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醫講完後,眾醫師一陣沉默。
「各位醫師,先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師。各位醫師或在民間四海為家,或居於一處治八方之疾,見識廣。所以,各位醫師中定會有人持不同的看法,如果有,請說出來,我們一起探討。」王御醫拱手再次說道。
又沉默了一會兒,一名白髮老者終於發聲:「三位御醫,各位醫師,我對於現在藥方中的溫草根有些看法,這溫草根雖可溫體去寒,但對於治療皇妃的昏睡症,卻是有害無益。可否改為晨露草,加黃玉果、午桑葉單獨服之,此方清涼而不陰,不傷病灶,或可讓皇妃早日清醒?」
「有道理!」分散在不同位置的幾名老者點頭。
「這位老醫師說的確實有一定道理,此方我三人也曾考慮過,認為該方藥理很對症,但具體配製,量多量少卻過於繁瑣,藥性變化也多,這也就是此方不被常用的原因!如果用於非病危之人,尚可,用於病危之人,風險太大!」一直沒有說話的盛御醫開口道。
陸寧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藥方,無法評論,他只是在認真地聽著。
「三位御醫,可否這樣」又一名白須醫師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經過三位御醫和另外兩名醫師的討論,認為此法欠妥。
接著一名中年醫師開口,經過多人分析,也找到了中年醫師所說的不足之處。
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殿內醫師就再也沒有出聲者。
這半個時辰,有人曾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藥方和治療手段,然而到了最後,還是被否定。
皇妃的病情實在是太重,不允許有半點的不足。
「各為醫師請暢所欲言,就是觀點不成熟,也不要緊,我們大家可以一起討論。」王御醫說道。
殿內的醫師們沒有出言者,三位御醫顯得很焦急。
這時陸寧感到一陣微弱的神識波動從那名灰衣老者的身上發出。
「修真者?」陸寧察覺到灰衣老者發出的神識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請小友到右側紫門內一敘。」灰衣老者向他傳音道。
陸寧並沒有因被人認出是修士而感到驚訝,他身上穿的衣袍具有隔絕神識的功能,也就是說,當一名修士放出神識掃向這裡所有人的時候,會發現神識無法探入他的身體,而那些凡人,則是一掃就可以探之。
他看到灰衣老者向三位御醫說了幾句話,對殿內的醫師一拱手後,就朝著一間紫門走去。
陸寧也走向了紫門。
沒有理會一些醫師的側目,他來到紫門,同時來到的,還有另一名白衣老年醫師。
這名老年醫師陸寧留意過,因為老者曾參與過一次討論,對一名醫師提出的見解表示反對。
陸寧向老年醫師點了點頭,老者也沖他點了一下頭,兩人一起進入紫門。
進去之後,紫門自動關上。
「兩位道友,請坐!」灰衣老者已經坐在一張桌子邊,正在給三個杯子倒靈茶。
灰衣老者身上沒有靈氣波動,看的出來,他自有控制的妙法。
「老先生請!」走到桌子處,陸寧讓白衣老醫師先坐。
「二位即是醫師,又是修士,大概也都是丹師吧?」灰衣老者的手微微一動,兩杯靈茶就移到了陸寧二人的身前。
「我雖以修丹為主,不過卻是個三階丹師。」白衣老醫師說道。
「我是四階丹師,考有四階青色丹師徽章。」陸寧實話實說,沒有一點賣弄的意思,也沒想保留,現在的重點是治病救人,沒有必要故弄玄虛。
「四階丹師,同時又為醫師,不錯!」灰衣老者的眼中帶有一絲喜色。
「我看道友的年齡不大,不超過百歲吧?」白衣老醫師問道。
他看不出來陸寧到底有多大,不過從陸寧對自己禮讓的態度上看,他的年齡應該不是很大。
「確實不到百歲。」陸寧點頭。
灰衣老者和白衣老醫師聽到後,都深深地看了陸寧一眼。
像陸寧這麼年輕的四階丹師,一般都出身於大型宗門,或是拜有名望的散修為師,這些的丹師,見識都頗廣。
「我姓姜,你們可稱我為姜丹師,二位丹師貴姓?」灰衣老者問道。
「我姓林。」白衣老醫師回答。
「我姓陸。」陸寧回答道。
「不知兩位丹師對阮皇妃的病情有何看法?」灰衣老者問道。
他並沒有追問陸寧和白衣老者的出身。
「姜道友想必也是高階丹師吧?道友未曾出手嗎?」陸寧問道。
皇族能請來一名丹師為皇妃看病,說明皇族與一些修士肯定是有來往的,陸寧從書上讀過,京城內有修真勢力,因此他並沒有感到意外。
灰衣老者既然來了,就說明他出過手,不過從結果上看,皇妃的病情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得到好轉。
雖然已經斷定出灰衣老者出過手,但這個問題陸寧一定要問,因為修士出手,動用靈氣或丹藥,會產生一些不同的變化,如果事先不了解這些變化,就不可能想出最好的治療辦法。
「我也是僅在三日前,用靈力壓制了一下皇妃的病情,沒有動用其它手段。」姜丹師說道。
陸寧和林丹師一聽,都皺起了眉頭。
二人皺眉不是因為姜丹師沒動用特別手段,而是因他僅用靈力壓制皇妃的病情,這就等於說,做為一名高階丹師,姜丹師也是束手無策。
「對於皇妃的病情,我二人都是聽御醫之言,而我們都是修士,與御醫有不同的視角,所以沒有親自探查,多說無益。」林丹師說道。
姜丹師點了點頭,他起身道:「二位丹師請隨我來。」
他神識一動,另一個門無聲地打開,他向門內走去。
陸寧與林丹師跟上。
走過一條長廊,路過一片空地後,他們來到了一間宮殿的旁室,坐下後,姜丹師指向一處說道:「隔壁就是皇妃所在的臥室,兩位丹師在這裡放出神識即可。」
陸寧和林丹師並沒有因為如此麻煩而感到不滿。
以他們的神識,在剛才的小屋內就可探查皇妃的病性,但那樣做,就會連帶著探過大片區域,很可能皇族不願意讓修士探的太多,所以姜丹師才會把他們帶到近處。陸寧這樣認為。
二人對著姜丹師所指的方向,緩緩放出神識。
半柱香後,二人都收回了神識,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二位丹師有何高見?」過了一會兒,姜丹師問道。
「皇妃的靈魂為何如此微弱?而且如風中殘燭,就算是過度驚嚇,也不至於如此!」林丹師的神色凝重,表示不太理解。
「靈魂這般地弱,不應完全是受到驚嚇所致,我看一定是有某種外力,吸去了皇妃的部分靈魂,或是使其部分消散。皇妃是凡體,又是病危之身,沒有極溫屬性的靈物,怕是治不好靈魂的。可如此一來,即便是有治好病體的可能,也難保皇妃活命。」陸寧沉思著說道。
對於修士而言,能得到滋補和壯大靈魂的靈物,就已經是很大的機遇了。
對於非修煉者,他們的靈魂脆弱,吸收不了絕大部分有這樣作用的靈物。
而極少數的性溫、藥力可以緩慢釋放且有助益於靈魂的靈物,則是千載難尋。
世間或許有可使凡體得道的靈物,傳說中有幾類靈果靈草,就算是沒有修煉過的人服下,也可白日飛升。
但那是在傳說中,真實性到底如何,沒人能說的清。
「兩位丹師很有見地!均道出關鍵所在。」姜丹師點點頭,他想了一下,一伸手,一塊眼形紫色琥珀出現在他的手中。
「在阮皇妃受驚之前,這塊戴於皇妃身上的眼形琥珀突然流淚並變成了黑色,之後紫光大放,而就在此時,隨行的兩名固丹期修士都感到一陣空間波動。在皇妃大叫昏迷後,紫光和空間波動瞬間全部消失。」姜丹師說道。
「流淚?這紫色琥珀內沒有水靈力啊,其它靈力也沒有,十分普通!」陸寧神識探去,沒有發現什麼特殊之處。
「看這眼形,做工精細逼真,難道是出於佛門,是佛門之物?」林丹師放出神識探查了一下後問道。
「林丹師好眼力,這塊琥珀,正是一名高僧雲遊時遇到皇上所贈,皇上又將它送給了阮皇妃。阮皇妃受到驚嚇後,皇上認為此物不祥,將其棄掉。兩名修士感覺此物不凡,將其收起帶回。」
陸寧再次放出神識探查,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琥珀是佛門七寶之一,它會使人寧心以至心靜如水,忘記世間諸多煩惱。據說此類寶物經高僧加持,在人於極靜之中,可定而生慧,看出世間的大演變。」姜丹師看著手中的琥珀,若有所思。
「許是高僧將這琥珀送於皇上,讓他可更好地體察百姓疾苦,卻不知皇上轉交給了皇妃,讓皇妃看到什麼惡景,以至於被驚嚇?」林丹師猜測道。
陸寧沒有說話,他僅僅是見過幾次出家人,從來沒有與他們共過事,或交淡過,所以沒有直接的認知。
通過讀書,他才對佛門有一點點地了解,知道的並不太多,但卻知道一些修佛者有大能力。
醫書上記載琥珀有安五臟,寧心神,定靈魂的功效,難道是高僧事先預料到,眼形琥珀最終會落入皇妃之手,從而給她一定的保護?這個念頭只在陸寧心中一閃,他並沒有說出,這個想法太驚人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在皇妃受到驚嚇前,她還真的向皇上說起路上所見百姓之清苦,勸皇上減免他們的稅目,你說的確有可能。不過佛門神通極為玄奧,等閒者難以說清。」姜丹師一嘆。
「佛物」林丹師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