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者掃了一眼赤炎,然後目光看向矗立在一側的震山河。
赤炎看了一眼老者,他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但是此時他沒時間來搭理這個邋遢老者,赤炎徑直飛到無名跟前,化作一道紅光鑽入無名魂海中,他現在急需知道無名體內是什麼一個狀態。
無盡魂海中,因為沒了震山河魔氣的後續供應,黑色魂海漸漸變成藍色,丹田中,黑色法尊本體也漸漸退去黑色,恢復之前安靜平和樣子。
赤炎神色激動,他真想好好哭一場;他以為今天就是生命的盡頭,可是沒想到突然出現希望,命運好像是在玩弄他們一般。
但是即便如此,赤炎還是感到萬分慶幸。
「無名,你怎麼樣了?」赤炎在無名魂海中大聲喊道。
但是過了許久,無名卻沒有回話。
赤炎眉頭皺了起來,不應該啊,現在魂海已經變成了藍色魂海,按理說他的意識應該恢復正常了啊。
赤炎百思不得其解時,突然那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你現在叫不醒他,他還沉浸在他的心魔之中。」
「心魔?什麼心魔?」赤炎從無名魂海中飛了出來,一臉疑惑的看著邋遢老者問道。
老者的臉被髒亂的灰白長發遮住,看不出他什麼表情,只聽他淡淡說道:「每個人都有心魔,每個人都不例外,但是相對魔修、真魔來說,修仙者的心魔卻要輕許多。」
老者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他卻是一個例外!」
赤炎聽到老者這麼說,心情又緊張起來,問道:「你什麼意思?」
「他的心魔介於魔與仙之間,他的心魔比仙強烈,比魔輕;這一切應該是因為震山河。」邋遢老者眼眸深邃,給人一種非常睿智的感覺。
赤炎沒有說話,目光緊緊看著邋遢老者。
只聽邋遢老者繼續說道:「雖然一切是因為震山河,但是真正的引子其實是躺在地上的那名女子,震山河只是加強了他心魔的程度。」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還能醒來嗎?」赤炎急聲問道。
「那就要看他自己了,能不能說服另為一個自己。」邋遢老者淡淡說道。
「另為一個自己?」赤炎疑惑的看著老者問道。
老者輕輕搖了搖頭,嘆道:「即便他今天說服了自己,將來還有面對一次,那一次可能比今天這一次更強烈。」
赤炎越聽越迷糊,皺眉道:「為什麼還有面對一次?」
「因為他真正的魔劫還沒來!」邋遢老者說罷,目光從無名身上移開,看向鼻青臉腫的拜月狐。
邋遢老者隨手輕輕一拉,拜月狐頓時覺得身體一緊,隨即便被老者拉到他的跟前。
拜月狐看著滿臉疤痕的邋遢老者,不自覺的後退幾步,一臉警惕的看著他說道:「你...你幹什麼?」
邋遢老者沒有回答拜月狐,而是上下打量他,許久,就聽老者淡淡說道:「熟悉的氣息,我以為是誰,原來是那隻老虎!」
邋遢老者說罷,隨手一揮,將拜月狐狠狠摔到地上,隨即便帶著血人轉身離開,臨走還大聲警告道:「帶著他趕緊離開這裡,不然我殺了你們。」
赤炎看著老者與血人的背影,還想說關於煉身的事,可是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還是等無名醒來在說吧。
赤炎看向無名,無名此時雙眼緊閉,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掐印;看著他單薄的身影,赤炎忽然覺得他這個主人有些可憐。
一路修煉,先是因為丹田異物無法修煉,被人叫了五年廢物,之後好不容易成長起來,可是卻被同門排擠,最後下山歷練,遇到真正心愛的女人,可是她身份尊貴,他根本配不上他。
為了增進實力,為了尋找傳說的先天魂引,他去更強大的門派,他參加了廣化弟子選拔,在廣化弟子選拔過程中,他找了先天魂引,恢復記憶,才知道原來他來自另為一個世界,知道每晚五更天那個夢是怎麼回事,知道他胸前那個養魂珠是怎麼回事。
他還有一個女人,一個深愛他的女人,她叫敖月。
他古武境選拔中,他被千孽引誘,闖入幽冥,被幽冥通緝,本來因為在幽冥能帶回心愛的女人,可是陰錯陽差之下,她卻被打入輪迴......
赤炎想著想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修煉者逆天修煉不易,但是他的修煉過程也太坎坷了些吧!」
「唔~火人小哥哥,我大哥哥怎麼樣了?」拜月狐鼻青臉腫的走到赤炎跟前問道。
赤炎聽到拜月狐說話,抬頭去看他,當看到拜月狐的樣子時,被嚇了一條,這小子也太慘了吧,臉腫的快要變了形,眼睛都快要眯了起來,嘴角還帶著血。
「你這是怎麼回事?你難道閒著沒事學著你師傅自己打自己?」赤炎瞪著眼看著拜月狐說道。
拜月狐一屁股坐到地上,苦著一張臉可憐巴巴的說道:「我才不會自己打自己呢,只有傻子才自己打自己,我...我不是說大哥哥...」拜月狐說著說著有些口齒不清了。
赤炎心中好笑,揮了揮手,說道:「行了行了,你大哥哥現在聽不見,你不用解釋,你說你是怎麼回事?」
拜月狐聽到赤炎這麼說,鬆了一口氣,手指指著無名說道:「都怨他,我看他自己打自己,我就去拉他,可是沒想到他居然連我都打,真是的!」拜月狐一臉生氣的說道。
赤炎聽罷,明白了,原來拜月狐是被誤傷的。
赤炎輕輕拍了拍拜月狐的肩膀,這個動作還是從無名那裡學來的。
「不要跟你大哥哥計較,他心裡其實最苦,最難受!」赤炎拍著拜月狐的肩膀說道。
拜月狐聽到赤炎這麼說,眼角餘光不由的瞥了一眼躺在一邊的楚薇薇;神色變得有些哀傷,嗯了一聲。
拜月狐雖然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但是也懂情義。
赤炎看了一眼無名,看無名還沒有反應,便朝著薇薇的方向走了過去。
赤炎從無名開始修煉跟到現在,他見證了在無名身上發生的一切,他見證了薇薇和他的愛情,見證了他們從相遇到相愛,見證了他們成長。
赤炎輕輕走到薇薇跟前,拜月狐也跟了過來;赤炎將薇薇身體放平擺好,將她的手放到腹部,靜靜的看著她。
拜月狐站在赤炎身後,看著看著居然低聲哭了起來。
「嗚嗚嗚~之前還好好的,說沒就沒了,嗚嗚嗚~」
赤炎聽著拜月狐的話,眼圈也紅了起來,心裡非常的難受。
「薇薇。」赤炎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喊聲,赤炎拜月狐扭頭去看,發現無名何時居然站在他們身後。
赤炎大喜,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可是無名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慢慢走到薇薇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薇薇身邊。
無名伸出一隻手輕輕的將薇薇鬢角的長髮攬到她的耳後,然後輕輕抱起她,輕輕將她摟在懷裡。
「薇薇一直在想怎麼才能死在師兄的懷裡,今...今天終於做到了,薇...薇薇很幸福...」無名抱著薇薇,耳邊又響起薇薇臨死前的話,無名雙眼迷離,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哭了。
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其實是未到傷心處。
哭有並不代表懦弱,有時候它是一種追悼方式,追悼親人的離去,追悼愛人的離去。
無色的空氣,紛亂的戰場,乏到極點的身體,懷中抱著愛人,嗅著她的發香,她的身體已經冰冷,我的愛人啊,你為什麼離我而去,丟下我一人獨享這世間的孤單與悲傷。
太陽不知何時落下山頭,夜色垂暮,孤獨的戰場,孤獨的人兒,抱著冰冷的愛人,我想用我身體的溫度來溫暖她,讓她重煥生機,回來吧,我的愛人。
無名的頭緊緊挨著薇薇的頭,他在心裡吶喊。
漫長的夜,無名抱著薇薇的身體,抱了整整一夜,他陪她看了一夜的星星,這是他們最後一次。
東方天空放亮,無名低頭看向懷中「睡著」的美人,她臨走是幸福的,因為她臉上帶著笑意。
無名低下頭,輕輕親了薇薇一下,做最後的告別。
無名放下薇薇,走到一棵大樹跟前,用正陽刀劈開一棵大樹,這裡樹木不僅粗壯,而且靈氣十足,用他們做棺木那是最好的棺木。
許久過去,一個精巧的盒子做成,無名將薇薇輕輕放到裡面。
無名看著躺在盒子中的薇薇,很不滿意,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不滿意。
無名將薇薇從盒子中抱了出來,一刀劈碎,神色非常憤怒。
「你這是怎麼了?」赤炎神色複雜的看著無名問道。
「我不要她躺在這裡面,她怎麼可以躺在這裡面,她不可以躺在這裡面!」無名說著說著變成了斯歇底里的吼聲。
「你醒醒吧,她已經死了,你不要在和自己過不去了好嗎?」赤炎滿臉痛苦的看著無名,提高語氣說道。
無名使勁搖著頭,喃喃說道:「不,不,我絕對不會將她放到盒子中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