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好幾,混了大半輩子,秦大川第一次進公主府府邸。
「小的拜見大人。」
裴景寧居高臨下望向小小的捕快,「何事?」
秦大川又拜一回,才回道:「兩個案子都被葉芝破了。」
裴景寧望向白朗,他搖頭,「屬下沒接到這樣的消息。」
他瞳孔一束:「怎麼回事?」
秦大川道:「小的知道兩個案子很重要,但葉芝不肯回稟給大人,所以小的抖膽先行回稟給大人。」
「兇手是誰?」
秦大川搖頭,「葉芝沒說,小的不知道。」
書房內一時之間針落可聞。
不論是陶銀匠十口被殺案,還是山沙廟和尚之死,兩個案子想要偵破,都極難,姓葉的居然找到了兇手。
沉思之中,突然,裴景寧站起,大步往外,「備馬車。」
「爺,去哪裡?」
裴景寧頓住腳步。
回到家裡,葉芝比對完指紋,拿筆疏理案子。
銀匠和尚兩個看似毫不相關的案子竟成了一個案子,後一個案子的遇害者竟是前一個案子的兇手,他們之間因為什麼竄連?
手帕交、和尚宗教銀匠葉芝疏理推測竄連他們之間的所有可能,不知不覺到了深夜。
剛要洗漱睡覺,院門被敲響。
這個時候會是誰?
葉芝猜測是騰捕頭,難道那個小娘子意識到不妙,逃了?她連忙出了房間去開院門。
葉蘭與蘇流雲也聽到了敲門聲,不放心紛紛披衣出來。
葉芝笑著對她們道,「不要擔心,是滕捕頭,你們明天還要起早,趕緊睡覺。」
葉芝做事,二人向來放心,便關上門睡了。
葉芝去開院門。
裴景寧站在門口,身量頎長,穿著緋色官服,寬肩窄腰,負手而立,眉如墨畫,鬢若刀裁。
「大人?」真的很意外。
月朗星稀,蟲鳴露深。
葉芝有些納悶,咋沒人吭聲呢?深更半夜,她忍不住抬眼,剛想問大佬什麼事,瞄到裴景寧身後秦大川、滕捕頭等人。
哦,她明白了,裴大人急著審案。
裴景寧開口:「兩個案子的兇手都找到了?」
葉芝拱手,「是,大人。」
居然是真的。
白朗等人都吃一驚,齊唰唰盯著葉芝,聖上要求十天內破案就已經很緊迫了,沒想到這傢伙真正十天之間破了案。
且是兩個案子。
裴景寧忍不住開口問道:「殺陶家十口的是」
「回大人,是山沙廟的住持——沙空。」
「如何確認是他?」
葉芝準備明天把證據呈上去的,既然大佬今天要看當然給他,「大人,請跟小的來——」
大理寺少卿負手踱進普通民宅,從院門口到葉芝的書案沒幾步遠。
晚風夜色中,玄色的雲紋錦繡長袍落在他的身上,勾勒著他勁瘦有力的腰身,合著線條冷峻的面容,更添了幾分俊逸瀟灑。
即使髮絲隨意的落在腦後,還是好看的一塌糊塗。
暗暗的光線下,葉芝偷偷瞄了眼貴公子,即使大晚上看不清,這人還是好看的一塌糊塗。
這廝什麼眼神,要不是聽說兩個案子在他手中破了,白朗早就揮拳打瞎他眼了,忍住氣清咳一聲。
看美人被逮住,葉芝心虛一笑,把人引到書桌邊,葉芝帶上自製的手套,從牛皮袋中拿出兇器菜刀,上面有被墨粉油脂鎖住的指紋印,又把死和尚的手指紋放到一起。
「大人,請看——」油燈前,葉芝瘦瘦弱弱拿著證物。
裴景寧眸光落在葉芝臉上,那笑容滿意諂媚。
在他皺眉前,葉芝又抬了抬手,示意他看證物。
裴景寧彎腰低頭,湊近油燈。
菜刀柄上落著黑色的清晰的手指紋印,再看另一邊紙張上的印泥印指紋印。
二人不自覺的靠近,深夜昏燈中,牆上的影子重疊。
仔細看,菜刀上的指紋紋路與紙上的手紋確實一樣。
「紙上的手紋印是放在義莊的死者——沙空住持的?」
「是的,大人。」葉芝目光中透出自信。
夜色深沉,油燈昏黃,裴景寧沉靜如水的眸色充滿探究。
人一出娘胎便會帶上獨一無二的指紋,且終生不變,指紋用於勘案作證據並不稀奇,他只是好奇:「你是如何想到用石墨讓菜刀上看不見的指紋現行?」
此時查案都是顯現指紋拿來與可疑人員的指紋對比,如果現場或是兇器上沒有顯現的指紋印,就很難追查到兇手了。
「這個菜刀柄是木質的,顏色偏白,墨是黑色的,白與黑,一對比所以就能看到了。」葉芝忽略對面男人若有所思的觀摩,暗搓搓的希望他趕緊放過這個問題。
仿佛覺察到她的小心思,裴景寧微勾嘴角,「一個山上的和尚為何要殺城內的銀匠呢?」
這是問作案動機了,葉芝抬眼,「回大人,沙住持修的是密宗。」
「難道不是佛教?」
自從知道佛教有八宗以後,葉芝就好奇都是佛教有什麼不同呢?人們喜歡到佛教盛行的西藏旅遊,葉芝曾專門了解過其教派就是密宗。
密宗區別於其它宗派的地方很多,其中一個就是影視劇中常提到的雙修,正真的佛教都是用來渡人,可是一旦被邪惡之人利用後果是無法想像的。
「是佛教。」葉芝道,「只是它會讓教徒雙修。」
裴少卿眸光微動,「他與誰雙修?」
「回大人,有陶安氏薛巧娘等人」
裴少卿默然,思考他的說話。
「雙修要殺十口人?」
「回大人,也許是陶銀匠發現妻子與和尚雙修惱休成怒想殺和尚,結果反被和尚殺;也許是另一個女子利用和尚殺了陶家,至於這個女子與陶家有什麼仇,又為何能讓一個主持和尚大開殺戒,小的暫且還沒查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和尚殺了陶家十口。」
動機分析不明,裴景寧並沒有糾結,「另一女子就是滕捕頭抓捕歸案的薛巧娘?」
「是的,大人。」
裴景寧眉眼狹長,透著上位者的清冷。
葉芝回完話,低眉垂眼,剛才推理案情的機敏叢容迅速收斂乾淨,瘦弱溫馴像只不懂人間險惡的小白兔,可就是這隻像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兔卻指出了兩宗案的兇手。
聽著好像磨棱兩可漏洞不少,但裴景寧不覺得,眸底深邃。
牢房內,安玲娘驚訝的看向剛被抓進來的女子,「你是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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