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地講,在夕歲時,李臻就覺著狐裘大人似乎很受楊廣信任。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只不過當時或許是因為場合的關係?
看不出來太親昵。
但今天就立刻能感覺出來差別了。
那種親昵絕對不會出自一位帝王,而更像是一種長輩對於小輩的那種慈祥。
而聽到了楊廣的話後,已經悄然摘下斗笠的女子只是露出了笑意,接著便躬身一禮:
「臣,攜飛馬城李守初歸來,拜見陛下。」
她行禮,李臻反應也不慢,趕緊手掐禮印:
「福生無量天尊,小道守初,拜見陛下。」
「嗯」
楊廣的視線這才挪到了李臻身上。
上下打量了一眼,眉毛一挑:
「守初道士,倒是大半年沒見你了。」
「呃多謝陛下掛懷。小道惶恐。」
「你不好好的跟你師父去學道,為何會到江南來?又為何會在禾兒身邊?「
連續兩個問題拋了出來。
李臻張了張嘴剛要回答,可狐裘大人卻直接說道:
「回陛下,是臣讓他來的。他本就是臣麾下之人,如今洛陽那邊暫時安穩,監視不到素寧道長,江南之地又缺乏人手,臣便讓他過來了。「
「哦?」
楊廣露出了意外的模樣。
看著李臻頗為有趣的來了句:
「雖然早就猜出來了禾兒在夕歲當日如此回護你,你們可能有些關係但沒想到,你竟然是禾兒的人?哪一支的?什麼時候跟的你?」
最後一句話問的是狐裘大人。
而女子卻直接搖頭:
「並不在百騎司之列,這道人在且末殺了丘存風,準備脫逃,臣見他雖然做事魯莽,但心智卻頗為慈悲,便拿來做了要挾,讓他來臣麾下做事而已。」
「????」
李臻一懵。
你你個老六
你是帶貧道來要名分的還是來賣隊友的?
這這事能說嗎!?
下意識的看向楊廣,可卻見這位帝王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自己
「哦?原來是你殺了丘存風啊」
「」
李臻又有些愣神了。
不生氣?
他很是意外,可楊廣問完,卻又看向了狐裘大人:
「這個秘密,若國師沒煉成這延年增壽丹,你怕是還要自己扛著吧?」
「回陛下,不錯。總歸丘存風總要死的,雖然人食妖乃天經地義,可儒家開蒙之後,畢竟這種事還是駭人聽聞了些。那兄弟倆本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何況妖族已經發覺,若再走漏了風聲,難保有心人會散播對於陛下不利的言論。所以一開始,臣便沒打算讓這兄弟倆活著。只是」
狐裘大人沒理會李臻那逐漸變得精彩起來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
「這道人下手比較快而已,仗著一本道門用來培養修煉者的《道炁真解》就糊裡糊塗的成了修煉者,又有幾分心智聰慧,知曉破壞地火重傷丘存風如果說且末之行有任何不圓滿的地方,便是沒給陛下把那丹藥拿過來。而其他的這道士倒是幫臣做了不少事。而觀其在沒名師指導之下,便自行參透了修煉之法,想來亦是個天才臣便以丘存風之死為要挾,逼他給臣做事。而現在來看陛下,臣倒是撿了個寶貝。」
「嗯。有理。」
聽到狐裘大人的解釋,楊廣臉上半分怪罪之意都沒有。
反倒頗為讚賞:
「朕就說你不可能連這點小事都沒辦好。那今天呢?怎麼把這寶貝給獻出來了?」
「因為臣有些分身乏術了,陛下。」
忽然,女子話鋒一轉:
「此次,除卻穩定在天下各處探查情報的百騎司臣招募的這一批江湖好手,除了這道人外,也就沒剩下幾個了死的死,失蹤的失蹤皆葬身到了江南。而臣這身子」
說到這,她話語一頓,沒繼續往下說,只是微微搖頭:
「臣麾下,也快無人可用了。而這幾日臣與外界切斷了一切聯繫,其實也是想看看臣這些招募的手下,到底是怎麼死的,是出了內鬼還是什麼而出去這一圈也算是探查清楚了。」
「何人所為?」
楊廣的眉宇之間也出現了一抹陰鬱。
「妖蓮教與這幾大門派的功勞罷了唉。」
一聲長嘆,狐裘大人搖搖頭:
「到底,還是心急了些。這江南形勢惡化的太快,若按照之前臣的習慣,這些人應該早半年就要安排過來。但奈何此前北地比起江南,看上去要麻煩得多。臣以為這些人在陛下來了之後,便會幡然醒悟可如今這些事情一出,臣便加派人手到這邊,江南武林忽然多了這麼些陌生來客是臣馬虎了。」
她這話說完,似乎想從楊廣那知道些什麼或者說得到某些情報之類的。
可偏偏,楊廣只是應了一聲:
「嗯。」
點點頭後,目光又落在了李臻身上:
「無人可用了?」
「除了他,其他的不堪大用。」
「也罷。」
聽到這話後,楊廣直接說道:
「傳旨:封素寧道長弟子守初為天寶通篆授籙三品供奉。綬沖霄法冊,七星劍,位同道門三品,享俸祿。」
忽然,他說出了一段李臻聽不太懂的冊封。
而一旁一直沒吭聲的黃喜子上前一步,躬身稱是。
「是。」
這時,狐裘大人咳嗽了一聲:
「咳,還不謝恩!」
李臻這才後知後覺的趕緊鞠躬作揖:
「貧道謝陛下隆恩!」
「嗯守初道士。」
楊廣眯起了眼睛:
「既然禾兒如此看重你,那便不要讓她失望,明白麼?」
「回陛下,貧道明白。」
李臻趕緊點頭。
不過點頭之後,他似乎在思考什麼,忽然抬起了頭,張了張嘴,最後又低下了頭。
這下別說楊廣了,連狐裘大人都有些疑惑。
楊廣問道:
「怎麼?還有什麼話說?」
「陛陛下」
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又有些猶豫。
而就在狐裘大人也想不透這道人要搞什麼么蛾子的時候,忽然,就見李臻抬起了頭:
「貧道斗膽,向陛下求一次恩典。」
「哦?」
楊廣一挑眉毛:
「問朕要恩典?說說看,是什麼。」
狐裘大人已經眯起了眼睛。
這道士
搞什麼?
可卻見李臻忽然朝著黃喜子那邊一拱手:
「貧道想懇求陛下恩准,與大監討教一番!」
「?」
「???」
「?????」
別說狐裘大人和楊廣了。
連黃喜子都懵了。
楊廣的眼神就跟看精神病一樣看著眼前這個道士
他以為這道人會討個什麼封賞或者是丹藥之類的給了就給了。可沒想到,這道人竟然想和小喜比試?
嫌命長了?
可狐裘大人的眼神卻恢復了正常。
只是眼眸深處,有著一股似乎猜到但又不敢確定的光芒在閃爍。
就見楊廣愣了下後,說道:
「你想和小喜過過招?」
「回陛下,是的,貧道斗膽遇高山而不前,貧道實在是過不去心裡這道坎。雖然知曉與大監相比猶如滄海前一粟,可還是想見識一下高山之上,到底是何等的風景!」
「哈哈哈哈哈哈~」
楊廣忽然樂了。
樂的還挺開心。
看著李臻,眼裡滿是意外和看熱鬧的好奇:
「你可知,小喜乃是天下第四的高手?」
「回陛下,貧道知曉。」
「莫說認真了,這悟道境的高手,不說過招,可能只是與道相合後的那一擊,便可讓人灰飛煙滅。他萬一收不住力道,說死你可就真的死了。還要比?」
「比!「
道人的眼眸里亮起了一團金光:
「不見山不知山,見山不登,不知山有多高!」
「哈哈哈哈~准了。」
楊廣手一揮:
「朕也有好多年,沒見過小喜與人過招的模樣了小喜。」
「奴婢在。」
黃喜子上前了一步。
「那就看看這李守初的斤兩你由著他來,讓他見識下你的厲害便可,莫要傷了他。」
聽到這話,黃喜子恭敬的應了一聲:
「是。」
說完,抬起了頭,看著李臻:
「守初道長,請吧。」
他往旁邊一指。
「嗯!」
李臻的周身已經亮起了金光。
一輪金色的光環悄然出現在腦後。
「哦?」
楊廣頗為意外的看了李臻一眼。
而李臻也在這一聲詫異之中,一步一步走向了旁邊的空地。
黃喜子跟著他一路走到了這面積不大的湖心島草坪之上,先是對正在湖泊對岸觀望的幾個內侍揮了揮手,示意這邊不用管後,才笑眯眯的看著李臻:
「守初道長天資果然不凡。明明夕歲之時還只是自在之境,尚未明白己身道理。可如今這大半年不見,竟然已經摸到了悟道的門檻難怪侍郎大人會如此在意道長。」
「大監,貧道斗膽,請勿要怪罪。」
「嗯。」
黃喜子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無視了那空氣中愈發沉重的壓力:
「守初道長放手施威便可,道長想看,咱家就給道長露一手。請。「
「大監,得罪了!」
下一刻,金光沖天熄滅。
「?」
李臻一愣。
下意識的抬起了手看了看
原本附著與身上無往不利的金光竟然消失了。
可是明明他調動天地之炁還暢通無阻。
可
金光咒呢?
而興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雙手依舊攏在袖子裡的黃喜子聲音這才響起:
「道長,咱家這方天地中,不允許有除了咱家之外的道理存在。而現在,這金光用不成了,道長打算如何?「
「」
李臻的臉色變了。
因為這件事已經開始脫離了他的掌控。
倒不是說他慌了。
而是因為他之所以看起來和愣頭青一樣來挑戰黃喜子,是有原因的。
或者說計劃。
而這計劃最重要的一環,就是把金光鋪展到黃喜子腳下!
可問題是金光鋪不出來,這該怎麼辦?
招護法出來?
沒用啊。
他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比試誰吃飽了撐的去和天下第四打?
這該怎麼辦?
想了想,他決定跑!
先拉開距離,然後展開金光,鋪天蓋地的壓過來,好趕緊完成這場交易。
於是
一尾游魚剛剛要躍出時間長河可又被按了回去。
李臻身形猛然一陣恍惚,可卻發現
自己與時間的雖然還有這聯繫,可和金光咒一樣,同樣被切斷或者說阻隔了!
「道長,咱家雖然不會和光同塵,但這天下武學術法道理是相通的。道長不若再換換?」
「」
這下難辦了。
但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
也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小喜,如此比試可沒什麼討教一說」
一副看熱鬧模樣的楊廣送來了一份天大的好處。
他指著李臻:
「你這麼來,這守初道人豈不是要白白被你打?那多無趣你就讓他手段盡出,指點一番便是了。」
聽到這話,黃喜子這才點頭:
「是。」
話音落,李臻周身的金光瞬間如同井噴一樣爆發了出來。
就像是被壓抑了許久,終於找到了宣洩的渠道一般。鋪天蓋地如同海浪一般,朝著黃喜子卷了過去。
而這次黃喜子也不躲閃,攏著袖子就如同鄰家老翁看著孫兒在調皮一般,任憑那金光穿身而過,鋪就在自己的腳底。
甚至,他還低頭看了看,用腳踩了踩。
之後才笑眯眯的說道:
「夕歲之日,便覺得守初道長這金光甚是神妙。只是當時道長以拜了素寧道長為師,那日的金光想來到底是比不得那和光同塵的。不過看如今道長竟然依舊堅定心中之理倒是真令咱家刮目相看了。」
而楊廣似乎也覺得李臻這金光有意思,扭頭對沉默不語的女子問道:
「朕這境界是看不懂的禾兒,這道士的金光里,蘊藏什麼道理?」
「用他的話講,便是祛本還真。簡單一點說,便是讓這天地之炁恢復到原本的無用無為罷了。任何術法、招式,只要被他這金光籠罩,便再也無法使用、調動。只能淪落成普通武者。」
「哦?」
楊廣眼前一亮:
「這道理倒是新鮮啊。」
「是新鮮甚至充滿了奇思妙想。可是」
看著忽然腳踏一步,金光捲起千重巨浪,化作一柄金色斬刀,朝著黃喜子飛過去的模樣,她略帶遺憾的搖了搖頭:
「這道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想悟出那登峰造極的一步,可真是難如登天了。」
話音落,刀鋒直逼攏手於袖的天下第四襲來!
而也就在這一刻,隨著道士那一步,誰也沒發覺到一刻漆黑的珠子,就這麼被踏入到金光與泥土之間的夾層中,仿佛有生命一般,無聲無息的朝著黃喜子滾了過去!
它太隱晦了。
連那日同時在場的宇文化及與張道玄都感應不到。
在加上被這金光阻隔,黃喜子也一無所覺。
只是面對這把飛來的斬刀,他笑眯眯的抽出了攏在袖子裡的手。
豎起了一根手指
「叮。」
長刀片片而碎。
依舊站在原地的黃喜子這才說道:
「守初道長,這些試探大可不必。咱家記得道長那一日已經召喚出了玄均觀歷代供奉香火不絕的真武法相。想見山便不要去看那些山上的花花草草了。直接攀登比較節省時間,道長覺得呢?」
「」
李臻不言。
只是雙眸已經徹底被金光充斥。
老三。
給點東西出來!
「哼。」
腦子裡傳來了一聲不爽的冷哼。
可終究,李臻看到了不同的世界。
天地萬物,都在散發著似有似無的波紋。
這些波紋有的很密,諸如眼前的老者。
有的很稀鬆,諸如那涼亭湖水。
而李臻在剎那間,似乎就明白了該怎麼去運用或者說「盪」這些波紋。
在看到這些紋路後,他的左手已經自然而然的掐起了一個指印。
中指、無名指、拇指相扣,最後,小手指壓在無名指上,指尖衝著食指。
而唯一沒有被扣合的食指高高豎起,恆立於心口。
接著,他的右手自然而然的舉過了頭頂,五指一張,金光匯聚成了一把三尺青鋒的模樣。
右腿虛抬翹起,好似腳踏三山五嶽。
高高舉劍,手掐指決,對準了露出了意外神色的黃喜子,一聲低喝:
「敕!」
「咔!」
一股無形的波動,瞬間自周身發出,浩浩蕩蕩,朝著黃喜子
撲了過去!
真武神咒---龍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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