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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峰之巔,林隱山白蓮花點了點,慢慢的收回劍鞘,白蓮的芳香彌散開來,在絕峰之巔,綻放著一地的聖潔之色。
狂風呼嘯而過,菩提乃是寂滅。
開在寂滅之上的多情樹,能蓋住那漫天群星麼,你走得早,女兒留給了我,我卻沒有盡父親的責任,你便在這靈山之巔看著,放手兒女宿命因緣,不再走我們的老路,你當是會同意我吧。
林隱山迎風而立,看著莽莽群山,芸芸眾生,多情樹,兒女情,他不會再插手。
渡劫,為這天下再戰一回。
算古今沉默不語,他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靜,桃花源里的多情樹,寂滅菩提的常青藤,亂世風雲的漩渦中心,當真是人為因素,有人要瞞天過海,眾神的黃昏,逆天改命,神界覆滅,當年的一戰……句芒神,麒麟妖仙……過往雲煙,一樁樁,一件件浮現在他的記憶之中,漫天的群星也是假麼?句芒大神靜靜地看著,茶香繚繞如雲,三個人,沉默不語。
飛升與神界無關!這種種言語,種種前塵往事,一一浮了上來,是了,是了,這天下風雲變了,要起風,要打雷,要下雨,腥風血雨!「走吧,兒女事,兒孫福,我們插不得手,就賭這一把飛升的劫,再活一回又何妨。
」算古今將杯盞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這天下,是眾生的天下,瞞天過海逆天改命,這是反擊!「你呢,可想好了?」句芒大神問了一句。
林隱山沒有轉身,默默看著綻放的白蓮,身體有些佝僂,片刻卻又挺得筆直,再活一回才明白吧,再戰一回才回無悔,白蓮,你就看著,我仗劍天下走一回,便回來尋你,與你再續塵緣,了了殘生。
雪白的衣袖揮了揮,紅唇貝齒,掃了一臉的愁容,她嫣然一笑,看吧,看吧,我就猜得沒錯,一棵了不起的多情樹,他竟然和這滅世的禍患朋友相稱,推杯換盞,他好,他很好,不用再見這黃泉花開花謝,我便與你一同離去,他是我們要等的那個人。
「你何以如此篤定。
」虛無之中,聲音有些微弱,卻聽得出,有幾分興奮。
「眾神之殤,輪迴湮滅,轉世已成虛妄,可這人,掌握法則,窺見天地,十六的骨齡,何以有法則加身,何以有神術護體,他的星染著霧,開在寂滅,他就是我們要等的人。
」「他能行麼?」他問。
「或許現在不行,但他自己認為行,那就是行了。
」那傾國傾城的容顏,染著一絲紅潤,蒼天不滅有情人,或許六道的轉輪要重新開啟,他來了,因為他來了。
「那是什麼術?」他問。
「不滅之術,不存之術,無上神術,那是不屬於任何人的術,我猜的沒錯,是他臨時想出來的,自己的術,是屬於他自己創造的無上神術。
」「他,也姓軒轅!」他說。
「是,所以是他。
」她答。
「不,不是,他沒有劍。
」他輕嘆一聲,似乎耗費了很大力氣。
「不,他存在就是劍,最好的劍,最鋒利的劍!」她說,說的有些倔強。
「看吧,就看著,若是他,該多好,千年萬年的時光,等的就是他了。
」「恩,看吧,是他。
」她說。
一杯海棠春下腹,緋紅接受了的不僅僅是這個名字,也是一個朋友,他迷戀上了這種,他感覺自己在充實,在覺醒,在懂得很多事情,他從不知道的事情。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原來這就是歡樂。
「人生難得一知己,所以有朋自遠方來,會不亦樂乎,我們雖然是敵人,卻是不打不相識,愛恨情仇放一邊,只有這杯酒訴衷腸,你非人,我可憐你,卻不同情你,作為朋友,可憐你凌駕眾生之上,卻沒有個說話的朋友,可憐你威鎮寰宇,卻活的不明不白,可憐你千年萬年,看著眾生輪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無情滅世,卻可悲的連一個名字都沒有,你活得不如芻狗,茫然無知如同傀儡一般,這是朋友的心意,朋友的憐愛,不是同情,如今我們是生死的朋友,是冠古絕今的朋友,除了我,這天下,在無人能容忍你,更無人做你的朋友,我便真男兒,所以,你的名字我給了,你叫緋紅,再也不是無名之輩,緋紅,這名字,你可喜歡!」天兒斟滿了酒,舉杯問道。
「有朋是喜,有名是歡,我說的可對?」緋紅猶豫了半晌,端起酒杯,有些小心的問道。
「對,心中激動,想要我這朋友,就是喜歡。
」天兒杯子向前一分,笑的燦爛。
緋紅心中一陣,想,如何不想,他年紀雖小,卻字字珠璣,這天下,在無人能容下他,他是毀滅,他要滅世,他是眾生為蛆蟲螻蟻,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沒有人敢和他交朋友,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就是他的真實寫照,他滅世,他無情。
可這世上,卻仍然出現了一個人,敢和他舉杯,敢和他交友,他心懷激盪,竟突然有了一種心的感覺,喜歡,這種情愫,會從心起,我,有心麼!「喜歡,歡喜,萬般情愫,可是從心而來?」緋紅舉起杯來,伸到天兒的杯子前,貼了上去。
「喜從心來,歡從心生,無心,哪來的歡喜,談什麼喜歡!」天兒反問一句。
緋紅僵硬的臉,有些紅,拉扯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表情,天兒一樂,沒有意識的生命,就像無主的孤魂,他有心,他是生命,他背後,有誰在看著他,磨著獠牙。
「干!」天兒舉杯,緋紅一愣,伸手一碰,一聲脆響,二人一飲而盡。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你我宿敵相交,來日你我生死相向,今日我給了你緋紅的名,你就是新生,再不是無名之輩,再不是無主孤魂,你心中的歡喜,是否膨脹,漲得你想要一吐為快,想要舉杯痛飲,想要高歌,想要訴說?」天兒問道。
緋紅低頭沉思,緋紅之名,是他的新生,他不再是無名之輩,無名的至尊,他無家可歸,不知由來,可若今後,若是有誰問起,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回答,他是緋紅,他是無上的至尊。
他心中歡喜,喜的是有了名字,歡的是有了朋友,從今不再無名,不再孤獨,他喜歡,他歡喜,他想要仰天一聲嘶吼,吾不是無名之輩,不是無主孤魂,我有名字,有朋友!緋紅拿起酒瓶,斟滿了一杯,給天兒也要滿上,瓶中卻空空,只剩一滴,靜靜滴落在天兒的酒杯之中,緋紅一愣,有些茫然,天兒笑著拿出乾坤袋,一瓶飄香的海棠春遞到了緋紅面前,緋紅接過,給天兒斟滿,說道:「想,想與你暢飲千杯酒,來日生死笑看,不再無名,干!」「干!」天兒舉杯,二人狂飲,一杯芳香,卻蓋不住,此時此刻,豪氣的迴腸。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大喜大悲易傷身,可這便是人,人有悲喜,人有感情,這悲喜,便是擋不住的,你想要高歌長鳴,想要痛飲千杯,這便是興奮,喜與歡的更上層樓,興奮之情,便在這酒盞之中,暢快淋漓,你,感覺到了麼?」天兒問道。
緋紅點了點頭,再次填滿了酒杯。
「你活得可憐,你生的黑暗,你無名無姓,無根無憑,你滅世毀人,你可惡,可你沒有多餘的意識,我之前在你身上,只感覺到了毀滅,你恐怖,連我都畏懼,你太可怕了,你害人害己,著實可惡,可這是你的悲哀,你活了無數歲月,可悲可嘆的,你竟沒有多餘的感情,活得不明不明,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毀滅,我說的可對?」天兒問道。
緋紅的臉抽出了一下,他咬著牙,默默地點頭。
「我說的難聽,你心中有怒氣,卻不知是和感情,就連臉上,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天兒一揮手,一滴酒,化作了一面鏡,飄在緋紅面前,天兒正色看著他,狠狠說道:「看著!」緋紅默默地抬頭,他說的是,自己現在是憤怒,若是別人說出這番話,他早死了千遍萬遍,可,他們是朋友,他抬頭,看著那面光華的鏡子,鏡中的人,面色古板,扭曲,憤怒,是什麼樣的,他不知道。
他看著天兒,等著他啟蒙。
「混賬東西,你算什麼東西,連名字都不敢報上的無名之輩,也敢稱我們人類是蛆蟲螻蟻,你,不配!」天兒臉色憤怒,也不知酒色上頭還是怒從心起。
緋紅臉色憋得通紅,扭曲著不知該怎麼表現。
「看著我,你現在是軒轅天的朋友,你有名字,不是無名之輩,你看著我,我是你口中的蛆蟲,你要殺我,要毀滅我,此刻的我,視你為敵人,我不服,我很憤怒,你看到了嗎?」天兒瞪著他問道。
緋紅一愣,默默地拿起杯子,點了點頭,然後猛地抬頭,憤怒的看著天兒,面容不再古板,不再扭曲,他怒了。
天兒一笑,笑的燦爛,慢慢的拿起杯子,伸到了緋紅面前,說道:「懂了麼,這才是憤怒。
」緋紅舉杯,輕輕地和他碰了一下。
然後學著天兒的樣子,齜牙一笑,笑的有些難看,天兒也是有些愣神,然後他突然指著緋紅,放肆的笑了起來,笑的酒水都灑了出來,緋紅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歡喜的感覺,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竟然也跟著天兒,哈哈的笑著,笑的難看到了極點。
他知道了喜與歡,「幹了這一杯,你也是有喜有歡,懂得憤怒的緋紅了,這就是人類的表情,叫做笑,因為開心,因為喜歡而笑,笑的開懷,笑的放肆。
」天兒停了下來,一口白牙,看著閃閃發光,臉上的紅潤,卻是透著幾分歡喜,發自內心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