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新羅,琉球兩地,因為陳浮生指點,金洪兩族大興土木,通過源源不斷地斬殺陰面世界投影幻化的怪物來增強本界底蘊,地氣升騰,龍脈快速凝聚,族中子弟冥冥當中自有福緣陰德庇護,再加上已經有不少子弟掌握了些非凡能力,體質魂魄遠超常人,然而當陳浮生發出那一聲後,卻見這些身居不同地點的人身後突兀浮現一道虛幻絲線,靈光一閃,這些人身子就齊齊一震,渾身力量被抽空,癱倒在地。
不但是人,兩個家族千年傳承積攢下來的氣數,甚至連帶著那兩條還未徹底成形紮根的龍脈同時沸騰起來,經由陳浮生隔空傳遞至那頭火鳥當中。
一聲清鳴,那頭三足火鳥雙翅一振,擺脫陳浮生肩頭,破開雲氣,向著更高處呼嘯而去。
火鳥初始不過拳頭大小,然而當它離開陳浮生掌控,就驟然放大十倍不止,等到它升至最高層時,更是幾有遮天蔽日之勢,將天空燒得赤紅一片,雙翼之上,熱浪滾滾,將方圓數千丈之內原本肆虐的飛雪雲霧灼燒一空,露出一片朗朗乾坤出來。
琉球群島氣候向來溫暖,許多人畢生不知雪為何物,初始還有些興奮,只是沒過幾天就徹底煙消雲散,苦於這場綿延不盡的風雪已經足足有數十日之多。
火鳥方一出現,就已經被所有人感覺到,畢竟這些日子以來眾人觸目所及都是白茫茫一片,不見天日,而眼下這重奇景氣象實在太過驚人了些。
一時間,上百萬人齊齊抬頭望天,眼看著這頭金烏越生越高,一直升至那輪雲雪散去後露出的太陽之下,然後身形漸自變小,最後兩相合一,融入其中。
幾乎當三足烏入駐其中的瞬間,那輪太陽光芒大作,放出萬千光華,這輪大日光華雖然熱烈,卻並不怎麼刺眼,凡是沐浴到的凡人只覺從肉身到魂魄,鬱積的寒意憑空散去,如泡熱水澡般,說不出的溫暖愜意,然而那些積雪卻自不同,幾乎一與日光接觸,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消融,化為潺潺流水,伴隨著歡呼慶祝歌舞聲靜靜流淌,情緒帶動願力,反映到一國一地氣運之上,就是格外的熱烈蓬勃。
琉球並非一島一地,而是起於東海扶桑之地,接於南海夷洲,呈帶狀分布。
只是此時若是如陳浮生一般自上而下俯瞰而下,就會發現在這一片生機蓬勃中,有一處所在格格不入,似是被那輪天上大日有意漏過,缺少陽光照射,冰雪風暴自然不會消融息止。和琉球其他各地相比,越發顯得陰冷難耐,人眾情緒亦是低落,反映到氣數上就是黑霧滾滾,如潮水般輪番衝擊那隻軍氣化形的白頭海雕,讓其只能勉強維持身形不至潰散,越發顯得孤立無援,再也無力將爪牙向著四周探去。
當年一場席捲這個藍色星辰的大戰過後,扶桑落敗,而克瑞邁鄂帝國因為孤懸海外,與其他國家並無直接國土利益衝突,幸運避過了早期最慘烈的戰事,反而藉機奠定了國力第一的事實。
在此之後,克瑞邁鄂帝國借著在扶桑這個戰敗國之地駐軍看守的名義於扶桑廣袤疆土中揀選了古琉球之地這個軍事地理位置絕佳的所在,除去可以扼制一切,先發制人外,更有更加久遠龐大的政治野心寄託其中。
不過當時,陳浮生只是匆匆一瞥,便自發覺此地軍氣雖然也稱得上一句強盛,幻化成形,但是大半是倚仗著克瑞邁鄂帝國的雄厚國力,實則軍氣渙散,難以成形,只不過空架子而已,更因為這些克瑞邁鄂帝國的駐軍多有在國內沒有前途的無賴潑皮混入,生性不良,在遠離本土監察,軍中獎懲制度自成體系,外人難以插手的情況下在琉球之地肆意妄為,毫無顧忌,犯下無邊罪孽,使得琉球一地民眾不安,民怨沸騰,對扶桑同克瑞邁鄂帝國的怨恨一日深過一日。
深重罪孽涌動翻滾,時時謀求反撲。只是那時這克瑞邁鄂帝國軍氣還算旺盛,勉強能夠鎮壓得下。
現在卻是不同,在親自感受了這些時日以來的天氣異變,尤其他們試圖動用最為倚仗的高科技氣象武器驅散這場風雪而無果之後,這些駐軍的鬥志情緒已經跌落谷底。
要知道,在藍星當中,雖說那個和陳浮生出身世界文化歷史極為相類的華夏國人口最為眾多,但是其他文化的人口卻是大半信仰一名教義神性和陳浮生鬥法過的光輝之主十分類似的神靈,占了所有人口的近半之數。
克瑞邁鄂帝國國內的信仰情況也是相差無幾,其駐軍遭遇這種無能為力的景象後,作為軍人,意志並不比琉球民眾堅韌多少,反而靈魂更加脆弱。
只以為這是他們教派中所謂的世界大末日的預兆,而他們這些有罪之人就是被那位全知全能的主所拋棄,放棄拯救的可憐蟲。
尤其琉球一地龍脈被陳浮生激發聚攏,正處於蓬勃熱烈之機,在他利用地氣願力引動那些暗面世界的事物在這片地域具象化之後,雖說大半被他困在了洪氏一族那座鎮海宮內訓練洪氏子弟斬殺獲取超凡能力,但也有一小部分被他有意放縱或者循著暗面世界與現實世界間的某些小型裂縫潛入進來。
甫一現世,它們便像聞到了新鮮血肉味的餓狼向著克瑞邁鄂帝國駐軍猛撲而去。
畢竟,他們這些暗面世界的產物是受琉球一地的歷史,文化,情緒願力孕育而成,與這片土地和其上的民眾天然有著牽連,只是難以衡量清楚具體好壞罷了。
然而,這些克瑞邁鄂帝國的駐軍卻是不折不扣的外來入侵者無疑,天然不被這些暗面世界產物接受。
再加上他們當中許多人都是冤孽纏身,對於這些東西來說,可以說是再好不過的祭品和食物。
故而,這些日子以來,這駐軍營地附近已經連續發生不少奇異事件,許多駐軍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而死狀大多悽慘無比,讓人不忍直視。
在這些駐軍看來,這正好印證了地獄大開,惡魔屠戮生靈的末世景象。
若非軍令如山,而附近的海域天空早因為這場風雪變得無法出動,這些駐軍恐怕不是早就做鳥獸散了。
而當他們發現整個琉球群島已然恢復如常,只有他們這裡依舊時,整個部隊的精氣神徹底失控,距離徹底崩潰,滑落深淵,開始瘋狂也不過只有半步之遙了。
「雖說現在出手還是稍微早了一些,不過眼下世界變異的速度大大超出我的預料,如今再發生什麼變故就不好了。」
看著空中那隻軍氣幻化的白頭海雕再無半分氣勢可要,被分出無數觸手的黑氣狠狠撕咬,陳浮生輕輕點頭,伸手一招,暗自念道,「如果有嬴信那頭成精的白虎在這裡就更加完美,不過用來糊弄這些肉體凡胎應該也已經綽綽有餘了」。
其實依著陳浮生計劃,無論是招引風雪覆蓋琉球,還是降伏收納這些駐軍都不必這麼著急,等到他實力更進一步,在巫師世界的魔網計劃更進一步,對輪迴空間的了解也更深之後,將本體真身傳送過來,由他再來推進也不遲,但是這處世界卻沒有給他這麼多時間,或許是因為有他開了一個頭的緣故,短短時間內,那些暗面世界紛紛陽化現世,局勢混亂動盪不已。
他未必需要這麼早捲入浪潮的最中心,但也需要儘可能早地開始入場準備,在邊緣處慢慢積蓄實力。
不過,這也不是全無好處,最起碼他掌握得越多,將來開闢虛空通道,接引本體前來時也就更加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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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轉法力,只聽一連串黃豆炸裂聲依次響起,陳浮生已經利用那道玄同篇的秘術徹底改變了模樣法意。
陳浮生少年修行,步入先天,然後廢去修為,從頭開始,沒過幾年便自恢復到之前進境,故而相貌也就一直維持在了比少年稍長一些的加冠成人之時。
此時此刻,他卻是成為了一個有著雪白鬍鬚的年邁老者,笑容異常和諧慈祥,頭戴一頂可笑至極的紅色帽子,就連身上法力幻化的那身華服也變換成了一套大紅棉衣,鮮艷似火。
而他,正自駕馭著一輛由九匹體型高大,枝角繁複非凡的馴鹿拖曳的雪橇在天空中橫掠而過,向著那處克瑞邁鄂帝國駐地俯衝而去。
之前這處藍色星辰,乃是徹徹底底的「無法之地」,陳浮生一時間自然無法尋到九頭修煉成精,有著馭風飛行的精怪,這九頭勛鹿乃是他以佛門神通當中的乘龍念法幻化而成。
乘龍念法在佛門一百零八小神通中,亦是一門飛遁法術,雖說遠不及步步生蓮神足通修到最後,可跨越生死彼岸的大境界,但是運使起來可騎乘一頭神駿飛龍上天入地亦是極為瀟灑。
陳浮生是因為要變幻呈這名老人模樣,故而才特意在原先基礎上加以變化,以一化九,變成九頭馴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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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浮生計算得很是清楚,之前的藍色星辰是一座「無法之地」,神通不存,這些神靈什麼的,影響再大,但還不怎麼被他放在眼中。
只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靈氣復甦,法則變化,暗面世界現世,那些神靈也有很大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當中。
如今,華夏國雖然遜色克瑞邁鄂一籌,但是發展勢頭正盛,制度文化的優勢也展現出來。
可是如果那些掌握了強橫實力的傳說中人物如果,卻是有很大可能影響局勢變化。
這一點,華夏國底蘊雄厚,固然遠遠勝出,但是克瑞邁鄂等國卻也有優勢之處。
這名類似光輝之主的神靈在藍色星辰上古年間,只是一名神力微薄,教義教理也沒多少追隨者的弱小神靈,在破滅邊緣徘徊。
然而,這名神靈運道卻是好到了極致。沒過多久,一次規模極大,程度極深的靈氣衰變席捲整片天地,將萬千神靈超凡者打落凡塵。
然而,在這之前,為了宣揚教義,他卻是提前分割出部分神力神性轉移到凡間一名因靈成孕的後裔身上,得以保存下來。
其後裔遵從其旨意趁著這個大好機會,在凡間顯露神跡,宣講教義,獲取大批追隨者,然後經過幾次凡間大規模用兵和吞併煉化其他神靈勢力,時至今日這位神靈在許多國家已經是唯一的神靈,截斷大部分信仰願力,在經過千年的積累之後,已經是一個驚人的數量,一旦被利用完全,將會誕生一名神力極為強大的神靈,在短時間內對華夏一脈造成打壓態勢。
而這些,在陳浮生知曉些許三位道祖,五方天帝,天庭,輪迴空間,彼方宇宙的內幕後,必然會選擇與之對立。
這名老人形象並非陳浮生胡亂變化,他據說會在某個有著深遠意義的特定節日前夕出現,給那些心靈猶自純淨的孩童贈送禮物,祝福平安、健康、幸福,雖說只是一名低階神明,但在克瑞邁鄂等國有著非同凡響的影響力,不僅僅局限於孩童當中。
陳浮生便是要藉助這名神明地名號面目趁機收攏這些駐軍的信仰,然後以此為跳板,發展到克瑞邁鄂同其他國家中去。
這位馴鹿之王駕馭著風雪自極地而來,自然擁有「北風」,「冰雪」,「寒冬」等神性神職,對於根基道法為《北冥逍遙訣》、《天鵬九變》而又擁有冰雪之女神性神職的陳浮生自然最是契合不過,輕易就可入手,偽裝得天衣無縫。
最妙之處,還是這位神明得來歷。
在克瑞邁鄂等國,這位神明出現的節日據說恰恰是那位因靈成孕的神靈後裔誕生之日。故而也被規劃到了那個教派當中。
但是陳浮生卻知道並沒有那麼簡單,這名老人神靈背後另有其他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