中,女性並不多,希亞覺得每一個都好像很面熟,卻又叫不出名字來。
她倒並不在意,順手把自己的小包袱扔到行李車上,找了個運貨的板車,靠著木箱打開了瞌睡。
人群中還穿梭著許多身穿便裝的高大精靈,他們俊美魁梧而沉默,一身幾乎蓋到腳面的暗色織錦長袍,將人包裹得密不透風,看起來像是狩獵的衣服,卻如同法袍般閃耀著魔紋。
這些人領口都統一的戴著樹葉形寶石扣,衣領高高豎起,上面和衣擺一樣用金線紋繡著密林王殿的徽章——那是王庭精銳法師侍衛的獨特標記。
最後一遍號角響起,吵吵嚷嚷的人群忽然都靜了下來,自然而然地排成隊伍,從睡夢中驚醒的希亞,從藏身處鑽出來,按塔拉的指示站到指定位置。
清晨的第一縷晨曦落在晨曦草坪上,接著象魔法似的,光柱一根一根從樹葉的縫隙間落下。
陽光的到來驅散著林間的薄霧,風卷著細碎的花瓣飛翔在每一寸空氣中。有噠噠的啼聲從遠處傳來,九鹿載著一身戎裝的瑟蘭迪爾出現在人們的面前。
那雙不可思議的美麗眼睛,帶著不可言說的高貴和傲慢,盼顧間,雷霆般威嚴。
希亞感覺自己的心臟象被一道閃電擊中,整個人為之一震:
吾王,你還真是時時刻刻都能帥出新高度!你的美麗不可企及!
你如此令人驚喜,如此讓人著迷!如此讓人無法抗拒!
一見到你我就再次燃起熱情!
希亞恍惚覺得自己發出可疑的聲響——好像是咽口水?
真是太羞恥了!生理反應竟然如此直接!
希亞耳朵發燒,她甚至覺得連瑟蘭迪爾都聽到了她的吞咽,所以在路過的時候,他的眼睛才越過叢叢頭頂投來毫無感情一瞥,接著又漠然的轉眸直視前方,控著坐騎一路行進到隊伍的最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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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瑟蘭迪爾的帶領下,出遊的隊伍並沒有著急趕路,只慢慢悠悠的,以遊山玩水的速度往目的地行進。而路程規劃也不那麼筆直,好巧不巧,居然要從幾個富庶強大的人類領主領地上路過。
秋天向來是最好的季節之一,
這個季節很少下雨,總是晴空萬里。
野外一派生機生機勃勃。樹葉還沒變黃,灌木剛開始泛紅,開闊處,淺黃色的草地上一叢一叢紫色或白色的小漿果夾雜在其中,遠看去斑斕得猶如精美的地氈,一直平鋪到天邊去。
而站在這毯子上,卻有一股清新的風撲面而來,秋天初起的寒意和植物的芬芳混雜在一起,像是清洗腦顱般令人精神振作。
同樣沁人心脾,讓人神情為之一怔的,還有侍女們的發色——從雞蛋黃到月影紫,玫瑰紅到嫩芽綠,仿佛一夜間,奼紫嫣紅開遍!
傳令官費蒙老有種『精靈隊伍里混進了一群五彩斑斕火雞』的錯覺,覺得那鮮艷的色彩刺得自己眼暈。
「奇怪,我們向來是含蓄高雅的生物,這些女精靈怎麼能突然變異做出如此惡俗的行為。」有隨行的男法師嘀咕。
有伴侶的某年長精靈就想得比較通透:「老弟,女性的天性是好奇,知道嗎?」
「不讓她們試試新衣服新鞋子和新的化妝技法,她們會比撓門的貓還著急!等這陣風過去就好了,一切就會恢復原狀。你記得有一年,她們不是還流行用草汁染指甲嗎?我老婆曾經就為了那種草汁,把我半年的零用都花光了!最後還沒等她把囤的那些草汁用完呢,這股風潮就過去了,只便宜了那些賣草汁的奸商。」
「據說改變頭髮顏色的魔法藥水賣得比草汁貴多了!沒有多少金幣的姑娘甚至還要用自己積存的草藥來換。」
「可是架不住那些姑娘們願意啊!」
姑娘們對染髮的熱情,大大超出了希亞的預計,每個人都選擇了好幾種顏色,換來換去的變著玩。隨著手中藥劑的迅速出手,數額不菲的金幣和各種奇奇怪怪的精靈草藥進到了希亞的荷包。
瑟蘭迪爾對她這種小打小鬧的斂財行為採取漠視的態度,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即將路過的人類領地——鈴蘭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