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無情一時無語凝噎。
他哽咽,淚水啪啪流淌出來,伸出的手也定格。
人之將死,提出一點要求,就這麼被人拒絕了嘛?
不幫忙,也只是本分而已啊。
他噴出一大口血,咳嗽起來。
要死了嘛?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女兒鐵雙雙沒人照顧安慰啊。
「公子,雙雙自幼愚鈍,怎樣也配不上你。無情不敢奢求,只求您照顧小女兩年。」
鐵無情又從身下拿出那面盾牌,如今已血跡斑斑,全部都是他的戰血。
「這面盾牌,就當作公子照顧小女的報答。」
莊禮沒有接,他有些不舒服。
不是因為大將軍要死了,而是因為大將軍因為那面他丟出去的盾牌要死掉了。
如果他沒有丟出這面盾牌……沒有如果。
各司其職,就無所謂對錯了。
他搖頭,道:「盾牌我不要,你女兒,我也會幫你照顧,兩年內,保她平安無事。」
鐵無情血淚模糊,身子顫抖:「公子大恩大德,來生再報。」
莊禮彎腰撿起那面盾牌,有些反感的丟盡大背包,又繼續向前走。
無情,也有情。
拿命換來的盾牌,也只能作為保護女兒的籌碼。
想必,換做其他人必然會雀躍的接受,只是莊禮提不起半點興致。
「大將軍為王朝捐軀,可歌可泣。」
他朝著俞州城的方向走,身後背包沉甸甸的。
背包哪裡有那麼重,照顧一個女人兩年才費心思。
當然,他也不想娶鐵雙雙,提及此事似乎也有幾分索取報酬的意思。
平白無故,為什麼要照顧一個陌生女人兩年呢?
本將舉世皆敵,又何苦背上一個女人的擔子?
背吧。
守護一個人的感覺也許很美妙。
……
愚山秘密揭開了一角,天下驚。
三萬年前,這個字眼推翻了無數人的認知。
百世流傳的《史典》是人族進步的見證,而《史典》中記載,人族是兩萬五千年前才有的。
兩萬五千年前那五千年呢?
那個時候沒有人麼?
那時的大世是怎樣的?
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有《史典》的信奉者跳出來喊叫:「不可能,都是假的,假的。」
「人族的歷史只有兩萬五千年,由其他物體轉化而來,什麼三萬年前,都是狗屁,是騙子,騙人的。」
也有史官出來佐證:「《史典》記載為真,其他言論皆是虛妄的,是妄想的。如真的有斷隔的五千年,《史典》怎會半點記載都沒有,必然是有心人胡編亂造,妖言惑眾。」
很快,皇帝下令:《史典》不可逆,天下人不可再議論,一經發現,殺頭處置。
果然,普通人的聲音弱了很多,不敢再聲張發問。
沒人會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
一日,皇帝召集文武大臣,秘密商議。
「眾愛卿,愚山之事將霍亂天下,天下野門派紛爭,得到神兵與神功,而朕卻沒得到任何一件。」
「一旦這些野門派崛起,將危及朕的江山,諸愛卿對此怎麼看?」
一個文臣出列:「稟陛下,愚山不止一角,臣以為應派重兵占據愚山,以免野門派再爭搶。而一旦愚山秘密再爆發,皆在陛下掌控之中。」
皇帝大怒:「你可知那些野修士死了多少?鐵血軍驍勇善戰,而今徹底埋葬愚山,你腦袋能頂朕的龍虎之師嘛?」
無人敢言語。
皇帝指向一位將軍:「孝塵,你和鐵無情是老頭對,可有什麼意見?」
孝塵大將軍出列:「陛下,山野門派不足為懼,臣願意帶領大軍征戰之,為陛下獻上神兵、古籍。」
皇帝道:「鐵無情真的死了嗎?」
孝塵頓挫:「這……未必,鐵將軍乃是舍法高手,恐怕不會輕易死去。」
皇帝道:「你帶人去俞州抄了鐵無情的家可好?」
孝塵跪地:「臣領命。」
「慢著。」皇帝擺手:「你先去各個野門派走一遭,最後去俞州,不可傷及鐵將軍家人性命,好生待之。」
群臣退下,皇帝**龍椅,許久不動。
「誰干打這椅子的主意,朕就要誰腦袋。」
天下風聲,纏綿不止。
儘管皇帝下了死令,眾多修士根本不在意,口口相傳,肆無忌憚。
道門得到一本古籍,內容不可考,據說書上記載了某種通天徹底的功法,一旦修習,天下莫與敵,無比可怕。
雷公寺得到一把拂塵,揮動之下,如法相隨。
原本二等門派黎山宗得到一把長劍,凜冽鋒利,少宗主黎工知更是實力大進,尋常舍法高手不是一招之敵,有公子如此,再也沒人敢小瞧黎山宗了。
太白劍派得到一把短劍,削鐵如泥,看起來不起眼,卻能讓舍法高州戰力倍增。
出雲門長刀霍霍,雷厲風行。
有一面盾牌,不知被哪個門派搶去了,傳說是太白劍派,卻有人看見太白劍派同鐵血軍大戰,最後戰況卻不得而知了。
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個白衣男子,背上一個大背包,據說背包裡面全部是神兵。
任何一把神兵都足以引起天下修士瘋搶,一背包的神兵呢?
幾十上百把!
太他娘的瘋狂了。
若是能找到白衣男子並殺掉,豈不是大發了?
幾乎所有的修士都在談論白衣男子,同得到神兵相比,這無疑是一隻大肥羊,能撐死人。
「不要做夢了,且不說傳聞是否屬實,單單白衣男子能在幾大門派出手下得到幾十把神兵,足以證明其實力不凡。」俞州城內,有人這樣說。
很快有人駁斥:「再厲害又如何?最多也就是舍法境而已,而且也只是一個人,常言道猛虎架不住群狼,難道我們這麼多高手還怕他一個人麼?」
又有人湊頭過來,小聲道;「我聽說,那個白衣人,其實,只有戰骨修為。」
「什麼?」有人震驚。
只是戰骨境,竟能在天下一半舍法高手中來如自如?
後方走過來一名黑衣人,肆意冷笑:「區區戰骨而已,我莫風殺他易如反掌。」
人群讓開,忍不住驚呼。
竟然是莫風!
那個戰骨第一人。
殺過舍法高手那個人。
……
夜晚冷風吹,俞州城將軍府燈火通明。
鐵雙雙坐在院子中央,雙目泛著紅血絲。
她已經五天五夜沒睡了。
老管家筆直的站立在旁,一陣心疼。
從前的少主柔中帶剛,劍目星眉,比最美的男子還要俊俏,每每出門不知讓多少姑娘為之尖叫。
眼下的少主卻好像比所有女子都要柔弱。
「姑娘,您太累了,要歇息一會了。」老管家小聲說。
鐵無雙默不作聲。
老管家又準備繼續說,鐵無雙低聲道:「涼叔,我不睡,等不到老不死的音訊,我就不睡。」
她的聲音帶著疲憊,很清冷。
老管家不再言語,望向前方。
那是愚山的方向,都說鐵將軍戰死愚山下,他也不信。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見不到,便不信。
一道白色人影翻牆而過,周圍把手的守衛毫無知覺。
老管家卻警覺,大喝道:「誰?」
白衣人向前邁步,平淡道:「我。」
眾多守衛這才發現白衣人,急忙圍了上去。
白衣人根本不理會,繼續走,來到老管家身前。
老管家嚴聲:「你是誰?」
「過路人。」
「過路人?竟然深夜闖我鐵府,當我鐵府無人嗎?」老管家警惕,喝問:「你後面背的是什麼東西?」
「一堆廢鐵。」
莊禮從容自如;「過路人游無定所,來鐵府借宿,睡兩年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