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玉焦急的坐在床邊,屋中的龍衍香都快燃盡了,卻始終不聽有人傳報。「娘娘,想萬歲爺許是不會來了。」旁邊的一個宮女低頭說完,羅小玉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皇上駕到!」啊!羅小玉喜不自盛,慌忙迎了出來,林南笑著從朱門走入,見她引著一干宮女太監跪在裡面行禮,便朗聲道:「都起來吧。」眾人謝過了起來,林南拉起羅小玉柔聲道:「等急了吧。」羅小玉攬著林南走進屋子道:「皇上國事繁忙,能駕臨玉善宮,已是臣妾的福分了。」
「嗯。」林南一擺手,四個宮女答應著出去了,帶上了門。林南走過來見桌上有四盤小點心,樣式奇特,不由得拿起一快方糕來放在嘴裡,只覺得甜而不膩,便點了點頭道:「味道不錯,是御膳房送來的?」羅小玉搖頭道:「不是,是朱貴妃送來的。」林南這才想起朱貴兒叫他去嘗點心的事,嘆了口氣道:「還是貴兒能識大體。」「是啊,咱們每個院子中她都有送。」羅小玉一邊說著一邊替林南錘著背。
「我有多少日子沒來了?」林南邊說著邊抓著她的手攬了過來。「十七天了。」羅小玉幽幽的道,林南見她記的這麼清楚,笑了笑道:「想朕了麼?」羅小玉也不答話,只輕輕頷首。林南把手捏著她的臉蛋道:「哪裡想朕的?」羅小玉羞道:「臣妾心中無時不想著皇上。」
……
翌日,林南下了朝就換了便衣,出西恭門上馬車直奔秦彝府上。秦彝正在門外焦急的等著,遠遠見一輛馬車飛馳而來,知道景色不離十是林南,忙上前來迎接。
馬車緩緩停住,林南從車上下來,秦彝忙跪身行禮,林南扶住他道:「叔至無須多禮,我們進去說吧。」秦彝答應著請著林南進了府,兩人分君臣坐了,林南迫不及待的問道:「那人現在何處?」秦彝沖手下人遞了個眼色,兩個家將押著一個黑衣人從內堂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摘去他嘴中的布塞,那人忙跪倒在地,口中說著:「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林南看了他一眼。見他滿臉橫肉,身材健碩,似乎是個軍人模樣,便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是什麼人?」那人見秦彝面有恭敬之色,知道林南不是普通人,斂容答道:「小人蘇方,是吏部尚書蘇大人家的府丁。」林南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懷揣著那封信欲送往何處?」蘇方志在保命,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張口答道:「老爺譴小人把這封信送至壽春唐家堡堡主唐青雲手裡。」
「唐家堡?」林南聽著這名字,忽然想起唐玲兒來,眉頭一皺又道:「書信上寫的兵器鎧甲等物,現在何處?」蘇方忙答道:「在城南吏部所屬的府庫內。」林南聽了勃然大怒道:「好個蘇庭林,把這些東西都放到朕的國庫里來了!」那人一聽林南稱朕,嚇的混身戰抖,口中連連道:「小人只是奉命行事。還望皇上饒小人一命啊。」
林南嗯了一聲又問道:「蘇庭林準備什麼時候把這些東西送出去?」蘇方忙道:「九月初二。」林南擺手另人將他帶了下去,秦彝便低聲道:「蘇庭林想要造反不成!」林南哼了一聲道:「他們蘇家早就想當皇帝了,再有宇文素那老狐狸的支持,自然就囂張了起來。」秦彝拍案道:「臣這就帶兵將蘇庭林抓了。」
林南搖了搖頭接著道:「宇文素握有京師重兵,蘇家門生故吏遍布朝野,若貿然行動,只怕引火燒身。」秦彝嘆了口氣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林南一籌莫展,起身道:「蘇庭林敢如此囂張的把這些東西放進國庫,就說明這事不光是他一個人知道,恐怕整個蘇家都牽扯在內,如果現在抓了蘇庭林,蘇家很可能聯合宇文素造反,到時候就糟了。」
「這事的確棘手。」秦彝握緊拳頭,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林南起身道:「我不能在秦府久留,免人生疑。」「是,我送陛下。」秦彝起身送著林南出了府
回到宮中,林南依舊愁眉不展,呆呆的坐在南書房裡想著對策,茶已轉涼,日盡黃昏,林南仍舊呆呆的坐在龍椅上,似想似愁,什麼都不知道。
「吱。」門忽然開了,無人通報,林南也沒有聽見。直到那人到了面前,林南還是呆呆的坐著,也不知他看沒看見。
「哥哥。」一隻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安陽已習慣了這麼叫他,而且林南也不喜歡聽他叫「萬歲爺」這三個字。
「嗯,你怎麼來了。」林南淡淡的說著,一付冷愁的樣子。「怎麼了,不開心麼?」安陽攬著他的身子,輕聲問著。
「這皇帝哥哥不想當了,如果能和你歸隱山林,這皇位我倒真願意讓出去。」林南的話讓安陽很感動,可是卻不理智。
「哥哥你怎麼了,為什麼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有什麼事不能和我說說麼?」安陽溫柔的依著他問著。
林南一五一十的將事情都說給了安陽,然後嘆了口氣道:「這幾個老狐狸欺負我是新君登基,想要趁機謀反,我卻似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安陽聽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道:「蘇家雖然門生故吏遍布朝野,但大多數是文官,所以他們全都依仗的是宇文素。宇文素仗著擁立之功和軍權在握,自然不把哥哥放在眼裡,所以哥哥想要剿除這幫人,先要除了宇文素。」
林南點了點頭道:「嗯,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宇文素手握重兵,且布防京師,想要除了他並不容易。」
安陽忽然嬉嬉一笑道:「宇文素除不了,我們可以給他和蘇庭林來一個下馬威。」
「噢?陵兒有什麼好主意,快說說。」林南喜出望外,拉著安陽攬在懷裡問道。
「我們就這樣……」安陽附耳說了一番話,聽的林南一下子笑出聲來,捏著她的小臉道:「你那裡想來的這麼多餿主意。」
「嬉嬉,反正你聽的我就沒錯。」安陽又恢復了往日可愛的模樣,勾的林南一陣心神蕩漾。
大隋吏部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發俸等事務。下設四司:分別為文選清吏司、驗封司、稽勛司和考功司。吏部在隋朝為六部之首,吏部尚書為正三品。也排在六部官員之首。
月黑風高,雖然風不算大。但乾燥的天氣還是另人很煩躁。吏部府庫外面依舊只有一隊驍騎營把守,其中有幾個人已經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這時一個黑衣人忽然探了下頭,然後馬上撤了回去。
「準備點火把。」探頭的那個黑衣人正是秦彝,他的身後還跟著樊伯當,樊建威幾個人以及三十幾個蒙面黑衣人,每人的掖下都夾著一捆稻草。
「高將軍的人都上來了麼?」樊伯當低聲問著。
「就在後面,等著咱們動手呢。」秦彝回道。
「扔!」幾人一發話,所有人拿著火把和稻草順著高牆就扔到了吏部府庫的後院中來。稻草遇火則燃,頓時濃煙四起,火光沖天。
「那來的黑煙!」門口的幾個兵士吃驚的叫著,為首的一個旗牌吃驚的叫道:「不好,後院起火了!」
「走水了!」整個吏部院子都炸開了花,驍騎營的兵士們慌忙提著水桶找到井邊來。
「快救火,快救火!」這時高德弘不知道從那冒了出來,帶著水龍隊不由分說的就衝進吏部府院,驍騎營的兵士那裡攔的住,只見高德弘帶人衝進來之後,水龍隊便拿著水槍到處亂噴,大多數人則四屋搜尋,似乎再找著什麼。
「王將軍,這那裡是來救火的,你看那邊的人拿著水槍只朝天放,看他們的樣子分明是在找什麼東西。」那旗牌官旁邊的兵士一說,他也反應過來了,低聲吩咐道:「快去報告大人。」
高德弘帶人找了一陣,從西廂的幾間屋子裡將兵器鎧甲以及裝有金銀的箱子都找了出來,高德弘還假意吩咐道:「快快,別把這些貴重東西燒了。」其實稻草早已燃盡了,火把也早滅了,只剩下了滿院的濃煙。
那旗牌甭著個臉進來喝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擅闖吏部府庫!」
高德弘滿臉不解,問道:「我們是奉命來救火的,什麼時候成了擅闖了?」
「奉誰的命!」那旗牌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個聲音。
「奉朕的命!」林南大踏步走進來,後面跟著秦彝幾個人,此時幾人都已換了裝束。
「皇上!」院內的人滿都跪下行禮,林南哼了一聲道:「起來吧。」幾人謝過起身,林南走過來看著這些兵器鎧甲,乍做驚異之色道:「吏部難道還需要這些東西?」那旗牌嚇的滿頭大汗,慌忙答道:「這是我們驍騎營的,順便放在了府庫里。」
「噢。」林南幾個屋子走走看了看,回頭道:「據我所知,你們驍騎營也不過五百人馬吧?可我看這裡足有上萬件鎧甲兵器,難道你們驍騎營每人要發上二十件鎧甲和二十件兵器不成?」
「這……」那旗牌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外面一個人忽然跑了進來,口中連連道:「為臣失職來遲,還望陛下恕罪。」林南看著他那一撇鬍子就知道是蘇庭林,似笑非笑的迎了上來扶起他道:「蘇愛卿何罪之有啊。快快請起。」
蘇庭林看著林南笑裡藏刀的模樣正心內打鼓,在一看見地上的兵器鎧甲,頓時冷汗直出。但他畢竟經過些風雨,強裝鎮定的道:「這火來的蹊蹺,怕是有賊人故意所放,待臣查實稟明聖上。」
「好,你現在就查,明日早朝我聽你的話。」林南拍了拍他,領這高德弘,秦彝一干人出了吏部府庫。蘇庭林見林南走遠。眉頭一皺,喝問那旗牌道:「剛才皇上問這些兵器鎧甲,你是如何回的!」那旗牌一五一十的說了,蘇庭林一摸鬍子,眯著眼睛思道:「楊羽對我隻字不提,是何道理?」這時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車響,一個白髮蒼髯精神矍鑠的老者從馬車上下來,大跨步走進府庫的大門。
「原來是國公到來,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進來的人正是宇文素,只見他看了看地上的兵器鎧甲哼了一聲道:「你跟我過來。」
兩人進了一間廂房。兵士從外面將門關緊,宇文素這才低聲問道:「皇上剛才來是怎麼說的?」
蘇庭林忙低聲答道:「皇上什麼都沒說,只讓我查明起火的原因。」
宇文素老謀深算,略一思索就道:「這火還用說麼?就是皇上放的,一定是你走漏了風聲,不然皇上怎麼會知道這事!」
「皇上既然查了出來,卻又不敢治我的罪,說明他還是怕我蘇家。」蘇庭林說到這冷哼了一聲。
「混帳東西,要沒有老夫在這裡鎮著,你有十八個腦袋都被砍了去了。」宇文素氣的提起一桿長矛從中間掰斷。
蘇庭林嚇了一跳,忙道:「國公息怒,有國公在,諒他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宇文素沉思了一會兒才道:「我也不知皇上這次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不過你千萬不可小看他,他既然能查出你私藏兵器鎧甲,就說明他對你我都不放心。」
蘇庭林聽到這。惡狠狠的道:「實在不行,咱們就……」說到這做了一個砍的手勢又接著道:「國公既然可以擁立他,自然也可以再廢了他。」
宇文素不置可否,轉身道:「皇帝豈是輕易廢的,稍有不慎,你既是眾失之的,死無葬身之所。」
兩人一起回到宇文素府上細談了半宿,堪堪捱到第二日早朝。
林南安坐朝堂之上,百官山呼萬歲,林南吩咐眾卿平身,隨即掃視了一眼直盯到蘇庭林身上才說道:「昨日吏部府庫起火,蘇大人可查明原因了麼?」
蘇庭林走出一步,恭身道:「啟稟皇上,是有賊人投稻草為引,扔火把放火,好在撲救及時,並無損失。」
林南嗯了一聲道:「沒有損失就好,蘇大人勞苦功告,心繫社稷,不惜犧牲身家為國,真眾臣之楷模也。」
蘇庭林聽他給自己戴了一堆高帽,看了一眼宇文素,兩人都不知道林南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這才又道:「皇上嚴重了,臣不過恪盡職守而已。」
林南哈哈大笑又接著道:「蘇大人太謙虛了,你自出身家置辦了數萬件鎧甲兵器而且又出了那麼多銀子準備上繳國庫,難道還不是眾臣之楷模嗎?」蘇庭林一聽這話就傻了,失聲道:「皇上我沒……」
「你沒?你的意思是說你那些東西不是要上繳國庫的!」林南兀地從龍椅上站起來,眼露凶光又接著道:「有御史上書說你蘇庭林有謀反之心,朕實不信,沒想到你竟敢……」
蘇庭林聽到這,嚇的魂不附體,忙接住林南的話茬道:「皇上切勿聽小人說言那,臣實是見京畿御林軍缺少兵器鎧甲,這才自備家私已充國用。」
「這個廢物!」宇文素在心裡罵了一句,氣的恨不得衝上去砍了他。
林南轉怒為喜,笑著道:「蘇卿捨己為國,這舍小家為大家的精神應為眾臣楷模啊,眾卿家還不謝謝蘇大人?」眾臣一聽,全都抱拳笑道:「謝謝蘇大人了。」蘇庭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沒口子的擺手乾笑。
「好了,朕累了,退朝吧。」林南一揮袍袖,殿前太監隨即拉長音喊道:「退朝。」「臣等恭送陛下。」
眾臣從大殿出來,宇文素一把扯住蘇庭林道:「你怎麼能答應皇上把那些鎧甲兵器給了他呢!」
蘇庭林滿臉無奈,苦喪著臉道:「皇上這招太損了,簡直就是笑著打了我一巴掌,然後我還得說:打的好,打的好,國公,你說我該怎麼辦?」
「廢物!」宇文素雙手背後,眼放凶光。
「沒想到咱們竟然被皇上給玩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