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城龍淵。
余舒正佇立在一片懸崖之上,目視著下方的深淵。
深淵如異獸巨口,讓人站在這裡,都有一種身心都要掉落下去的感覺。
韓忠在她的身後,開口說:「娘娘,大都督出征了,沒時間來見你。」
余舒依舊平靜的凝視著深淵,沒有說話。
韓忠再度開口:「娘娘不必憂心,大都督絕不是故意不來見娘娘。」
余舒神色依舊平靜,終於輕啟紅唇:「其實,這麼多年了,本宮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會追隨本宮。」
韓忠抱拳低頭:「因為大都督。」
「原本本宮也是這麼想的。」
韓忠抬起頭,有些疑惑。
余舒轉過臉頰,看著韓忠,如今余舒身上的傷,乃至臉上的傷,都已經淡化了,只是身體還十分的消瘦。
余舒緩緩的開口:「但是現在,本宮覺得,你還有別的目的。」
韓忠大驚失色:「娘娘,奴婢可沒有別的目的。」
余舒露出淺淺的笑容:「是嗎,太上皇讓你追隨二爺,你卻跟在本宮身邊,是擔心本宮會阻礙二爺的大業?還是防備本宮想真正篡取大夏王朝?」
韓忠神色凝重了起來,直接跪在了地上:「若是娘娘想找個由頭殺了奴婢,奴婢毫無怨言,奴婢掌管的鷹眼,可盡數交付在娘娘手上。」
說著,韓忠磕下了頭,一副等死的樣子。
余舒再度轉頭,凝視著深淵。
緩緩開口:「罷了,無論你有何種目的,本宮如今也不過是亡國皇后,沒死,已經是萬幸,就算是滅族,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能夠偷生,已經是先父在天之靈。」
說完,余舒淡淡說了句:「下去吧!」
「娘娘,奴婢卻無二心,奴婢也只希望娘娘與大都督,能夠有一個好的結果,畢竟,太上皇當年看好大都督,也對娘娘,時常愧疚。」
「還不走?」
「娘娘」
余舒聲音有些冷了:「那高軒是怎麼死的?」
韓忠忽然抬頭,沒有說出話來。
余舒卻似乎不想再深究了:「下去吧!」
韓忠終於不再解釋,默默起身,然後退了一段距離,抱拳說:「娘娘,奴婢告退!」
韓忠走了,余舒招了招手。
在一旁站著的餘風忽然出現在了余舒身邊。
「姐姐。」
「給我將太上皇的起居注,父親留下的筆記都拿過來。」
餘風疑惑:「太上皇都死了這麼多年了,還查這些做什麼哦?」
「快去。」
「好吧。」
餘風轉身,剛要走,但是又回頭:「姐姐,我聽到一點風聲。」
「什麼風聲?」
「陛下臨死的時候,在宗廟大殿地下室中結拜了。」
余舒看向餘風,有些驚愕:「結拜了?」
「嗯。」
「聽誰說的?」
「在華明宮活下來的武策軍將士。」
「他們聽誰說的?」
「浮屠。」
余舒聽了,微微蹙眉:「怪不得,浮屠居然願意追隨二爺,原來是因為知道二爺和陛下結拜了,因此信任二爺了。」
餘風的童顏上,寫滿了憤怒,還捏緊了拳頭。
「這個楊興,真是死都不讓姐姐好過呀。」
余舒輕聲說:「這就是他心中的執念,要不是他開啟了華明宮的陣法,知道自己將要與陣法共消亡,否則,怕是也不會放過我和二爺。」
說完,余舒臉上露出幾分無奈:「這麼說,現在我成了二爺的嫂嫂了?」
「嗯。」
餘風咬牙切齒:「這個楊興,死了也不讓姐姐好過呀,楊戰不肯見姐姐,怕是就是因為這個,你現在是他結義兄長的妻子了,他避嫌!」
余舒嘆了口氣:「這才是他啊,能謀劃布局誅殺四大魔地強者,卻死之前,也要讓別人不痛快。」
餘風惱火起來:「姐姐,我去將浮屠殺了,讓武策軍不許傳謠,這樣也就沒人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了又如何?」
餘風一愣:「要是知道的人多了,楊戰那小子,怕是就與姐姐你沒有結果了,若是沒人知道,你們或許」
余舒卻看著餘風:「二爺也知道,滅口?」
「這他」
余舒搖頭道:「別去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楊興這麼做,也是報復,但是他以己度人,又怎知我與二爺要什麼。」
說完,余舒再度轉頭,凝視深淵。
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易得,易失,求之不得,方為珍寶!」
餘風一頭霧水的離開了。
此刻,余舒對著深淵說:「黑暗能使人心靜,黑暗能使人心明」
隨著余舒的話音,余舒的身上閃耀著柔和的光澤。
此時,她閉上了眼睛,如一尊石像,一動不動。
楊戰的大軍,依舊在臨南關以北,不曾深入。
只有老五帶著神字營深入南部,而如今,楊戰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他可以命令大軍,直接殺過去,無論什麼怪物,終究不可能不死。
但是,楊戰心中還保留著幾分希望,希望蘇木能夠會找到解毒之法。
否則,臨南關以南,都將成為死域,不論尋常百姓還是南越軍卒。
楊戰要的不只是土地,還有土地上的天下人。
不過,蘇木依舊在昏迷,也不知道是被不死魔皇傷到了神魂,還是在研究不死河水毒。
這讓楊戰都有些不淡定了,這希望越發渺茫了。
不過!
楊戰卻感覺到了什麼,看向北方。
當即就皺起了眉頭,因為他感覺到了山河圖與九節杖的氣息。
這兩件東西,可是在他家阿福手裡啊。
怎麼又跑出來了?
接著,楊戰就看見了獨孤上天和一個白衣青年。
而山河圖與九節杖的氣息,就是自白衣青年身上傳來。
楊戰覺得這白衣青年眼熟,隨即就感覺到這白衣青年身上的磅礴浩然正氣。
一下子,楊戰就知道這是誰了。
程孟!
這傢伙,不講究啊,明明給了他的山河圖與九節杖,還收回去了?
不過楊戰看著程孟那滄桑卻又充滿憐憫的眼睛。
這一刻,楊戰卻鬼使神差的看出了一股遲暮之感。
楊戰皺起了眉頭,沒有過問山河社稷圖與九節杖。
程孟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很乾脆簡單的說:「找到不死魔皇真身,我來斬!」
楊戰看向獨孤上天。
獨孤上天來了一句:「別看為師,為師也沒有辦法,只能看你了,只要能引出不死魔皇的真身,其餘的交給他。」
「好,我想辦法!」
楊戰點頭,然後皺眉道:「現在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臨南關以南,沾染不死河水毒的人越來越多,有老弱婦孺,也有南越軍隊,若是找不到解藥,我要過去,只能將他們都殺了。」
「你還認為能找到解藥?」
「難道就沒有解藥?」
程孟看著楊戰:「有解藥,不死魔皇隕落,毒自解。」
楊戰沒想到,這麼簡單。
但是,這簡單的辦法,得建立在能屠神的基礎上。
要屠神,又建立在找到不死魔皇的真身上,所以,這簡單,卻又極其不簡單。
楊戰想了想:「知道解決辦法就好,我負責將不死魔皇真身找到。」
獨孤上天說:「你個臭小子,還不去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
「找到魔皇真身啊。」
「只能等。」
「等誰?」
「解鈴還須繫鈴人。」
獨孤上天老眼一翻:「臭小子跟誰學的啊,說話雲裡霧裡的。」
程孟卻露出了笑容:「大都督說的是另外一個魔皇吧?」
楊戰點頭。
獨孤上天一拍腦門:「老朽居然把她給忘了!」
天北武王府。
白蘇成為了聖域的新聖王。
此時白蘇站在武王府的院子中,有一口小池塘。
白蘇就站在小橋上,看著下方的寧靜的池水。
白蘇忽然丟下了一顆石子,頓時濺起水花,也打破了池子的平靜。
一旁的姜若望著白蘇:「阿娘,你到底怎麼想的啊?」
白蘇看著面色急切的姜若,白蘇嘆了口氣:「女大不中留。」
姜若皺眉:「現在咱們都算是楊戰的盟友了,此時不出手,那說不過去啊。」
白蘇指著不再平靜的池塘:「你看,丟一顆石子,就打亂了平靜,若是丟下一大塊石頭,這池子中的水花就更大了。」
「阿娘,何意?」
「不死魔皇就好比這一塊石頭,落入了這平靜的池子,卻沒有引起巨大的浪花,你覺得正常嗎?」
姜若蹙眉,一臉不解。
白蘇深吸了一口氣:「有人蒙蔽了不死魔皇降臨人間的天機。」
「誰有這本事?」
白蘇眼睛虛眯起來:「這四年以來,到華明宮四大魔地的強者被坑殺,楊戰的神都府,等等,還不能讓你明白,人間的水很深很深?」
姜若沒說話。
白蘇再度開口:「楊戰放出的話來,說但凡幫他對付南越長生教的,就是他的盟友,你以為是說給我們聽的?」
「那是說給誰聽的?」
「他是說給人間的那些還沒有顯露出來的力量。」
姜若面色一滯:「可是除了楊戰,人間還有什麼了不起的力量?」
「楊興沒有坑殺那麼多強者之前,你能想到?一個兒皇帝,能夠有這等本事?」
「那是陣法。」
「對,那陣法是大夏王朝先輩布置的,布置這陣法為的是對付誰?」
「難道就是為了對付四大魔地?」
白蘇皺起了眉頭:「那有沒有可能,還有很多這樣的東西?」
「不會吧?」
「這人間的水這麼深,就是說人間有比神還厲害的存在,我都信。」
說完,白蘇搖了搖頭:「所以啊,你就別為楊戰擔心了,擔心擔心自己吧!」
「我擔心自己做什麼?」
「現在,你與楊戰定親的消息傳出去了,若是有人不願意楊戰與我聖域聯姻,會怎樣?」
「難道會對付女兒我?」
白蘇白了姜若一眼:「為娘怎得生了你這麼一個傻丫頭,還是你遇到楊戰這小子,就變傻了?才想到?」
姜若臉色微紅,悶悶的說了一句:「我也想不到誰會阻止啊。」
「多了去了,首先,另外三大魔地就不會答應,還有,神諭一直沒來。為娘也不知道聖皇是什麼態度,現在,最好是什麼都別做。」
姜若有些苦悶了:「阿娘,我不算是聖域的人吧?」
「你覺得呢?傻閨女!」
正在此時。
白蘇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手中忽然張開,出現了一根毛。
只是這根毛是金色的,正在發出光芒。
接著,這根金毛飛了起來,在半空憑空出現了一行字。
「靜觀其變,勿輕易入局!」
白蘇和姜若當即跪在了地上。
白蘇磕頭:「謹遵聖皇令!」
老五帶著神字營剿殺給百姓喝不死河水的長生教高手,大軍。
短時間內,就摧毀了好幾個地方,封存了大量的不死河水。
不過此時,老五的前方,出現了一個黑衣人。
這人將全身都籠罩在黑袍里,完全看不清楚容貌。
只是能分辨,這是一個女人。
老五看著這女人:「長生教的?」
黑衣人淡淡的說:「我要見楊戰。」
老五咧嘴笑了起來:「那好,捆起來,五爺就帶你去見我們大都督!」
黑衣人抬起頭,黑袍中只露出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老五。
「我可以幫你們誅殺不死魔皇。」
此話一出,老五神色瞬間嚴肅了起來:「你是什麼人?」
「長生教的人!」
「呵,你們不是不死魔皇的狗腿子?」
「此一時彼一時,若是楊戰敢來,那我就在越城等他單獨來!」
說完,黑衣人居然剎那遁走。
老五想追擊,但是錯失了先機,讓黑衣人跑遠了。
老五當即命令:「用飛鷹給大都督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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