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把這塊石碑整個挖出來,徹底推平!」
王遠高聲下令,目光凝重。
雖然僅僅只是一個縣令,可他畢竟是有秦始皇在身後,還是大秦的聖人。
被他所指揮,諸多禁軍並沒有什麼不滿,聽到命令,立刻上前開始挖掘,要把石碑整個挖出。
「怎麼可能這樣?」
「天呀!你瘋了嗎?」
「救命啊!上神,我們無意冒犯!」
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周圍所有百姓都嚇到肝膽欲裂,幾乎要昏厥。
石碑出現的方式太過詭異了,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天神的旨意,是祥瑞徵兆。
現在被人破壞,也不知道會引發怎麼樣的災難。
很多百姓都被嚇倒,跪倒在地,個個都是寒毛倒豎,駭然不已。
他們很害怕,很駭然,在祈求神明的原諒,連帶李斯和蒙毅也是神色凝重。
那怕早就知曉王遠要做什麼,可是看到其如此果斷的時候,兩人還是忍不住心中的驚駭。
趙正也不說話,王遠也不說話,對此毫無理會,依舊在執行。
這塊石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推倒。
別人信神,可王遠卻不相信。
很明顯的一件事,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神,為什麼自己這個穿越者還能活到現在?
「推倒!」
「推倒!!」
「推倒!!!」
十多名禁軍齊心協力,一同挖掘石碑!
最終在一陣歡呼聲中,石碑轟然出世,完全倒塌!
剎那間,周圍本來在哀求的百姓,全體失去了聲音。
胡亥屏住了呼吸,王離遮住了雙眼,項羽也是握緊了戰戟。
這塊石碑雖然不大,但也有一百斤多重,剛剛一挖出,王遠帶著三人上前查看。
目光帶著淡然,少年看著面前的深坑,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果然,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項羽手掌再度握緊,腳下出現揚塵,王離移開手掌,看了一眼,又把手掌蓋住,倉惶回頭。
至於胡亥,那就更加誇張了,直接當場跌到,嚇到不敢說話,驚駭無比!
「這塊石碑下,居然是這些玩意?」
「怎麼可能?」
胡亥驚駭到了極點!
「哈哈哈!」
王遠開始大笑,笑容很純粹,看得周圍的百姓,李斯,蒙毅和趙正全都心頭一動。
王遠這是發現了什麼?
為何項羽,王離,胡亥三人,還有那麼多禁軍,看到真相後,全都如此震驚?
寂靜的夜晚上,只有王遠的笑聲響起,透露著自信。
「李丞相,蒙上卿,還有諸位!」
「你們上前看看,這個坑洞裡面都是什麼!」
王遠主動邀請,本來就在疑惑的隨行大臣面面,這一下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快步走了上前。
「李丞相,你說王聖人他到底要我們看什麼?」
蒙毅笑聲詢問,李斯搖頭,語氣依舊有些將信將疑:
「雖然不清楚,但恐怕也沒有用處……」
李斯還是覺得王遠這個行為沒有什麼意思,就算這件事情真的有貓膩,這是事已至此,就算有貓膩又如何?
難道還能翻盤,將凶兆變成祥瑞?
李斯不相信這一切,他話要說什麼來表達自己的立場,可是話到嘴邊就愣住。
隨即下一刻,雙眼瞪大,露出了濃濃的不敢置信。
在他的面前,在那個深坑之中,有著一縷縷綠意!
綠綠蔥蔥,全是一根根半透明的長苗,以及那綠色的頭冠~
「這是……」
李斯駭然,周圍的蒙毅和趙正,也是如此,皆是震驚到無以復加!
誰能夠想到,這塊石碑的下面,居然是如此的光景?
所有人都呆愣住了,王遠臉上的笑意也更加濃郁。
「這是,發芽的菽!」
他給出了答案,解除了李斯等人的疑惑。
所謂的菽,其實就是豆類的總稱。
古代雖然沒有黃豆,但有的是類似的豆類,其實連花生,辣椒都有。
只是因為在未來,引進外來的高產品種之後,這些諸夏本土的花生,豆類,辣椒遭到排擠,逐漸邊緣化,被迫成為了野生物種,慢慢消亡。
在王遠的前世,很多人都是古代缺少很多作物,其實古代世界,尤其是大秦,真的是什麼都不缺。
諸夏的本土農作物,也許產量上不如那些外來的品種,但味道上絕對不差。
「這些菽發芽的力量,將石碑完全頂起,讓其一天天慢慢突出!」
「所謂的神跡,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個把戲而已。」
王遠解釋,他早就在中午,帶著長餘輝來這裡的時候,就已經猜測這裡面的情況,挖出一兩根菽。
因此現在這個情景,雖然他也感到驚訝,但也在意料之中。
「來人,把這些菽全部挖出來,給大家看看!」
不等李斯等人發問,王遠就讓禁軍挖出所有發芽的菽。
他做那麼多,可不是為了證明給李斯這些傢伙看,而是要讓百姓們相信這是祥瑞,而不是凶兆!
諸多還在呆愣,詫異於眼前那麼多發芽菽的禁軍,聞言,立刻反應了過來,上前開始挖掘。
眾人一同努力,開始賣力挖掘,將諸多菽全部挖了上來。
周圍,那些本來已經被嚇到無法說話的百姓,看到如此情況,也都紛紛看了過來。
雖然還是很害怕,可剛才李斯等人的反應,還是勾起他們的好奇。
這個坑洞之內,到底有著什麼,竟然讓那麼多大秦的高官都是詫異萬分。
所有人都在期待,想要看看是什麼造就這個神跡。
會是什麼?
在無數道或是好奇,或是害怕,或是擔憂的目光中,發芽的菽被挖掘而出。
當這些菽出現的時候,諸多目光立刻齊齊愣住,全都露出了不敢置信!
這是什麼?
菽?
為什麼石碑下會有菽?
「諸位,你們可看到了?」
「這些菽,就是神跡的真相!」
「你們都是務農的百姓,應該能夠明白植物的力量有多麼的可怕。」
「只要給足夠的時間,哪怕是石頭,植物也可以推開炸裂!」
「而現在這一塊石碑,就是因為發芽的菽,所以才會生長!」
「歸根到底,都不過是六國餘孽的陰謀」
王遠開始解釋,自信而陽光。
而周圍的百姓,看著這一切,神色紛紛開始大變。
作為農民,他們自然是明白王遠這番話的意思,可是看著面前這些菽,他們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
能夠理解是一回事,可是接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那些年紀大的人,更是以為這就是天意!
所謂的菽,不過是王遠弄出來糊弄他們的把戲。
「這個解釋,也是合理……」
「我覺得還是神明的指示,誰知道這些菽是怎麼來的?」
「沒錯,石碑突然冒出,為什麼不在其它地方,而偏偏要在這裡?而且還是要在陛下東巡的時候?」
「這裡面絕對有隱情,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反正我是不相信是什麼菽搞的鬼,哪怕挖出來又怎麼樣?懂的都懂。」
「一個年輕人,他又能明白什麼?和他說也是白費力氣。」
諸多百姓竊竊私語,也許是看到王遠在證明給他們看,讓他們以為自己暫時安全了,所以說話也有了膽氣。
的確,現在已經有了解釋,如果秦始皇還要殺死他們,那麼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至於相不相信,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聽到這些竊竊私語,王遠還沒有什麼表情,胡亥,王離和項羽三人就有些忍不住。
「你們在說什麼?我們是為了誰才會這樣?」
「就是!為了給你們說明真相,我們都忙活一天了!」
胡亥和王離都很生氣,完全無法理解這些百姓的腦迴路。
要知道王遠可是在救他們,結果他們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還有沒有良心的?
「閉嘴!」
項羽也抬起了天龍破城戟,周圍的議論聲立刻少了一些。
可很快,類似的議論聲便再度響起。
人群總能帶給個體莫名的安全感,讓他們認為自己無論在做什麼,都可以得到原諒,不會別怪罪。
就好像在王遠的前世,那些鍵盤俠躲在網絡之後,跟風網暴,把自己對生活的不如意全都傾斜在那些所謂的「人渣」身上。
可實際上,基本上都是在亂來。
人渣是有,但更多都是被牽連的無辜者。
現在圍觀的百姓,就是這樣的心態。
剛剛無比靠近死亡,劫後餘生的他們迫切想要發泄這一份恐懼,而王遠這個「代表」,毫無疑問就是最好的垃圾桶。
「呵呵!剛才看這個王遠的笑容,很明顯早就知曉了真相,卻偏偏不說,非要嚇唬我們,真是好心機!」
「是呀!如果不是這樣,他手下的人為什麼會急?還封狼居胥?大秦軍神的子孫?大秦十八皇子?」
「我看呀!都是假扮的而已!」
「年輕人,你這樣處處都是城府,以後肯定會栽跟頭的。」
受到項羽的威脅,那些百姓的惡意更加大了。
王遠依舊淡定,王離和胡亥則是氣到肺都要炸了!
這些傢伙,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趙正也是如此,低著,雙手緊緊握拳。
這是他極度憤怒的表現!
哪怕這一切都是不過是考驗,他還是憤怒了!
「王聖人,還是由我們來解決吧。」
李斯冷漠上前,蒙毅也是如此,無奈嘆息,上前就要接過禁軍的指揮權。
聽著這些話語,本來還心懷天下的蒙毅,思想也開始轉變。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趙正強行擠出笑容,讓臉上的刀疤更加猙獰。
「接下來的血腥,就交給我們吧。」
很明顯,他們三人已經決定,要貫徹原本的決定,將這些百姓全部『囚禁''!
沒人去指責王遠,也沒有怪罪他的失敗,哪怕是秦始皇,也是在呆愣住,一言不發。
王遠的確是盡力了,如果不是他,那麼在場的眾人恐怕一生都不知曉這石碑之下的真相。
畢竟人都殺了,那麼接下來要做的肯定就是掩埋石碑,而是將其挖開。
大秦對於鬼神,還是很敬重的。
現在王遠給了所有人一個真相,大秦的臣子相信了,可是周圍的百姓卻沒有相信。
這可能……
人性之中的卑劣性。
「人之初,性本惡!」
李斯正要說明法家的思想,給反駁王遠早上的反問。
可是剛剛說了一句,就被王遠抬手阻止。
「諸位不要著急,我還沒有說結束。」
「啊?」
眾人疑惑,發出驚疑之聲。
「還沒有結束?都到了這一步,王聖人你還能做什麼?」李斯震驚,停下了腳步。
「王聖人,何必如此?」
蒙毅也是感慨萬千。
「你對於百姓的仁慈之心,他們感受不到,我們可以感受到,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趙正伸手,上前拍了拍王遠的肩膀。
「不用把自己逼迫到如此地步,你已經很優秀了。」
「如果你的親生父親在這裡,看到你做到這一步,他肯定會無比欣慰。」
語氣帶著鼓勵和期盼,王遠聞言,身體微微僵硬。
隨即回頭,表達感謝:「非常感謝,但你應該是猜錯了。」
「你又沒有見過你的父親,怎麼知道我猜錯了?」趙正含笑反駁。
王遠沉默,無話可說。
雖然很痛恨那個拋下他們孤兒寡母的男人,可是趙正說得沒錯。
他對於其的一切怨恨,都不過是建立在想像之中而已。
又沒有真正見過父親,王遠怎麼知道父親不關心自己這個兒子?
王遠愣神,然後搖頭:「先不說這個了,希望各位再給我一炷香的時間。」
「可以!」
趙正第一個答應,李斯和蒙毅見狀,雖然無法理解,還是跟隨點頭。
這一次東巡,大秦九卿之中,就屬於他們三人地位最高。
雖然對於趙正很不熟悉,但其畢竟是秦始皇親自任命,乃是秦始皇的絕對心腹,兩人也不敢當著秦始皇的面忤逆。
最重要的是,這是王遠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過分,兩人還是願意讓王遠來試試的。
「既然如此,那就是聽你。」
被頭冠遮蓋了面孔的秦始皇點頭,抬手准許了王遠的要求。
他的聲音很沙啞,王遠聞言行禮感謝。
「多謝陛下!」
隨後,看向了周圍的百姓,看向了李斯,蒙毅和趙正。
項羽,王離和胡亥跟在身後,王遠手臂抬起,指向半空的火把。
「來人!熄滅所有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