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0日,早上8點。
距離萬眾期待的祭天儀式,只剩下最後不到24小時的時間了。
這一天,華夏大地的許多地方,都飄起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獵人之森上空,零零落落的雪花,又輕、又柔、又像一片片小小的羽毛,從空中悠悠地飄下來,落在樹枝上。
天氣雖然寒冷,但民眾的熱情卻空前高漲。
昨天夜裡,許多人為了觀看祭天儀式,提前來到獵人之森外。一夜之間,荒野中的樹木、雜草、藤蔓等有礙之物,全部都被清除,取而代之的是數十萬頂帳篷,遠遠望去,密密麻麻、蔚為壯觀,就像建造了一座小城市一般。
百萬民眾聚集獵人之森外!
從南到北,從西至東,山谷、平原、山頂上,到處都插滿了鮮艷的紅旗,隨著寒風和雪花飄揚,獵獵作響。
為了保護普通民眾的安全,大量精銳的軍隊出動,全副武裝的士兵們駕駛著坦克、直升機四處巡邏,許多武者和獵人也參與到其中。
不過,到上午9點為止,仍然沒有發生一起凶獸襲擊事件。
這個結果並不出人意料,因為附近的凶獸,早就在之前的獵人召集令發布之後,便死的死、逃的逃,銷聲匿跡了。
獵人協會周圍方圓千里的地域,成為了凶獸的禁區。
上午10點,祭天儀式之前的獻祭活動,開始了。
5萬多名獵人,紛紛帶著獵殺的凶獸,前往協會外的荒野中,搭建新的京觀。
陳思自然也在其中。
當他來到野外時,著實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漫山遍野都是凶獸的屍體,雪鹿、長毛象、月影貓、疾風兔、豬玀獸、開山甲、水犀、沼澤巨鱷、深淵地行蠍、赤炎虎、火雲狐、叢林蒼狼、五毒鼠各種凶獸,從級到級都有,就連大部分獵人,一輩子也恐怕見不到這麼多不同的凶獸。
數萬隻凶獸,在幾個小時之內,被鑄成了七座新的京觀,每一座京觀都以一隻級凶獸的脊椎骨作為主幹,高達數十米甚至上百米。
在這個過程中,上百家國內電視台、個人自媒體、網絡主播,紛紛架起了長槍短炮,從各個方位記錄了京觀鑄造的過程,同步到網絡上,數億人同時觀看直播。
在京觀旁邊,許多民眾興奮地合影,有大人帶著孩子,有一對對年輕的情侶,也有老師帶著一群學生,還有電視台的記者在人群中穿梭,採訪獵人或者民眾。
「大哥哥,我能和你合張影嗎?」
陳思正望著人群出神,耳旁突然傳來了一個甜甜的、嬌嫩可愛的聲音。
「嗯?」
他低頭一看,只見一個四五歲的小蘿莉,穿著一件鵝黃的羽絨服,鵝蛋臉、秀眉眼,梳著包包頭,正雙手捧心,仰起小臉望著他。
她一臉天真,大眼睛眨啊眨,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十分可愛。
「合影?」
陳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應該是他身上穿著獵人協會制服的緣故。
獵人,尤其是級以上的獵人,知名度遠遠超過明星,在網絡上擁有不可計數的粉絲。陳思只是沒料到,他一個小小的見習獵人,居然也吸引到了一個小粉絲。
「可以啊,不過我只是個見習獵人,不是級、級的名人。」
陳思蹲下身子,笑道。
他原以為小蘿莉得知真相後會失望,沒想到
「耶!」
得到了陳思的同意,她高興地跳了起來,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加上兩個小酒窩的點綴,分外嬌憨可人。
「咔嚓!」
小蘿莉依偎在陳思懷裡,兩人一起比了個剪刀手,留下了一張合影。
「珂兒!」
就在這時,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急急忙忙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額頭上滿是香汗,一臉焦急之色。
「姐姐!」
小蘿莉張開了肉乎乎的手臂,呵呵笑著。
「你你怎麼到處亂跑啊!」
少女本來想發火的,但看到妹妹天真爛漫的笑容,再大的火氣也消了。而且,她也看到了旁邊身穿獵人制服的陳思,他只是隨意地站在那裡,就散發出一種強大的氣場,讓她心生畏懼和惶恐。
「對不起,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她從陳思身邊拉走小蘿莉,一個勁地給陳思道歉,臉色通紅,看都不敢看陳思一眼。
「沒關係。」
陳思笑了笑,摸了摸小蘿莉的包包頭。
「大哥哥,再見!」
小蘿莉依依不捨地向陳思揮手告別,她或許要在很多年後才會意識到,她和陳思的這一張合影,將成為她一生最珍貴的記憶之一。
一千多公里外,青市。
青市,依山而建,一座只有五百萬人口的三級城市,在華夏所有城市中,默默無聞。
當獵人協會一片熱火朝天景象的時候,獵人之森中心的神山之中,一名老人瞬移到了青山腳下。
老人踩著一雙布鞋,拄著一根竹杖,背著一個水壺,樸素到了極點。
這樣一個老人,任憑是誰見了,都會以為他只是個老去的樵夫,而不是獵人協會的現任會長,李清河。
李清河,現年75歲,銀河往事的作者,精神力強度35。他60歲才開始修煉,70歲便成為了級第2位,擔任獵人協會榮譽會長。在第四任會長,級第1位的「國士無雙」失蹤三年之後,他於兩個月前,眾望所歸地成為了獵人協會的第五任會長。
寂靜的青山,沒有遊客,只有風、只有雪、只有空無一人的台階,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從山腳向上延伸,蔓延到雲深不知處。
這條石階路,李清河已經走過很多次了,他知道它長十六公里,十八蜿蜒,共一萬六千四百二十一級台階。
他也知道,青山上的隱者,拒絕瞬移網絡的接入,遺世獨立地生活著,以致於這些年遊客越來越少。畢竟,在這個人人心中一動便能瞬移到任何地方的年代,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走路,更不要說耐心地爬一萬多道台階了。
作為一名中子態的武者,李清河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飛上山去,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他沒有使用原能,而是如一個普通老人一樣,拄著竹杖,沿著彎彎曲曲的石階,一步一個腳印,往上攀登。
雪越下越大,漸漸掩蓋了他佝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