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紀 第765章 一道傳三友

    ......

    魔都國術館後，有一處幽幽靜靜的小院，微風徐徐，吹動的落葉翻過院牆。

    吱扭~

    推開塵封的院門，楚凡就看到了盤坐於老樹之下的古長生。

    這位名噪一時，卻又歸於沉寂的『小古先生』。

    他五心向天而坐，周身有著氤氳之氣流溢而動，如實質般的手掌撥開飄落的樹葉。

    幽靜小院，一人靜坐，不是一天，而是近乎七年了。

    大夢三年至今，這位小古先生都沒有出過這小院，甚至，在王權夢境之中，也了無音訊。

    曾經的榮耀早已被許多人淡忘，唯有寥寥一些人還會不時來尋他。

    楚凡，就是其中之一。

    他學武很遲，甚至可以說真正意義上的開始修行內家拳之時，還是在經歷了殭屍王事件之後。

    古長生，就是傳授他拳法的幾人之一。

    「呼！」

    楚凡踏入院內半個多消失，才聽到了古長生細微至極的呼吸之聲。

    「越是修行，越見自己的淺薄啊......」

    古長生輕輕一嘆：「我到底不如先祖......」

    「小先生如今的成就卻是超過了當年的古先生了。」

    楚凡應和了一句。

    他對於古長生毫無疑問是尊敬的，甚至也是極為佩服的。

    而事實上，這位小古先生不但在夢境之中開出一花，現實世界也已修成見神不壞，甚至，在未知的路上更進哪裡一步。

    「不能這麼比，環境到底不同。」

    古長生看了一眼楚凡，眸光溫潤沒有任何鋒芒：「先祖當年故去之時比我如今還要小上一些，但單純的拳法修持還要在此時的我之上。」

    繼往開來四個字，可不是誰都能擔待的起的。

    拋卻一切後人加持在他身上的光環，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相比的。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成就的高低本也不可能將所有的外在拋開，一個人的成就，本就是各種外在匯聚而成。」

    楚凡卻並不如何認同：「我也很尊敬古先生，可王權夢境之中數萬年傳承的武道，終歸超過了玄星之上的任何拳種，這一點，是小先生比之古先生最大的優勢之所在了.......」

    大玄，乃至於整個玄星的人，都往往會給故去的人加上種種光環，而不能客觀真實的去評價。

    就如在入夢者之中很是有一批另類，他們堅持不肯接觸久浮界中的武學，不想毀了自身拳術的純粹。

    可事實證明，取長補短，如古長生，王之萱，大洋彼岸的杜魯門等人的成就遠遠超過了故步自封，自以為純粹的那一批武者。

    他從不排斥外物，正如他先後植入了蘇傑的『不死鳥』『神農』晶片一樣。

    「或許吧。」

    古長生不置可否，轉過了話題：「你是為這天變而來的吧？」

    「不錯。」

    楚凡神色有些凝重：「『靈氣粒子』的出現，對於入夢者來說是難以想像的巨大變革，真氣離體與不能，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境界......」

    沒有人比他們這些入夢者更懂得的什麼是兩界差異了。

    沒有靈機的玄星之上，縱然是在夢境之中能夠移山填海，追逐星月的天人境強者，也都無法忽視各國政府針對性開發的『新式武器』。

    但有了靈機，哪怕是稀薄的靈氣，卻已然不同了。

    入夢者，已經有了掀翻就有秩序的能力了。

    楚凡言簡意賅，將一個多月以來發生的變故一一說出，沒有任何隱瞞。

    「入夢者與非入夢者之間必然會發生摩擦，或早或晚而已。」

    古長生目光平靜，並沒有太過驚訝：「不過是另一個階級罷了。」

    黨同伐異，是人之本性，人有我無更是人所不能忍，小到美醜，貧富，大到階級，皆是如此。

    而在非如入夢者的眼中，入夢者是什麼樣的存在？

    是掌控了自身，容姿俊美，高大，不被病痛折磨，無需朝九晚五上班，十倍壽命於自己，且身懷超凡力量的新人類。

    而在入夢者的眼中，他們體魄強大，武功高深，彈指間可橫推一縣一城，本就超脫於人類之外的『超人』。

    他們已經在夢境之中感受過自由肆意，且那段經歷的長度已經超過了他們現實世界的壽命。

    換而言之，他們已經不想受到普通人的束縛了。

    「此事若無法解決，終有一日會釀成大禍。」

    楚凡心中嘆息。

    僅僅是入夢者不想受到普通人的束縛嗎？

    普通人，也在害怕入夢者的『犯禁』！

    這一個多月以來，發生在全球範圍之內的碰撞摩擦，可只有一小部分是入夢者引起的。

    「儒以文定法，俠以武維禁，你已經是個合格的『執法武者』了。」

    古長生看著楚凡，微微一笑：「你心有些亂，找我是為了定心，而不是詢問我的意見吧？」

    楚凡默然一瞬，繼而點頭：「舊有的秩序或許終有一日會被替代，可不應該世是這般激進......」

    無需人工智慧推演，楚凡已有著預見。

    若入夢者與普通人的分歧到了無法調和的時候，那必然是超越人類歷史上一切戰爭的恐怖災難。

    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那你又有什麼好猶豫的？」

    古長生長身而起，周身氣流如龍蛇盤旋，將飛舞的灰塵與樹葉一併捲起，環繞成球拋飛出院門：

    「靜極思動，心中正有疑惑要詢問安先生，不妨同去！」

    .......

    呼呼~

    清光之柱矗地通天，越來越劇烈，經過近兩個月的變化，已強烈到尋常人遙隔數十上百里都能夠清晰看到的地步。

    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可無論是特事局，入夢者，還是境外武者，記者，都沒有人敢靠近天連山。

    七年前那斬蛇一劍此時仍是網絡上觀看量最高的視頻，且沒有之一。

    七年前已經超越了此時一切入夢者的當世第一人，在現實世界七年，夢境七十年後的如今，又該強大到什麼程度？

    沒有人能夠預料。

    但眼前這一幕已經告訴了所有人，天連山一心觀的那位，已經全然不在乎任何人的窺視了。

    因無所畏懼，才能肆無忌憚。

    「這，就是近段時間轟動全球的天連山了......」

    狂風之中，賈萌萌高舉著特質的攝像頭，似乎在直播：「氣浪很強，以天連山為中心，數百里之內除了大地什麼都不剩下了.......」

    入夢者無論在夢中是什麼身份，在現實之中也終歸是要『吃飯』的，而無論是『辟穀丹』『營養液』還是『恆河聖水』價格都極為高昂。

    官府的補貼只能維持他們的基本生活，為了謀生，大玄的入夢者們都很努力，努力的在各行各業朝九晚五。

    賈萌萌，轉行當了主播。

    「清光好美，和仙境一樣，好想親自去啊，可惜我們去不了。」

    「安奇生在一心觀嗎？這一切會不會與他有關係？之前的王權神像，又是什麼原因？」

    「好羨慕主播，這麼漂亮還這麼厲害，這麼大的風，鯨魚都吹的飛吧？」

    「羨慕+1」

    「啊啊啊，不行了，我這就要下單，我要點一份外賣，送給安先生......」

    ......

    作為少數幾個能靠近天連山的主播，賈萌萌的房間人氣自然很高，密密麻麻的彈幕幾乎遮住了所有畫面。

    「安奇生......」

    賈萌萌沒有和觀眾們互動，看著天連山的眼神有著複雜。

    曾經的同學，現在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全球第一人』了，哪怕自己這些年拼命的修行，可還是被越拉越遠了。

    遠到，連他數百里都無法靠近了。

    呼~

    某一刻，包括賈萌萌在內的諸多入夢者都是心中一動，不約而同的回望來處。

    只見凌冽的狂風之中，有著一道道人影自極遠處踏步而來，他們身形高低不一，速度卻都是極快。

    眾人發現之時，已經穿過了呼嘯的氣浪狂風，掠過他們，直奔天連山而去了。

    「天榜強者嗎？！」

    有入夢者驚呼一聲：「我看到了青龍！」

    「王博士，楚凡，風鳴濤......天，這麼多入夢強者，他們一起去天連山，是想要幹什麼？」

    不少入夢者心頭狂跳，卻是看出了那些人的身份。

    「莫非是要......」

    有入夢者大膽預測，但還沒等說出口就被人打斷了：「怎麼可能？七年前的安先生已經能飛越重洋，一劍斬空萬里了，他們怎麼敢？」

    在場入夢者沒有人相信有人敢針對安先生，但眼看著一道道人影消失在清光之中，還是不由的心中亂跳。

    呼呼~

    瀰漫此處天地的清光之柱中，青龍神色有著凝重，最終，於天連山前停下了腳步。

    他看到了一個熟人，乞道會的前任大龍頭，波特。

    波特盤坐於清光繚繞之中，身形明滅不定：「你們還是來了。」

    「你真的拜入了安先生的門下？」

    青龍瞳孔一縮，在波特身上感受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

    「拜或不拜，又有什麼區別？」

    波特看了一眼前來的眾人，最終定格在楚凡與古長生的身上：「安先生有過交待，只讓你們兩個上山.......」

    轟！

    說話之間，陡然有巨響炸開。

    波特一躍跨入半空之中，血氣如烘爐一般燃燒沸騰，當頭一拳打向了清光之中橫掠而來的人影：

    「道傳三友，我不在內，你也不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