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霸道之音於幽暗虛無之中不住擴散,直至無窮深遠之地。
其音波迴蕩之間,似有諸般星辰隨生隨滅。
嘩啦啦!
滔滔神光如潮湧起,一柄金色大鐧冉冉升起,剎那間,斬滅了四下擴散,似無窮盡的音波:
「外道邪魔,妄圖窺探吾等大界,你是自取滅亡!」
道蘊交織的道台之上,六尊氣息不一,卻盡皆強絕的身影紛紛投去冷漠的目光。
「這一戰,持續的太久了,也終到了要分個勝負的時候了......」
一方縹緲如煙的道台之上,太龍道人語氣平淡,眸光卻泛著更深層的漠然:
「這,是吾等的天地,你賣弄的小小手段,如何能翻的了天!」
「哈哈哈!」
星空樓主笑的極為冷漠與輕蔑:「冢中犬,也敢妄自言勝?若無大界在後,就憑爾等,本座,反掌可滅!」
轟隆!
虛空震盪。
「你的廢話,太多了!」
一方墨色道台之上,一懷抱赤色長劍的黑袍道人冷然垂眸,暴戾狠絕的殺意肆虐虛無,無形的混沌似都被劍意斬殺破碎:
「近前一步,無需他人插手,本座一人,就可殺你!」
「可笑!」
星空樓主目光一冷,似有暴虐在內鼓盪震動:「此界能護爾等一時,卻護不得爾等一世!希望,到了那一日,你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嗡!
虛無之中,光起光滅,道蘊碰撞在極為細微之地。
隱隱間,脆弱卻又不可撼動的平衡,在眾人之間形成。
「吾輩求索寰宇,只怕再無更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就是極好的!」
如瀑神光繚繞之間,一尊著帝袍冕旒的神聖身影緩緩開口,
他望向星空樓主,語氣幽沉而又厚重:「你進不來,我等出不去。口舌之爭,本就毫無意義!一切,便以此棋勝負,來定吧!」
呼~
隨其發話,不遠處道台上也有鍾波禪唱之音響起,不見面目的僧人雙手合十:「善哉,善哉。」
「哼!」
抱劍魔影緩緩闔眸,只是一聲凌厲劍意卻無有平復,反而不住的攀升,似無窮盡一般積蓄著,等待石破天驚那一刻。
「本該如此。」
星空樓主冷然垂眸。
帝衍卻也不分辨,只是望向諸多道台:「諸位道友,落子吧!」
呼!
無有應答。
帝衍抬手間,諸道台之上的存在也紛紛抬手,六枚氣息不一,道蘊難明的棋子就自落在了棋盤之上。
「困守一界,爾等終歸不知何為『造化無定』。」
星空樓主拈起星光一縷化生道蘊,六人落子的同時,也自重重點向棋盤之上:
「若要垂死掙扎,那也隨爾等心意!」
嗡!
諸人落子,衍化諸界天地的棋盤之上,頓時有著道道氣機乍閃即滅,四洲四海,諸多禁忌之地隨之泛起波動,復歸於無。
......
轟!
一眼,似是永恆!
如自高天陡然墜地,天齊台,帝都,乃至於蟠龍峰都為之一顫,發出驚天轟鳴。
陡然騰起的氣浪恐怖至極,猝不及防之下,天齊台上一眾元神大修士都被吹至千百里之外,硬生生逼離了天齊台。
「什麼?」
龍行易心頭一震。
兩道血淚自氣浪中盤坐的道人眼角流下,雖只是剎那就自消失,卻也吃了一驚。
嗡!
眼皮之下,安奇生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膨脹,隱隱之間,一方囊括了諸界天地為一體的巨大棋盤在其瞳孔深處起伏變換。
這棋盤包括萬象,似涵蓋天地於其中,猝不及防之下,哪怕是安奇生,也幾乎吃虧。
『星空樓主的棋局.......
太龍道人......帝衍.......魔聖......梵聖.......』
雖只是驚鴻一瞥,可對於安奇生如今的境界而言,一眼,已可容納無數凡人畢生所見了。
這一瞬間,安奇生幾乎屏蔽了對於外界的一切感知,所有神意盡數匯聚於那一副棋盤之上。
天地為棋盤,眾生為背景,神魔為棋子......
這一副棋盤,是他畢生所未見。
其看似縱橫十九路,實則蘊含著更多無數的變數,時刻都在變換,每一個剎那的變換,都似比寰宇之內一切星辰遷移變換之總和還要多得多。
虛虛實實,難辯真假。
莫說是此時的安奇生,即便是天外的七人,在彼此的影響之下,也根本無法看的清楚瞭然。
嘩啦啦~
安奇生心中思量之時,心海之中三心藍靈童突然發現了異樣,回首一望,登時嚇了一跳:「怪物先生,祭,祭壇!」
藍靈童駭的不輕。
被封禁在洞天深處,久無動靜的祭壇,竟突然擺脫了重重禁制,直接出現在了心海之中!
「星空樓主......這,就是你落的子嗎?」
以我為棋子?
安奇生心中一冷,發現了棋局的存在,對於他來說,諸般隱秘自然明了。
聯想到『鳳皇伐天』之戰中的種種蹊蹺不合常理之處,他心中越發瞭然。
當即,他心念一動,降臨心海。
嗡~
泛起妖異紅光的祭壇之中,蒼涼古老的聲音緩緩響起,迴蕩心海之中:
「你,看到了什麼?」
心海中,安奇生化出身形,神情晦暗難明:「看到的不少,未看到的更多。」
「咦?」
祭壇之中,星空樓主的聲音略帶驚訝:「你,不是他?!」
祭壇震動嗡鳴,顯然其背後的存在即為詫異,但轉瞬,震動就自平息,古老的聲音再度響起:「有趣,有趣。」
「你似乎認錯人了......」
安奇生眸光一閃。
天地於聖人而言,如掌上觀紋,星空樓主實力似乎更強過六聖,會認錯人,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但安奇生心念一動,就有些明了。
聖可全知天地宇宙,可那,僅局限於一尊聖獨存,此時,天外七聖大打出手,反而讓原本都能看清的東西,變得全都看不清了.......
這,或許......
「本座,怎麼會認錯?」
星空樓主的聲音停頓了片刻,突然笑了:「分身之法?以你這般境界,也能洞徹分身之法,看來,你的背後,也有隱秘!也難怪,若非如此,你豈能遁行諸界時空.......
不過,你這分身之法似有破綻,彼此之間互無關聯,也無鉗制手段,那,誰是主呢?你,又分出幾尊分身呢?」
安奇生面無表情,心念不起,平靜問道:「閣下來此,只為說這些嗎?」
面對一尊聖人的念頭,哪怕是此時的安奇生也不敢怠慢,但他心境穩固,一念不起,則縱然是聖人也不能無中生有,窺探他的心思。
「敢以這般口氣與本座說話,小東西,本座不知該佩服你的膽量,還是嘲笑你的無知無畏!」
祭壇之後,星空樓主語氣變得幽沉:
「八萬年,天下無聖。算算日子,已不足萬載了......本座答應你的,都做了。你答應本座的若是不能辦到,那麼......」
嗡!
祭壇震盪,伴隨著星空樓主冷冽霸道的聲音,一道星光吞吐而出,墜入心海之中:
「縱上碧落下黃泉,本座亦要你生死兩難!」
呼!
下一瞬,紅光散去,聲音消失,古樸的祭壇搖晃一下,被噤若寒蟬般不敢搭話的藍靈童抱在懷裡。
「你又騙我,你又騙我!」
一把將祭壇丟入洞天之中,藍靈童在心海中連連跳腳,幾乎都要炸毛了:「不朽,不朽的氣息!你,你嚇死我了......」
突入起來的驚嚇,幾乎將這小傢伙嚇的原地爆炸。
它雖然不敢搭話,卻也聽出來了,這個恐怖的存在,是安奇生主動招惹引來,甚至,還與那存在達成了什麼條件!
「你,你膽子太大了!那,那可極有可能是一尊不朽!」
藍靈童跳腳怒罵,驚魂未定。
安奇生靜靜聽著,許久之後,擰起的眉頭才緩緩舒展:「若無祂,又有何法可破此局?」
藍靈童聞言一滯,訕訕道:「可,可你,也該提前告訴我......」
「如果我告訴你......」
安奇生隨手一點,將洞天深處的祭壇再度封禁在內,方才低聲道:「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何止是藍靈童不知道,連他自己,也根本不知星空樓主所說的究竟是什麼。
不過,他早有預料,倒也沒有什麼驚詫慌亂。
因為入此界之前,分割道一圖碎片之時,他就主動隔絕了與其他兩道道一圖碎片所在元神碎片的感應。
如此,縱然有分身敗亡,也不會影響到其他分身以及本體。
反之,亦然。
「什麼?怎麼會......」
藍靈童震驚愕然,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面露驚恐:「斬三屍法?你進此界之時已施展了斬三屍之法?而且,而且真沒有留下鉗制的手段?!」
藍靈童心頭髮顫,幾乎無法相信。
與化身,應身,法身,報身等等不同,分身之法是真正的大神通之法,且修行者寥寥。
因為,那是真正迥異於自己思維,認知之外的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自己。
一著不慎,甚至可能被反客為主!
「若是那樣,我又何必大費周章,弄什麼分身?」
安奇生搖搖頭,再不理會藍靈童的疑惑詫異,隨手一抬,心海就自轟鳴而震,那之前傾入其中的所有星光,就盡數被吐了出來。
綻綻之間,於其眼前徐徐展開:
寰宇三千殺道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